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北北番外3:等到你

第115章 北北番外3:等到你

席哲源最早從呆傻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見她的臉越來越紅,在他的凝視下把頭慢慢地低下去了。突然釋懷,伸手摸了摸人家的頭:「那就說定了。」

那姑娘頭也不抬,卻從嗓子眼裏擠出來一個「嗯」。

要不是他耳朵好使,都聽不見。他就豪邁地又摸摸人家的頭,轉身走了,一句話都沒跟發小兒說。

被冷落一旁的發小兒搓搓臉,得,是他源哥沒錯,還是這麼一副拽上天的性子。看看後頭沒中國人了,對着鄭怡然說:「嫂子,咱走吧!」

鄭怡然的臉更紅了,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衝動地跟一個見面不到二十四小時的男人說了那樣的話。最要命的是,他們的對話還全程被旁邊這人聽了去,這人還是那個男人的熟人。

再矯情稱呼的問題好像也沒有必要了,她就默許了這個稱呼,跟着那人上了車,長途跋涉之後被安排到當地最好的酒店,然後又被安排上了飛機。整個過程中,那人不是自己陪着她,就是安排了女同事陪着她,果真和許諾的那樣,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可是,她只知道他叫席哲源,是個戰地記者,新華社那麼大,他又老在國外,到哪裏去找他啊?她連他的聯繫方式都沒有。

然後,她就悲哀地發現,他也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前所未有的恐慌感襲上心頭,她不要就這麼和他擦身而過,打死也不要。

在租住的房子裏,她一遍又一遍地瀏覽者新華社的網頁,希望能夠找到席哲源的蛛絲馬跡,卻只看到署名為席哲源的大量圖片,無一不是拍攝於戰場,全世界各地的戰場。

她按照時間順序,把那些照片一一下載到自己的電腦里保存,按照地點重命名,一張一張地瀏覽過去,彷彿和他一起,重新走了一遍世界一樣。

跟她合租的同事評價她這是一見鍾情,完全是柏拉圖式的愛情。兩個絲毫談不上了解的人,在一起相處不到二十四小時,最親密的動作是拉住對方的手腕,還不是出於愛意,完全是虛無縹緲的愛情好不好?

「你到底愛上他什麼了啊?你那不是愛,只是大腦在巨大刺激下做出的應激反應知不知道?」同事說。

「也許是吧。」她也不爭辯,只是默默地把文件歸好類,在百度上輸入了席哲源的名字,意外地發現了他的微博。迫不及待地點進去,點擊了關注。打開手機,下載了微博裝上,從來不玩微博的人,因為這個人,也開始每天打開微博,盼望着他的更新。

他是個很懶的人,從來不回復粉絲的留言。微博更新也不規律,有的時候每天都更,有的時候要隔十幾天。鄭怡然把他幾千條的微博從頭看到尾,發現了其中的規律。在國內的時候基本上是天天更新的,在國外的時候卻要視情況而定,什麼時候有信號,什麼時候更新。

她就有些擔心,利比亞有網絡信號嗎?

看一看他的微博,已經好久都沒更新了。她不太敢想在利比亞遇到的事情,任哪一個年輕的姑娘在異國他鄉差一點兒被幾個暴徒輪了,都是不堪回首的記憶。可因為有了他,好像也不是那麼難受。時間沖淡了很多不好的記憶,可大腦里卻牢牢地記着有個人從天而降,把她從生死邊緣中拉出來。就連趴在卡車的座椅上聽到的槍擊聲,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的手不知不覺地按上了脖頸,這是最近才養成的習慣。脖頸上有一粒玉珠,成色極好,偶爾被懂行的同事看到后,大驚小怪了半天。說是不知道誰這麼暴殄天物,把這麼好的玉磨成了珠子,就拿根不起眼的紅繩拴著,怎麼着也得配上條白金的鏈子才襯得上。

她才不換,這是那個男人給她的,說了不讓她摘下來的。她就這麼乖乖地戴着,就連洗澡都不摘下來。時間長了,紅繩都有些舊了,她也捨不得換掉。

紅繩上彷彿還帶着他的體溫,那隻曾經被他牢牢抓住的手腕也好像變得滾燙起來,那是他留給她的溫度。

鄭怡然覺得自己生病了,生了一種叫做相思的病,病原體在遙遠的國度,生死未知。

她從此就格外地迷戀上了微博,每天都在自己的微博里發佈著自己的消息,哪怕是吐槽食堂的飯菜、看到一朵美麗的花這樣的雞毛蒜皮,也都堅持着每天都發。

她每天也在席哲源的微博里發一條私信,內容永遠都是一句「你什麼時候回來」,好像每天堅持這麼問一句,就能讓那人立刻回來一樣。

堅持了半個月之後,她的微博里多了一條私信。是那個男人發的,內容簡單無比:「等著哥」。

她立刻進入他的微博,果然看到了他的更新,幾十張照片,炮灰紛飛下的廢墟,驚慌失措的人們,痛苦的臉龐,還有怒吼著的暴徒。

鄭怡然生平第一次,在圖片上理解了苦難。也是生平第一次,理解了拍攝這些照片的人。

然後,她就驚訝地發現,自己微博的粉絲猛增到了幾百萬,而且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這是怎麼了?

她就看到了許多粉絲在她微博下面的留言,知道了他們都是從席哲源的微博轉移過來的。

她這才發現,席哲源的微博里,多了一個關注。更精確一點兒說,他只關注了一個個人微博號,就是她的。

怪不得,他的粉絲都幾千萬了。竟然有那麼多人對於戰地記者這個職業感興趣嗎?他一個從來不回復粉絲髮言的人,從來不在微博上說個人私事的人,竟然會有這麼多粉絲。

那些粉絲還都是鐵粉,在發言裏除了感慨戰爭無情的、慶幸祖國強大的,就是關心他安危的。

偏偏他誰都不理,只是我行我素地發着照片,給她短短三個字的私信。

還是這麼霸氣啊,也不怕自己跑了。

鄭怡然突然就覺得幸福了起來,就連等待也不覺得難熬了,一門心思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醫生是這個世界上最忙碌的職業之一,新入職的醫生更是忙上加忙,若是你再攤上一個三級甲等單位,那就不是一個忙字可以概括的了。

鄭怡然研究生時候的導師算是個行業泰斗,要不然她也不會進入這個全國有名的醫院工作。可全國有名的另外一重含義是,這個醫院裏永遠不會人少,就連晚上都會有許多外地趕來的患者家屬,就在大廳里鋪上一張床單席地而卧,等著排隊掛號。

醫院裏加了多少自助掛號機都沒用,每一台自助掛號機前頭都是長長的隊伍,也就意味着她永遠沒有按時下班的時候,更別說休假了。

當醫生的,根本不知道休假為何物好嗎?

看完了一個病人,還有下一個,還有下下一個……

饒是如此,每天拖着疲憊的身體把自己扔到床上的時候,她還是打開微博,看一眼那個人有沒有更新。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她百無聊賴地看着下麵粉絲的留言,卻發現今天的粉絲們都是詢問他的安危的,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的心突然就慌了起來,他可是在利比亞啊,局勢越來越緊張的利比亞啊,已經爆發內戰的利比亞啊!

她慌慌張張地點開了新華社的官微,卻發現了一個聲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轟」,鄭怡然的腦子炸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個名字,那個不知道被她念了多少次的名字。

聲明很短,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可是除了席哲源三個字,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字串起來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才認出了兩個字,兩個還給她殘留了微薄希望的字:失蹤。

失蹤,只是失蹤。溫涼的玉珠提醒着她,是失蹤,不是殉職。

掛滿了淚水的臉上,就露出來一個微笑,真好,只是失蹤而已,他那麼有經驗,在戰火里呆了那麼多年,他沒事,他沒事,他一定會沒事的。對了,利比亞信號不好,他現在應該還安全地呆在某一個角落,啃著乾乾的麵包,舉著照相機,捕捉著鏡頭下的苦難與希望。

是的,也許過了幾天,也許就是下一刻,他就更新了微博,輕描淡寫地甩出幾十張照片來,或者還會說上幾個字,說自己又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

一定是這樣的,只會是這樣,他說過,讓她等着他,等着他回來娶她。他說話算話,那時候都不認識自己,只是受一個陌生人所託,還千里迢迢地冒着危險把她送回來,對自己的承諾肯定會兌現的,一定會兌現的。

鄭怡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昏睡過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她只知道被她一直攥著的手機耗沒了電,她無法得知他的任何消息了。

她急匆匆地給手機充上電,經過一夜昏睡之後,腦子恢復了些正常,終於想起來自己今天輪休,不用急慌慌地上班了。

她從來沒有覺得等待手機電量恢復是那麼漫長的事情,幾乎每隔上幾秒鐘,她就嘗試着開機,也不知道多少次之後,終於看到熟悉的開機畫面。她迫不及待地上了微博,被自己私信的提醒晃花了眼。

她閉上眼睛,默默地祈禱是那個人發來的消息,用顫抖的手指點開了私信。淚水肆無忌憚地流下,被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口,痛痛快快地發泄了出來。

她不斷地擦著淚水,不讓它遮擋住自己的視線,不讓它模糊了那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哥沒事。

私信還在不斷地湧入。

沒哭吧?

哭傻了沒?

哭傻了哥也要你。

這是哥的電話號碼。

她不假思索地拔了那個電話號碼,那邊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喂。」

她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不斷地抽泣著。

那邊的人用帶着笑的聲音問:「鄭怡然?」

她勉強答應了一聲,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哭泣。

席哲源半躺在床上,跟電話那頭控制不住自己的姑娘聊天:「真哭啦?別哭了,哥不是說了嗎?哥命大著呢,沒事兒。別哭,乖,看你多有面子,我連單位都還沒說呢,第一個告訴的人就是你。」

那邊終於能夠說出句話來:「那,那你趕緊,趕緊說一聲。」

「那你別哭了,要不我也不放心撂電話啊。」

「嗯,我不哭了,你在哪兒?安全不安全?」

「傻了吧?真是哭傻了。我要是不回來,你能給我打通電話啊?傻丫頭,哥在北京呢,一根汗毛都沒掉。放心啊,再安全也沒有了。咱不哭了成不?」

「啊,嗯。」不哭了,好想笑怎麼辦?那就笑好了。

席哲源聽着那頭的笑聲無奈,真是個傻丫頭。

「我掛電話啦?剛回來,好多天沒好好睡覺了,我讓我媽給摁床上了,下了死命令,不睡夠了不讓起來。不哭啦?」

鄭怡然忙不迭地說:「你睡,你好好睡,趕緊睡。」

立刻就把手機掛了。

席哲源沖着手機搖頭,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是老爸席牧在給他單位打電話報平安。放心了,他立刻就陷入了夢鄉。

席哲源是突兀地出現在徐靈靈的空間里的,把一家子都嚇了一跳。席牧不愧是一家之主,首先冷靜下來,把兒子從地上拽了起來。

徐靈靈看着眼前這個鬍子拉碴的臟漢子,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親兒子。自己的親兒子席哲源,是多麼帥氣優雅的一個小夥子啊,會摟着她說甜言蜜語,會纏着她要各種好吃的,會騎着馬在草原上飛馳,更會露出迷死無數小姑娘的微笑。翩翩濁世佳公子,玉樹臨風,溫潤如玉,說的是他;公子王孫意氣驕,氣宇軒昂,瀟灑英俊,說的也是他。

眼前這人是誰?頭髮跟鳥窩似的,鬍子遮了半張臉,臉上黑一道白一道,身上穿的衣服髒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有的地方還扯壞了,露出裏面同樣看不出本色的T恤來。身體倒是極為健壯,還能模糊地看出是練過的,可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似的,軟軟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要不是席牧把他拽起來,恨不能在地上躺到天荒地老的架勢。抬起頭來,還衝着她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來。

徐靈靈的眼淚就忍不住撲簌簌地掉下來,心疼得不行不行的,她兒子怎麼成這樣了?

一邊掉眼淚一邊給他準備洗澡水,就在空間里燒,生怕她一出去,兒子就不見了。

水燒溫了,席牧就拿着澆花的水壺給兒子洗頭,讓他仰面朝天地躺在躺椅上,堂堂的將軍,就這麼細心地伺候着兒子,洗完了頭還不算,還給洗臉洗手洗澡。

席哲源是真的沒力氣了,渾身上下跟沒骨頭似的,自己親爸親媽,也不怕看了,就由著親爸擺弄他。還安慰徐靈靈:「媽你別哭啊,我這不是沒事兒嗎?」

徐靈靈擦着眼淚:「這還叫沒事?什麼叫沒事啊?」

席牧虎著臉伺候兒子:「怎麼了?」

席哲源就一邊回憶一邊說:「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這麼突然被拽進來了。」當時他在幹嘛呢?想起來了,他正在拍攝一戶結婚的人家,新郎父親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觸動了他的神經。

席牧知道的反而多一些:「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只有在主人遇到致命危險時,空間才會主動把主人拉進空間里。雖然兒子不是空間的主人,可空間對他向來友善,並不排除這種可能。

席哲源拚命地回憶:「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對了,是爆炸聲。」

席牧和徐靈靈對視了一眼,懂了。徐靈靈開始檢查她放在兒子身上的護身符,紙質的一個都不見,玉珠也碎了好幾個。

一家子都后怕不已,這麼大的威力,若不是有空間在,席哲源怕是連塊囫圇肉都找不到了。

徐靈靈顫抖著,做了一個決定:「你別出去,就在這裏面獃著,哪裏都別去。」

萬一他一出去,就回到原來的地方呢?

席哲源成年之後頭一回乖乖聽話,他媽嚇壞了,別說不讓他出去了,就連自己也哪裏都不去,就在空間里陪着他。他的身體恢復得極慢,被徐靈靈按在了床上,痛痛快快地睡了一大覺。

醒過來之後才知道,外頭炸翻了天,鋪天蓋地都是他失蹤的消息。他心裏咯噔了一下,想起那個一直關注着他的姑娘來。

他得出去,空間里可沒法子上網。

他媽卻不放心,在他纏了許久之後,才勉強地同意了。緊緊地抓着他的胳膊,還檢查了一番他手腕上戴的佛家七寶手鏈完好無恙之後,出了空間。甚好,甚好,他出現在了自家的房間里,沒有跑到遙遠的異國他鄉去。

徐靈靈這才放了心,雖然在兒子睡覺的時候她仔細研究了一番石碑的狀態,看到了表示兒子位置的小點是在自己家沒錯,可這是空間頭一回把兒子弄回來,還是在消耗了許多護身符和幾千功德點的情況下,可想而知當時的兇險。兒子的身體也在這次事件中有所損傷,一直到現在,身子還是軟的,還不知道要修養多少天才能養回來。

她就把兒子按在了床上,讓他繼續休息。席牧已經開始和新華社聯繫了,她得趕緊和親朋好友聯繫,免得一大堆人跟着擔心。

感謝這個時代,感謝微信的及時到來,儘管使用微信的人還不多,但徐靈靈肯定是第一批使用微信的用戶。在她的帶動下,家裏很多人都在手機里下載了微信。她只需要在微信里說一聲,就省去不少麻煩。

可是有的人只能通過電話來通知,徐靈靈給婆婆打了電話,說了無數次北北沒有事,婆婆這才放了心,還說馬上要來家裏看一看。

他們一家子住在席牧分的四居室里,遠在五環外。公公婆婆住的也已經不是原來的房子,兩家離得並不近,就算是不堵車,至少也得一個多小時。

徐靈靈理解婆婆的心情,沒有說拒絕的話。實際上她也顧不得這些,她還得給遠在山東的爹娘打電話報平安呢。

席哲源就趁在爸媽都忙的時候,給鄭怡然發了消息,沒想到電話馬上就追了過來,聽到那邊傳來的抽泣聲,他不是沒有觸動的。

原來不是他自己一廂情願,那個小姑娘還在等着他呢。

席哲源就放鬆地進入夢鄉,等再醒過來的時候,是被另外一個人的哭聲吵醒的。

他嘆了口氣,以前怎麼沒發現,家裏的女人們都這麼愛哭呢?

你說他親媽愛哭也就算了,從小到大沒算吃過什麼苦,連班都沒正兒八經上過幾天。可他奶奶,穿了一輩子軍裝,幹了一輩子的醫生,看了多少生老病死啊,怎麼也這麼沉不住氣呢?

他動了動手腳,力氣恢復了不少,正好可以抱着他奶奶撒嬌。

齊萱一進門就守在了孫子的床前,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引得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徐靈靈又掉開了眼淚。

兩個女人守着孩子掉眼淚,心疼得無以復加。席敬澤和席牧父子倆在客廳里商量席哲源的下一步工作安排。他那工作單位,少不了外派任務。可是人家單位也挺講究人性化的,年輕人被外派鍛煉上幾年,回來也就不怎麼往國外跑了。像席哲源去的戰場,更是有個經歷就行,也就是他們家這小子野,這才在外面一呆就是好幾年。

以前擔心歸擔心,可每次見他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也知道他的經驗越來越足,這擔憂也就慢慢地少了一些。可這次不成啊,再不解決,家裏的女人們該不幹了。

席敬澤兩口子早已退休,雖然還有一些老關係,但在新聞口還真沒有認識的人,只好問席牧有沒有什麼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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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嫂當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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