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訛詐

張氏和林氏帶著路清翠去了正房，路清夏幾個也跟著去了。

正房裡炕上炕下都擺著飯桌，路老爺子夫婦和路遠耀三兄弟都坐在炕上。其他人都乖巧的坐在炕下。

桌上的飯沒人動過，路老爺子見人來齊了，開口道：「吃飯先，吃完飯在商量。」

眾人落坐，這一頓飯吃的是食不言，就連平時吃飯會砸吧著嘴的田氏今天也吃得格外安靜。

飯後，路老爺子讓人收拾碗筷，眾人也就各自找了位置坐。

好一會，路老爺子才道：「老二剛剛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五丫頭，你過來。」

路清翠怯怯的走上前，弱弱的喊了一聲：「爺。」

「你告訴爺，你有沒有把人家的東西給砸了。」路老爺子威嚴的呵斥道。

路清夏第一次見路老爺子這麼生氣，到底剛剛在正房裡路遠耀說了什麼？事情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路清翠嚇得不輕，小聲的抽泣起來，坐在炕沿的路遠宗氣急敗壞的站起來。

朝著路清翠走了過去，手一揚，「啪」的一聲，路清翠被打的跌倒在地。

眾人一陣愕然，沒料到路遠宗突然出手，林氏驚呼出聲，跑過來扶起路清翠。

「五丫，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給娘看看。」林氏看著路清翠臉上紅紅的五根手指印，嘴角還掛著一滴血漬。

摟著路清翠便哭了起來，眾人才反應過來，張氏也連忙上前查看。

路遠光走了過去，唉聲嘆氣的說：「哎，三哥，再怎麼樣你也不能打孩子呀，孩子還小。」

「是啊，三弟，這件事已經成這樣了，還是想想該咋整。」路遠耀也走過來寬慰道。

「能咋整？人家掌柜的說了砸壞的東西加起來都有一百兩。丫頭片子的，讓你去幫人幹活，你倒好，幫人把店也拆了。」

吳氏唰的抬起頭，惡聲惡氣的說，話語間滿是嫌棄。

這次震驚的人只有路清夏幾個，他們剛剛都在西屋，不知道正房說些什麼。

路遠宗痛苦的抱頭蹲坐在地，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一百兩，這對莊戶人家是個怎樣的數字，沒人會不知道。

如果這一百兩是用在大兒子的仕途上，沒人能說什麼。可要是花在路清翠上，相信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吳氏。

果然，吳氏見路遠宗這副樣子，語氣淡漠的開口：「老三，這事是你家丫頭惹出來，這一百兩你打算怎麼著？家裡是什麼樣子你也知道，不可能拿出錢來。」

「好了，老二，那掌柜還說了什麼？」路老爺子發話，眾人也沒在說話。

路遠耀一副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過了會才小心翼翼道：「爹，那掌柜知道咱大哥是秀才，說看在咱大哥的面上，就讓五丫頭在那干幾年活，當抵債了。」

路老爺子點點頭，看著路遠宗說：「老三，你起來，這事你自個來拿主意。」

路清夏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

路遠宗站起來，苦笑著搖頭：「爹，這事還是您來做主吧。該怎麼做也都依您的意思。」

「孩子他爹。」林氏驚叫一聲，淚眼婆娑看著路遠宗，眼神滿是懇求。

「老三，老三媳婦，這事也確實沒啥好法子。你們娘也說的對，家裡哪能拿出這麼些錢。當然你們要是有更好的法子，那就更好了。」

路老爺子無奈的開口，說完，吧嗒吧嗒的抽起旱煙來。

「呵，他們能有什麼好法子，這錢擱在別人家得賺多少年，十年也不止。也是你大哥面子大，不然去哪弄這些錢，真是個敗家玩意。」

吳氏冷笑一聲，戟指怒目的指著路清翠說。

林氏黯然的抹著淚，抬頭看著路遠耀問：「他二伯，這一百兩得抵幾年？」

路清翠一直在林氏的懷裡小聲啜泣，聽林氏這麼說，害怕的扯著林氏。

」娘，不要把我送走，不要，我會乖的。我會幹好多好多的活，娘，求求你了。」

林氏偏頭抹眼淚，身子微顫，不理會路清翠的哀求。

路清翠見此，轉頭又跪求路遠宗：「爹，求求你不要把我送走，我真的會乖，我可以下地幹活的。」

路清夏心中百感交集，也難怪路遠宗夫婦這麼傷心。這一百兩也不知道得還幾年，要是還個十幾二十年的，那以後嫁人是個問題，名聲也毀了。

這是古代，女子十五及笄，隨後就可以說人家。仔細想想，誰家想要一個小小年紀就在人家鋪子里砸東西，還賠了人家一百兩。

路遠耀拍了拍路遠宗，安慰道：「三弟，這事我問過了，也不算久，就抵個十年這樣。」

隨後，對路老爺子說：「爹，咱對外就說送去她小姑那裡，省的被人講究。」

沒人理會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的路清翠，也沒人為路清翠說上一兩句話。

因為這裡最有話語權的人不是路遠宗夫婦，也不是路遠光夫婦。當然也更不可能是路清夏幾個了。

路老爺子點頭，這件事也已經是板上釘釘，沒有任何迴旋餘地。

吳氏皺皺眉，擺手道：「吵死人了，嚎什麼嚎，沒啥事了，都回去吧。」

路遠宗也就抱著路清翠先走了，其他人的呼啦一下散了。

路清夏回到下西屋還能聽見路清翠的抽泣聲，嘆口氣也就上炕了。

張氏和路遠光還沒睡，又小聲嘀咕起來。只聽張氏先開口說話。

「唉，三嫂已經夠可憐的了，現在五丫還得……」

「這也是沒辦法的，不然這一百兩上哪弄去。」路遠光悒悒不樂道。

「到底這件事是咋回事，他二伯有沒有說清楚？」張氏終於問到了點上。

路清夏一直想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可路清翠只顧著哭。路遠耀到底怎麼說的，路清夏也不知道。

「二哥說了，說是五丫給人端茶的時候，把茶打翻弄到了人。後來，那人罵了五丫幾句，五丫就發脾氣把那人的茶杯砸了，還不小心砸到了掌柜的。都流血了，那人被五丫態度給惹火了，也砸了好些東西。」路遠光就解釋說。

「那這也不關五丫的事啊，我就說嘛，五丫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也不是五丫全砸的，幹啥得讓五丫賠，那一百兩是賠給掌柜還是賠那人。」

「唉，掌柜和那二流子一人一半。二哥說了，那人是鎮上有名的二流子。掌柜哪有膽子叫二流子賠，再說是五丫先砸的。掌柜受了傷，那二流子獅子大開口還想要兩百兩。也是看在大哥的面上才妥協的」路遠光無奈道。

」三嫂也真是命苦。」

隨後，路遠光夫婦就沒聲音了，路清夏也困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