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世界1
仁心醫院。
這是一間四個床位的病房。
右邊靠牆的病床邊上，有一個頭髮過肩的女孩，面朝窗口背門而坐。
這會她的眼睛雖然看向床上躺着的人，但視線卻不知道落在了何處。再細看，還能發現，大大的黑色全框眼鏡都擋不住她臉上的憂慮……還有糾結。
今天是周末。
顏若晴一大早就去了圖書館。
原本是打算泡一整天的，結果中午吃飯的時候，發現飯卡沒錢了。想着她高數的作業本也沒有拿，便回了宿舍。
只是她怎麼想也想不到，竟然會讓她遇到這種事……
「若晴，吃飯了！」
顏若晴轉頭去看，發現來人兩頰通紅，臉上的汗水如同被開了閥門的自來水，拚命地流下來。
「高老師。」
顏若晴連忙站起來，並從一旁的書包里拿出紙巾遞給他。
來人名叫高英男，是她們的輔導員。
出事後，顏若晴第一時間聯繫了他。
那會本就臨近中午，來到醫院后，一通檢查下來，兩三個小時就過去了。兩個都沒有吃飯的人，更是餓得飢腸轆轆……這才有高英男外出買吃食的一幕。
高英男雖然穿着寬鬆的灰色T恤，但此時仍被汗水浸濕，導致胸前的布料顏色有些不一樣。
顏若晴又給他遞了瓶水，「高老師辛苦了。」
「沒事沒事，你也跟着忙活大半天了，先來吃點東西吧！」高英男指了指放在椅子上的飯盒，「這個點，周圍也沒啥好吃的，你湊合著吃點。」
顏若晴明白，特殊時期特殊地點，也沒什麼好嫌棄的：「那老師你吃了嗎？」
「買兩份了，你在這吃，我到後頭去吃！」
高英男說完便拆了袋子，拿出一個飯盒后，走到隔壁病床的床頭櫃旁坐下來，準備開飯。
這間病房目前就只住了程錦一人，對他們來說，倒也方便了不少。
吃完飯後，班助余固也過來了。
趁著天色還早，高英男讓他帶着顏若晴先回去。
這裏，他守着。
……
在比醫生的預估還長的時間裏，程錦做了一個夢。
夢裏。
是只圍繞着一人的故事。
主人公，是和她同音不同字的「程瑾」。
這是一個普通小女孩的成長經歷。
像是套模板一樣，按部就班地從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老老實實地上學下學。
直到高考後——
她違背爸爸，報了H省的第一理工大學。
程瑾，程瑾。
和程錦的『前程似錦』不一樣，程瑾的『瑾』是美玉，亦是美德，是她父母對她的珍視和期盼。
只是，……
程瑾打小是由她爸爸帶大。
程瑾的爸爸，是一個慈眉善目，總是微笑的中年人。
他約莫一米七多高，留着板寸頭，兩鬢處已經有些發白，還有着微微顯形的肚子。
除了程瑾爸爸外，夢裏還有好多的陌生人。
在一個個她不認識的場景里，一幕幕一幀幀，飛快地切換而過……帶給她幸福的、開心的、難過的、痛苦的，各種各樣不同的感受。
就像是——
看了一場關於某個人，從有記憶以來十幾年人生經歷的電影。
這場電影在上了大學后便戛然而止。
程錦醒來時，那會還是傍晚。
黃昏的夕光，是橙黃色溫柔的光線，透過玻璃穿進來，落在地上、床被上、還有她的手上。
明明是溫馨的氛圍，程錦卻只覺心驚。
在『電影』結尾時閃過幾面的「高英男」，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人，還是有相似的。
但接下來登場的醫生、護士、醫療器具，卻將程錦的一絲僥倖給毀得一乾二淨。
在她生活的時代里，科技並沒有如此落後。
否則，以她這麼一個品學兼優的大學畢業生，怎麼也不會連份工都找不到？
有那場剛剛看完的『電影』做鋪墊，程錦也不至於馬上就驚慌失色起來。
再者，和「程瑾」不一樣。
她是孤兒。
哪怕是單親，也比什麼都沒有強吧。
所以，不哭不鬧，察言觀色，是生存技能。
看着不出聲，只是點頭搖頭的程錦，高英男也沒生疑。
畢竟，是有輕微腦震蕩的患者。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弄的？竟然會磕到用作階梯的鐵板角上。
還好那傷口看着嚇人，實際不大，又是在額角跟頭髮的相接處……醫生也說了，只要後續注意，再用上祛疤膏，是不會留下印記的。
要不然啊，單是『毀容』這一項，這事就沒得完。
高英男嘴裏有無數個問題想問，但卻沒一個蹦出來。
此刻，可不是好時機。
他給程錦張羅了晚餐，又在她左顧右盼中，將她昏迷前抓在手裏的存摺本還給她。
那上頭，戶名是程瑾。
誰也昧不了去。
這又是高英男一個好奇的地方。
身為輔導員，他自然知道程瑾的家庭情況。
十萬，不算很多，但也不少。
夜很快降臨。
病房在晚間時候又住進兩位病人，這會對面兩張病床四周的帘子都被拉上。程錦旁邊的床倒是空着，高英男此刻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程錦當然睡不着。
從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和病患、家屬的交談中，她聽得愈多，心中愈是不安。
這時要是有通訊工具就好了。
好歹上網查查，這時代的信息。
可惜她沒有手機，連原來的……都……沒有？！
程錦這念頭才剛起，便無比驚訝地發現，在她雙眼所及的視野範圍內，竟然出現了【菜單】二字！
Σ(⊙▽⊙「a
太過驚訝的她，直接掀被光腳下床，直奔而去。
即使這樣，程錦依舊沒能觸摸到那倆字，甚至隨着她移動，【菜單】也跟着移動。
程錦一邊轉身回床上，一邊使勁地回想。
電光石火間，她猛地在腦海中默念：『菜單！菜單！…』
下一個瞬間，一個半透明的界面就兀地出現在她眼前。
還是那幅近處草地，遠處高山，往上藍天白雲的風景圖；不一樣的是那顆小芽被虛化了不少，疊在其上的是【任務中】三個大字；左下角多了綠色球體，底下標註著【0%】。
CAO!
果然是那APP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