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與空氣鬥智斗勇
話不投機半句多，面對揮舞著西洋劍、暗殺者，身穿青銅護手與皮盔皮鎧衝上來的四兄弟，羅傑果斷提劍迎戰。
這四兄弟的實力比當初死在他手下的托姆與史派西厲害不少。
無論是敏捷又或是力量，四兄弟比起那隊菜鳥冒險者都有壓倒性的優勢。
年長大哥右手握著的暗殺者長刀長約一米三，刀身較寬，看起來像把大砍刀，刀刃鋒利且堅固。
他左手所握則是一面直徑四十厘米的圓形盾牌，盾面上樹起三根釘刺。
盾牌的里側由楠木拼接而成，迎敵面則覆蓋著鐵皮。
這是勇者大陸上剛入門的冒險者劍士最喜歡的盾牌，又稱戰士之盾。
作為大哥，當然要身先士卒。
他沖在最前方，高高躍起，右手暗殺者劈砍而下，同時左手收緊支於胸前，無論這骷髏兵從任何方向還擊，他都能精準的利用戰士之盾上的釘刺卡住對方的白骨劍。
羅傑卻是不閃不避，身子微偏，左手握著生鏽鐵盾從右往左橫拍而去，先把年長大哥的暗殺者拍開。
同時他右手則閃電般的揮劍，自下而上一個撩砍。
羅傑所用的，都是骷髏兵天賦本能中的戰鬥技巧，不花俏，但卻極其標準。
畢竟他上輩子就是個普通人，哪學過耍弄冷兵器，在自己琢磨透之前，依賴本能是最穩健的策略。
面對骷髏兵這大巧不工的一劍，年長大哥冷哼一聲，戰士之盾下壓擋在腹前，同時嘴裡喊道：「大家一起上！你們從旁邊圍攻它！」
話音剛落，他身下刺耳吱嘎聲響起。
年長大哥駭然低頭，正看見戰士之盾在骷髏兵白骨劍下被生生撕裂。
那灰撲撲的白骨劍先輕鬆破開盾牌鐵皮，像切豆腐。
那劍又撕碎楠木，最後再斬在他左手上。
左手手掌從中破開。
臂骨也像被劈碎的木柴般裂開，再無可擋。
白骨劍橫掃而來，直直劃過自己的胸膛。
胸口傳來陣冰涼的觸感，隨後他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年長大哥旁邊三個兄弟驚恐萬狀的看見自家大哥的身子毫無徵兆的碎裂為兩半。
自他下腹開始，身子呈斜線斷開，雙腳還站在地上，但上半身卻折斷倒塌，鮮血迸濺，內臟泉涌。
「不！」
「大哥！」
「我要給大哥報仇！」
「惡魔！去死！」
真不愧是上陣親兄弟，大哥死得如此凄慘，這三人竟絲毫沒有退意，反倒一個個紅著眼睛殺了上來。
見狀，羅傑心裡說不上太多感觸，只下意識的想。
真好，兄弟情深。
身為一把好骨頭，我不能辜負你們這麼感人的兄弟情，都去陪他吧。
我祝你們幸福，希望你們都能刷新成骷髏兵。
踏步，錯身，出劍，再斜跨往前，再出劍。
骷髏兵的戰鬥本能完全發揮，他每一劍都標準精緻得像教科書。
短短一兩分鐘過去，四兄弟全部倒在血泊中。
羅傑渾身骨頭松垮下來，他耷拉著腦袋，分外無奈的四下打量。
鮮血將他渾身骨頭染紅，月光下，他的森森白骨正映射出粼粼血色輝光，讓此時的他看起來有點血腥妖艷的奇特美感。
但他心情一點兒也不美。
太慘了。
骷髏兵的戰鬥本能出手太狠辣，劍出必見血，見血必封喉。
如果他還只是個普通的骷髏兵，這四兄弟里的年長大哥能擋得住他的攻勢，並帶著另外三兄弟慢慢磨死他。
但如今的他身上融入多套裝備，尤其是他這一雙腿，已經被強化到遠超骷髏兵極限的程度，即便與黃金骷髏王相比都不惶多讓。
腳力乃是一名劍士的根基，下盤穩，劍法才穩，才猛。
羅傑現在一身本事大半都在白金護腿強化過的下盤上，帶動著他使出去的劍招力道極大，並且一旦殺將出去，很難收得回來。
總之，他實力過於強大的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四兄弟還沒來得及書寫他們的傳奇故事，人生就在此戛然而止。
羅傑更不爽的是，有那麼一瞬間，自己竟沉迷到屠戮冒險者的快感中去了。
去特么的「身為一把好骨頭」，我是個人！
我是人！
這「人」又駕輕就熟的把冒險者四兄弟尚未破損的裝備扒拉下來，一邊全融了，一邊在心裡強行告訴自己，我還是個人。
他又提著劍隱入夜色中，回到自己的刷新點附近那顆香樟樹下，盤腿坐著。
還是覺得寂寞。
又是沒有收穫的一天，唯一的所得大約是終於摸到自己目前的實力，應該足以媲美中階劍士。
但還是打不過剛來時在勇者之城附近碰到的那個拿背叛者之劍的瘋女人，也打不過瑞德傭兵團團長，但對付普通冒險者這些小雜魚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他扔掉白骨劍，低頭看著雙手。
鮮血已不知在什麼時候沒有了，也不知是自然風化消散還是被白骨所吸收。
我沒想下手那麼狠，真的。
但我那個時候又該怎麼做呢？
我能和他們溝通嗎？
他們願意坐下來和我心平氣和的交流嗎？
不能。
那麼，我或許可以選擇不還擊，束手待斃？
這不合適吧。
羅傑抽了抽不存在的鼻子，重新握緊白骨劍。
他決定接受現實。
既然命運安排我穿越成為骷髏，那我註定只能當站在人類對立面的大魔王了。
我瞻前顧後心慈手軟毫無意義，那隻能不斷的被人殺到刷新而已。
雖然刷新之後屬性還是能保留，但天知道身為一隻普通怪骷髏兵有沒有刷新次數上限。
會不會刷到一定的次數之後，自己再也不能蘇醒，而是被奇迹世界徹底重置替換為另一個沒有靈魂的骷髏兵？
又或者，我這顆遊盪的孤魂不小心又被塞到沒有靈魂，並且要隔很久很久才刷新一次的骷髏王甚至黃金骷髏王的身體里？
所以，能少死就盡量少死，能不死就盡量不死。
羅傑想明白一個道理，自己是個異鄉人，在這裡舉目無親。
他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在這危機四伏，冒險者們以獵殺魔物為己任的世界里，他必須自保。
沒敵人也要給自己找個假想敵，強行與不存在的空氣般的命運鬥智斗勇，說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