第四章

在相互道完晚安后，掛掉了電話。講完電話的付乃心有些睡不着了，她不知道自己喜歡佳祥是不是也像程琳惠一般想讓他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付乃心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能讓自己時不時的見到他，探聽到他幸福的消息就夠了。

可以後呢？以後隨着對他的喜歡越來越多，自己想要的會不會更多？會不會早戀？一系列的煩惱隨之而來，雖然煩惱但也有些甜蜜，因為那是屬於少女的秘密。一個一想起就能笑的秘密！

今夜的夜空掛着如玉盤般晶瑩的月亮，靜謐的月光靜靜地，溫柔地，灑向人間，祝福着每個睡着的人做個好夢。

在付乃心的夢裏有着袁佳祥，那是一場精緻華美的舞會，周圍到處都是成對的舞伴在舞池忘情的跳躍着，盡情揮灑熱情和曖昧。

付乃心一個人傻獃獃的看着別人在歡快的跳舞，沒有朋友，只有陌生人。

此時裝扮得如同王子般的袁佳祥來到了她的身邊，柔聲細語地對她說「美麗的小姐，我能請你跳支舞嗎？」然後還做出了優雅紳士的邀請手勢。

付乃心微微頷首，將自己的手輕輕的放在他做出邀請的手上。然後佳祥輕輕托起她的手，帶着她一步步慢慢的跳着華爾茲，滑入舞池。旋轉，劃出優雅而完美的舞步。付乃心覺得自己此時像個高貴的公主和王子在跳舞。

付乃心在袁佳祥的推動下旋轉出去，然後袁佳祥一往回拉，付乃心便旋轉到了他的懷抱，袁佳祥微笑着將手掌扶上晴的腰。

一曲舞畢，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乃心和袁佳祥的身上。付乃心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該做什麼，她緊緊地抓住袁佳祥，害怕他會離開。可袁佳祥並沒有離開，而是也以同樣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

然後他的頭如同高貴美麗的天鵝一般慢慢的低下，朝晴嘴唇的方向移去，付乃心安靜的閉上了雙眼。

可童話故事告訴我們，再美好的時光，美麗的公主都會在午夜十二點褪去華麗的外衣，重新變回灰姑娘。付乃心的夢醒了，被該死的鬧鐘吵醒了，只是黃粱美夢一場。其實每個人潛意識裏還是希望自己是個美麗高貴的公主，有個如騎士般堅定守衛自己的王子吧。

付乃心有些貪戀那個美夢，想細細回味着剛剛被驚醒的夢，但時間不允許。

付乃心只好下決心起床，沖向洗手間，洗臉刷牙，吃早飯，然後打車去學校。學生的生活很簡單，學校和家兩點一線。

太陽下班了，在空際灑下一片橘色。付乃心從公交車下車，走在了可以看見家的小路上。路燈也已經點亮了。

付乃心習慣性望了下家，燈是亮着的，也就是說媽媽在家，媽媽已經好久沒有那麼早回家了。

「心心，媽媽準備和一個人結婚，你會介意嗎？」這是看見媽媽后，媽媽對乃心說的第一句話。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可以讓已經對愛情死心了的媽媽重新想要開始有愛情的生活？

媽媽要開始自己的生活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不再是媽媽世界的中心了？付乃心對於突如其來的消息有些難以接受，畢竟媽媽都已經單身那麼多年了，付乃心都已經覺得她的世界只有媽媽和自己，並不需要一個男性的角色來充當爸爸的角色。

「媽媽是真的不想再那麼累了，媽媽想休息了，嫁給他，我們就可以衣食無憂了。」媽媽知道付乃心很難接受原本只有媽媽的世界裏突然多出了個爸爸，更何況還不是親爸爸。

「是因為想要衣食無憂才要嫁給他嗎？」付乃心不甘心的問，雖然在只有媽媽的家過得很苦，但付乃心始終覺得甘之如飴，因為有媽媽可以相依為命，可為什麼現在卻要變成這樣呢？媽媽再堅持幾年，自己就可以工作養家了，媽媽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可為什麼都已經等了那麼久現在卻等不了了呢？

「算是吧！這些年媽媽沒有讓你過上好日子，媽媽一直心裏過意不去。」媽媽聲音變得有些蒼涼無力。

「我願意過苦日子，只要媽媽願意和心心一起生活，我根本就不需要那些華而不實的奢侈生活，現在這樣有苦有甜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啊！」付乃心回憶著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在自己生病的時候，媽媽白天要上班，晚上陪自己去打吊針。在自己還不能做飯的時候，媽媽會在上班的時候偷偷的溜回家做飯給自己吃。腦海里都是媽媽這些年來對自己的愛護和犧牲。

「媽媽。」付乃心流着眼淚抱住了媽媽，媽媽則是用手輕輕的安撫著付乃心因啜泣而抖動的身體。

已經有多久沒有抱過媽媽了，最近的媽媽太忙了吧！付乃心把頭埋進媽媽的頸窩裏，將媽媽的氣味吸入，媽媽身上獨有的味道讓付乃心安心。

「媽媽可以不可以不要離開乃心」付乃心將媽媽抱得更緊。爸爸要離開的時候，付乃心也是這樣緊緊的抱住爸爸，天真的以為只要這樣爸爸就不會離開了，可最後爸爸把自己哄睡了，說好等自己醒了就帶心心去放風箏的。但一覺醒來就再也沒有見過爸爸了。

付乃心用充滿不舍和無奈的眼神看着媽媽，希望媽媽可以看懂自己的不願意。

「媽媽結婚了，心心還是可以和媽媽住在一起的。」「媽媽替付乃心抹去臉上的淚水淡淡地說道。」「哦！」付乃心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其實就算自己再不舍又如何，他們大人做的決定永遠都不會因為孩子的想法而改變什麼，就像當初爸爸那麼決絕的離開一樣。

「媽媽，我想起同學還有事和我說，我出去一下」付乃心瞬間將所有的悲傷都掩埋，淡淡的對媽媽說完，如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離開了家。留下媽媽望着她孤獨冷漠的背影，來不及多做解釋。

付乃心一個人漫步在夜幕降臨的街道上，行人行色匆匆的，都是為了快點趕回家。街道兩旁的房屋都亮起了燈，為急匆匆回家的人指明了方向。

付乃心坐在等公交車的椅子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和車。想着人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在媽媽選擇再婚之前，付乃心一定會回答，為了讓媽媽和自己能生活得更好，吃的更好，住的房子更好。

但現在卻迷茫了，付乃心像一個流浪者一樣尋找著家的方向，好像看到了卻很迷茫。

也不知這樣傻坐了多久，原本還有些夕陽餘暉的城市已經徹底的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三三兩兩的時尚男女在付乃心的面前走過，或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付乃心的存在。付乃心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孩坐進了豪華的車裏和男子說說笑笑，付乃心只覺得噁心。

付乃心決定找下個可以讓坐進安靜的思考下未來的地方，於是站了起來，向離家更遠的方向走去。

滴滴滴，不耐煩的汽車聲響起，將付乃心的遊走的魂魄逼回了身體，不知不覺竟已經走到了車道上了啊！望着離自己只有幾厘米距離的奧迪，付乃心有些后怕。

一個染著黃毛的男子伸出頭朝付乃心一頓怒吼。「是啊，你有葯啊！」付乃心不記得在哪裏看過這個笑話，就脫口而出。「快走，說不定真是醫院裏出來的」旁邊座位的人說道，催促着黃毛男子離開，似乎把付乃心當成了瘋子。

我有那麼嚇人嗎？付乃心痛苦的想。下一秒看着開得飛快的車，付乃心突然想將自己送上前出讓它撞上一下，讓所有的痛苦和不快樂隨着自己的離開而就此停止。說不定媽媽還可以得一筆錢呢！付乃心嘲笑的想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我的人生為什麼要這麼痛苦，我那麼努力地去學習，為什麼還要讓媽媽離開，這不公平！付乃心抑制不住地蹲在馬路上嚎啕大哭着。把這些年來的無奈與委屈全部宣洩出來。

哭得喉嚨都已經嘶啞，可什麼都沒有改變。當付乃心漫無目的的在小路上亂逛的時候，時間悄然流逝。當付乃心再次從神遊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11點多，付乃心想起了還沒有完成的作業。

於是付乃心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像個沒有機械人一般，機械地拿出書本和作業，然後用整個晚上寫作業。

不是不想睡，不是不疲勞，而是付乃心睡不着，與其想些傷心的事，還不如用作業填滿自己空虛的心。早上6點的鬧鈴在滴滴的響，往常這個時候，付乃心會從床上起來，然後一陣洗漱后，趕上早班公交車去學校晨讀。

作業已經做完了，付乃心甚至把下一課的練習題都寫完了。付乃心沉沉地倒在了床上，我就想睡覺，從現在開始我只代表我自己。我決定一切。付乃心把被子蓋住頭，然後剩下一片黑暗，將所有的一切吸走。

永遠不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再次醒來時，約莫是正午時分。太陽當頭照，付乃心撓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打了個呵欠，看了擺在桌子上的鬧鐘，眨巴着眼睛，楞了一陣，才真正意識到是中午了。這應該是付乃心10年以來第一次睡到這麼晚起床。

不管是放假還是上課，付乃心都是6點起床，然後晨讀英語或是背誦古詩。付乃心看着鏡子中無精打採的自己，眼睛毫無光彩，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就這樣，付乃心坐了足足一個鐘頭，肚子的歡叫，讓付乃心有了行動的勇氣。

依舊是平時愛吃的西紅柿雞蛋面，可現在吃起了卻味同嚼蠟。填飽了肚子，付乃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無助，靠在牆邊哭了起來。與其說是哭不如說是低泣，淚無聲地劃過蒼白的臉龐。

接下來的一天，付乃心漫無目的地在外閑逛著，如同流浪者一般，看到感興趣的就停下腳步看看。又坐在了昨晚做過的位子，看到了那個昨晚看到的漂亮女孩。她像是夜晚的精靈，只是在刺眼的陽光的照耀下，顯現出她的疲憊。原本精緻美艷的妝容已經有些花了，曼妙的身姿也不如晚上有吸引力，現在的她像個宿醉者。

只是那黑色的緊身絲襪依舊緊繃着，村托著女孩細長妖嬈的腿。付乃心憶起一句話，男人用絲襪征服銀行，女人用絲襪征服男人。還有一句差不多的話，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征服男人。媽媽也只是希望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媽媽其實也只是個小女人，只是生活的重擔逼得她過於強大。現在媽媽既然能選擇幸福，自己這樣讓她傷心的做法是不是太過分了呢？

傍晚時分，付乃心托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那個不在溫存幸福的家。付乃心毫不意外地看到媽媽正坐在家裏等著自己回來。

「你還知道回來？」媽媽很少用這種生氣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媽媽的目光通常都是溫婉輕柔的，但付乃心現在一點也無所謂。既然她要放棄這個貧窮的小家而選擇可以給她物質享受的生活，自己又何必再在乎她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