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丨道歉

「夏曉夢老師，演戲要走心，道歉也得走心您能明白嗎？你要是不會，我給您做個示範，鞠躬要九十度，恭敬謙卑一些，顯得您比較誠摯。然後道歉詞兒，您也得說得清楚才行。」

夏曉夢還是太年輕了，她不明白，得罪了片場的工作人員，大家有一百零一種噁心她的辦法，讓她道歉已經算客氣了，要是導演真心想折騰她，只需要讓她一天一條都過不了，一直重複演一個片段就能逼瘋了她。

飛羽也很不爽夏曉夢，他也是導演專業畢業，學過話劇基礎，說話吐字清晰中氣足，每個字兒都能清晰的傳進片場所有人的耳朵，一個字一個字教演員道歉，這比指著夏曉夢鼻子罵她讓她丟臉。

蘇明玉和李子逸蹲在導演身後的角落排排坐，盯著監視器里夏曉夢的大特寫鏡頭，拿著小本兒記錄夏曉夢的表情變化。

「嘖嘖嘖，這麼丟人的事，我這輩了都不想親自體會。」蘇明玉一邊觀察一邊和李子逸說：「老師要求大家真聽真看真感受，這個我真的來不了，感謝夏曉夢提供素材了。」

「你看她嘴巴角都是抖的……」李子逸一邊記筆記一邊小聲說：「我靠，我怎麼才能控制住只有嘴巴角角抖起來啊，臣妾做不到啊……」

「你練嘛……」蘇明玉滿不在乎的說：「好的演員可以熟練的調動起自己的一切肌肉，我就可以的。」

說完，蘇明玉給李子逸展示了一下三秒掉淚和抖嘴巴，看的李子逸嘖嘖稱奇。

夏曉夢也覺得被飛羽念叨十分丟人，為了趕快結束這場酷刑，夏曉夢憋紅了臉大聲說：「對不起，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遲到了！」

飛羽看大家都沒有什麼反應，於是對夏曉夢說：「夏老師，你這是賭氣啊還是道歉啊？詞兒說的和機關槍似的，有沒有真心大家看得出來。您這還是不夠真摯，得這麼說「很抱歉因為我耽誤了劇組所有人的時間，非常對不起，我向所有人道歉，並且保證以後再也犯類似的錯誤，給大家增添麻煩」明白嗎？」

飛羽一邊說一邊做，連動作帶聲音語氣一起教導，簡直比Sana帶進組的表演老師還盡職盡責，然而夏曉夢卻並不想學。

「羅青，你打電話了嗎？」夏曉夢哭著問，她實在是受不了飛羽的羞辱，指望趙三石繼續給自己撐腰。

羅青小跑著來到夏曉夢身邊，小聲說：「趙總不接電話呀……」

夏曉夢也拿不準趙三石是去開會了沒有時間，還是壓根不想管她，沒了趙三石當後援，夏曉夢一下就慌了，眼看這場鬧劇突然陷入僵局有些進行不下去，有個場務小哥把手裡的木頭楔子一摔，嚷嚷著：「導演，我看今天是拍不下去了，您放我們收工吧！」

「就是就是！」小唐帶著他那一幫攝影助理也跟著站了起來，一邊附和一邊找地方抽煙去了。

羅青一看現在這局面，知道就算夏曉夢能把趙三石抬出來壓導演也沒用了，雖然在藝人或資方的眼裡，很多劇組的底層工作人員都算開工資的牲口——可以隨意羞辱謾罵。

得罪了一個劇組工作人員可以把他開除，要是得罪了整個劇組的全體底層工作人員，那麻煩可就大了。萬一這些人不高興給你鬧個罷工或者集體打架之類的事情，上個社會新聞啥的，那夏曉夢的演藝生涯只怕就直接玩完了。

羅青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劇組的工作人員突然對夏曉夢爆發出這麼強大的敵意，連夏曉夢美美的哭成梨花帶雨都不能引起這些人的同情。她哪裡知道這一個下午，任婧通過小唐和陳皮糖的嘴，放了多少夏曉夢的料出去，現在整個劇組從投資方到底層場務，要是有一個人能講夏曉夢的好話算任婧輸。

「曉夢，不能再拖了！」羅青拽了拽夏曉夢的手臂說：「這一場仗我們贏不了的，趕緊道歉趕緊拍，後面怎麼補救我們再想吧。」

夏曉夢看羅青一臉憂色，知道她沒說假話，就算不看自己的面子也要看趙三石的。

咬了咬牙，夏曉夢拿出被趙三石的特殊愛好鍛鍊出的勇氣大聲道歉說：「很抱歉因為我耽誤了劇組所有人的時間，非常對不起，我向所有人道歉，並且保證以後再也犯類似的錯誤，給大家增添麻煩，今天晚上我請所有人吃飯，請大家原諒我吧！」

要讓李子逸說，這夏曉夢還真是個有天分的人，畢竟聽了一遍就能把飛羽的話連語氣帶停頓一字不差的模仿出來，還能自己自由發揮，補上一句請客吃飯，著實是不容易呢。

雖然大家依然沒啥反應，不過導演倒是覺得給夏曉夢的教訓已經差不多了，畢竟離天黑越來越近了，在不開工今天真的就過去了。

「算了算了，天都要黑了，趕緊拍完這兩場戲我們收工了。」導演在一片安靜中站起身來拍了拍手：「都幹活兒吧……」

「好……」劇組的眾人有氣無力的應了導演一聲，懶洋洋的從休息的地方站起來，開始各就各位。

羅青趕緊叫化妝給夏曉夢補哭花了的臉，金沅靜看了看夏曉夢哭腫了的眼睛和滿是紅血絲一點不清澈的眼，嘆了一口氣，就算自己是仙女下凡也救不了她的臉了。

很快導演就喊了開始，只要夏曉夢不犯錯誤，不忘台詞，導演統統一條就過，因為在夏曉夢還沒來的時候，導演就先把李子逸和陳丹萌的特寫都拍好了。然而夏曉夢遲遲不到，導演又讓那個替夏曉夢站光的那個身高髮型很相似的跟組演員穿了夏曉夢的戲服，替身把大遠景和夏曉夢的背影拍了，因此留下的需要夏曉夢的鏡頭並不算多，這也是導演願意和夏曉夢一陣剛的原因，

李子逸和陳丹萌的鏡頭都是導演攝影和燈光仔細摳過的，至於現在補拍夏曉夢……誰想管她拍的好看不好看啊，搶光呢，拍完再說！

夏曉夢一到劇組就開始折騰，給了今天替身的陳蟬語一絲絲希望，這姑娘知道要是導演把夏曉夢趕走，自己就有很大的希望能直接頂上，因此她滿懷期待的幫著小唐他們在工作人員中間煽風點火。

可惜夏曉夢背後有金主爸爸護體，導演對於這部電視劇也沒有太高的藝術追求，因此雙方算是暫時和解，陳蟬語夢碎了一地，但是幫了任婧挺大的忙。

「導兒……三個小時過去了，我不能保證現在的光和咱們兩點多拍的時候一樣啊……」燈光師坐在導演旁邊，悄悄的耳語說。

「沒事……這場戲里夏曉夢的鏡頭，我就沒打算留著，你看她那沒表情的臉，別說蘇明玉了，李子逸都把她秒成渣。」導演毫不客氣的吐槽說：「她來搶角色那天，就沒背順台詞，今天還算是大進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