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是他想要的煙火氣,俗世味嗎?
等快到竹屋門口,陸鬼又躊躇不敢往前去,可憐巴巴的看著長安。
「怎麼了?陸鬼?」
「我我我......」她低著頭,揪著小手指,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剛剛表哥說讓我滾回香港去,不然就告訴我阿爸揍我。」
陸鬼又把衣服往上拉,露出後背的傷痕。
長安猝不及防的看見了細白嬌嫩的背部一道明顯的傷痕,他紅著耳朵把頭扭了過去。
真是笨蛋,阿爸啊阿爸,鬼鬼對不起你啊。
心裡默念幾遍對不起以後,把衣服放了下來,擠了擠眼淚接著說:
「我阿爸一喝醉酒就打我,太陽穴這邊的印子也是小時候他喝醉酒用酒瓶子打的。」
「我我我......長安,你能不能讓表哥別把我送回香港去......」
長安是個心軟的孩子,他看見陸鬼的傷,又見她淚眼婆娑。
就答應了下來,「你放心,我會求姐姐留下你的。這樣弋先生也不會說什麼了。」
陸鬼握住長安的手,笑著說:「謝謝你。長安。你長得好人也好。」
長安把手抽出來。乖巧的帶著她往屋內走去。
陸鬼開心的跟在後面,哼著小曲,忽而蹦在長安跟前,高興又撒嬌的說:
「以後,你就喊我鬼鬼吧。我阿爸不生氣的時候就是喊的。」
「好。」
見長安不為所動,只是耳尖子紅了些。陸鬼心裡暗自緋腹。
無聊!沒趣!一本正經的木頭疙瘩!
他們進了屋子,弋陽正在洗碗。
長安走過去,「弋先生,姐姐呢?」
「她去小閣樓了。」
「好。」長安又說:「我去和姐姐說讓陸鬼留在這玩幾天,弋先生你說好嗎?」
弋陽聽了這話,看了眼正得意朝他挑眉的陸鬼。
他把洗好的碗擦乾淨水放進櫥櫃里,「陸鬼乖張任性,怕是老添許多麻煩。」
任性你個大頭鬼!
陸鬼正準備賣乖討饒裝裝樣子呢,長安的聲音就先響起來了。
「沒事的。長安很少有同齡人能一起玩耍,我不怕麻煩。」
弋陽沒法,只好說:「長安高興就好,只是這事得詢問阿寂的意思。」
「我這就上去同姐姐說。」
然後也不知道長安說了些什麼,寂和同意了。
家裡只有三間房間,長安把自己房間收拾出來給陸鬼,搬去和弋陽住一個屋子。
陸鬼每天都拉著長安滿山林子跑,野著性子。
弋陽也隨他去,只是他看寂和一天比一天沉悶。
這天陸鬼用彈弓打了只野兔子回來,準備剝了皮吃掉它,被長安攔了下來。
長安把療傷的草藥搗碎,敷在傷口上,纏上厚厚一層繃帶。
我的兔子!長安你個王八蛋,敢在我鬼閻王嘴裡奪食!
陸鬼整了整小心思,坐在長安旁邊的小板凳上,笑眯眯的說:
「你把我兔子救了,我吃什麼啊?」
長安把兔子抱在懷裡,低頭想了想,「嗯......昨天阿婆家的母雞下蛋了,給你炒雞蛋?」
滾!誰TM要吃雞蛋啊。我要吃肉吃肉吃肉!
「好啊,那我要你親手炒的。一定很好吃。」
陸鬼笑得俏皮更顯顏色。
長安看了眼她,點了點頭。
然後他們高高興興的撿雞蛋,炒雞蛋去了。
凌晨四點的時候,寂和又夢魘困住了。
漆黑幽暗的地下室里,全是殘缺的器官,混著福爾馬林的味道。
大火轟然而起,躥到她跟前,屍油一滴滴落下,生出一張張吃人吐骨的雞皮疙瘩臉來。
狠狠的咬住寂和的血肉,一塊塊撕扯。
等天初初起來,她發現自己置身半人高的鐵籠子里。
籠子外面站著個老婆子,嘴下有個黑痦子,渾身焦黑。歪著頭笑得詭異。
她旁邊還有一個寸頭女孩,太陽穴明晃晃的一道閃電傷疤。
女孩長得青面獠牙的,化成一灘血水,又生出無數張血紅色的鬼臉。
朝她張開血盆大口生生的咬去。
寂和只覺得背部的經絡,僵得要斷掉,鑽心的疼。
她頓時被疼醒,摸到自己臉上冰涼的淚水。
直起身子,挺得筆直。
寂和獃獃的坐了好一會兒,才從床頭抽屜里拿出煙盒來,點燃,猛地用力抽起來。
等煙盒空了,她看向窗外,天色也將大亮。
寂和把窗戶推開,讓清晨的風吹進來,涼涼的,帶著竹葉爽利的清香。
她也許是病了,整日整日的待在閣樓上,也不太想吃飯。夜裡還做噩夢。
長安上樓拉著寂和去看小兔子的時候,她起身猛地一陣暈眩差點摔下樓去。
幸好弋陽扶住了,「阿寂,我們下午去看看醫生。」
寂和擺擺手,直接拒絕了。
「不用,就是有些低血糖。吃些東西就好了。」
弋陽本還想再說什麼,長安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再說了,姐姐是不會去的。
長安挽著寂和,開心的說:「前幾天我救了只小兔子,可愛極了。」
「長安救的兔子,我去看看。」
外面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頂上。
他們到了廳堂,陸鬼就站在那。
她身旁還有個半人高的鐵籠子,笑著說:「瞧我給兔子買的籠子,又寬敞又牢固。」
寂和瞬間就想起了這幾個晚上夢裡出現的鐵籠子。
她穩住情緒,看著長安上去打量,「這個住起來不舒服。」
「怎麼不舒服?」
陸鬼看了人一眼,然後自己鑽進了籠子里,直勾勾的透過長安盯著後頭的寂和。
她咧嘴笑,「我覺得——很舒服啊。」
這一幕徹底使寂和崩塌。
籠子里的女孩子。利落短髮。閃電疤痕。黑痦子。血水。火。
她也不想看什麼兔子了,轉身往雨里跑去。
她要離開這,去遠行,去世上一切地方。
弋陽緊張驚詫的看寂和慌了神跑出去的樣子,扭頭對陸鬼責備道:「你又發什麼瘋!」
然後追了出去。
寂和跑了很遠。在一座墓前停了下來。
碑上寫著:懷德仁心,恩愛不移,余氏夫婦合墓。
她站在大雨里,靠著墓碑無聲的低泣了起來。
終究還是不放過她。
弋陽靜靜地站在寂和身後不遠處,看著。
寂和應該是被時間遺棄的乘客,獨立於七情六慾外,不受束縛。是自由的。通透的。
可是此刻。
和一個傷心的平凡人無異。
這,是他想要的煙火氣,俗世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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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和小劇場
弋陽:籠子里好玩嗎?
陸鬼:好——玩啊~
弋陽:那你就不要出來了!
然後他拿上九九八十一把鎖把籠子鎖了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