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西行（下）

發着呆，坐着坐着，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醒來，腳下的沙漠還是那個沙漠，遠處的火山還是那座火山，遠處的火山和腳下的沙漠之間還是那片沸騰的岩漿海。

好歹休息了一陣，從之前的極度疲憊中緩了過來，腦子開始轉動，計劃下一步行動。

「這裏就是西極大荒的邊界嗎？」

句芒點點頭：「'大荒西極有炎火』，想來那座火山就是炎火高山了。」

「可以繞過去嗎？」

「不但不能繞過去，還要往火山裏走。炎火高山山頂的大洞，就是吳姖天門的入口。」

「可是，山頂的大洞不是岩漿口嗎？難道我們要跳下去？別說跳下去了，我們走不到到洞口，估計就要被烤成一團霧氣了。那可是岩漿哎！傻子才過去！」

句芒無辜地說：「書上真是這麼記載的。再說了，我們的確是兩個傻子，因為只有傻子才會跑這來走吳姖天門吧？」

「你說得對，我們就是兩個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傻子。」魚魚沮喪地躺倒在地上。

閉上眼睛，枕着身下微微發燙的黃沙，想像自己是在陽光燦爛的南海沙灘上，吹着海風曬日光浴——也還不錯嘛，心情似乎又沒那麼沮喪了。

繼續想辦法。

魚魚說：「我們召來大量雲朵，下雨，把火山和這些岩漿澆滅？」

句芒想了想：「估計得召來整個東海加整個南海才夠。」

她一拍大腿，興奮地說：「不用不用。我想到了，我們召來幾團足夠大的雲，裹着我們衝進去。岩漿烤的是我們外面裹着的雲，不會傷到我們。只要我們在雲被烤乾之前穿過岩漿和炎火高山上的那個火山口，不就行了？」

句芒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高興地跳了起來，開始念訣喚雲。

眼見着一朵寬闊的大雲遠遠地從天邊飄來，然而越飄越近，越近越小。雲朵以超乎想像的速度蒸發着，從一間房子那麼大，縮小到一張桌子那麼大，再到一個蒲團那麼大。等到了距離他們還有數十丈遠的時候，他們眼睜睜地看着蒸發縮小到巴掌那麼大的小雲朵，「嗞」地一下化作一縷小小青煙，消失了。

再試一次，依然如此。

好像行不通。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重新抱膝坐下。

句芒一拍腦袋：「不能從上面過去，挖地道從下面過去還不成嗎？」

魚魚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馬上亮出居家良品旅行必備殺得了鬼怪挖得了地洞的——方天戟，開始挖地洞。

但這不是普通泥地，一挖一個坑，這裏是沙漠。細細碎碎的沙子像水一般會流動，水往低處流，沙子也一樣。只要挖出一個小坑，沙子就會自動流下去把坑填平了，怎麼可能挖得出地洞？

魚魚把方天戟往地上一拋，攤手道：「此路不通。除非草木上仙你植樹造林，把這片沙漠化作良地。」

句芒無奈地笑了：「我要是有本事把這沙漠變成密林，又何至於被困在這裏束手無策呢。」

兩人又在沙丘上坐下，看火山，看岩漿。

不知坐了多久。

因為這裏看不見太陽，沒有晝夜更替，天空始終昏昏沉沉地散著光暈，不知道時間，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好像，一輩子就能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去。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天界人界魔界，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這麼辛辛苦苦拚命，是為了什麼呢？

就在這裏躺着不好嗎？又溫暖，又舒服，躺到天荒地老不好嗎？

這麼想着，句芒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睏倦，只想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上一覺。

用着最後一絲清明，扭頭轉向魚魚，想告訴她自己想小睡一會兒，叫她留意周邊動靜，有什麼事就叫醒自己。卻發現魚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昏睡過去了。

她嘴角噙著一縷微笑，似是在做美夢，但雙目緊閉，雙頰緋紅，嘴唇乾裂，像是在發高燒。以手觸額頭，滾燙地嚇人。

這不正常！

句芒猛地驚醒，覺得剛才的睏倦像是收到了什麼蠱惑。

「魚魚？魚魚！你怎麼了？醒醒呀！」

但是不管句芒怎麼搖晃魚魚，魚魚始終沉睡着，身體越來越燙，滿頭冒汗，汗水片刻間濕透了衣裳。

這沙漠裏乾燥高溫，沒有水源補充水分，一直這麼出汗失水，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正焦急之際，遠處遠遠地出現了一片黑影，從火山下踏着岩漿緩緩超沙丘靠近。

是一群老鼠，一群小牛犢大小的巨型白毛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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