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曼珠沙華

殷紅色的血從血肉模糊的屍體上汨汨流出，慢慢匯聚向低處流去，湛盧的將軍府邸成為了血色的海洋。

對於瑾懷被殺，靈羽國盡悉為湛盧掌控的混亂局面，此事關乎於七大門閥一夕存亡，於是七大門閥連夜密謀，此刻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只能風雨同舟，暫且顧不得各自的心懷異圖。

不想曾經被稱之為戰神的湛盧，如今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後悔當初沒有趕盡殺絕將湛盧直接斬殺在刑部大牢，眾人都一致看向汝南大人。

汝南大人看著其他幾位大人投來的目光，只覺全身有如坐針氈的異樣感開口道「不知幾位大人都看著老夫，此為何意？」

弘農大人用不滿的語氣道「當初若非汝南大人你為他求情，他早就命喪黃泉，哪裡還有能力翻雲覆雨，造成現今局面！」

四位幾位大人紛紛附和責怪汝南大人昔日為湛盧求情，想到曾經他們聯合剷除湛盧家族，使得其家族被株連了九族，想到如今湛盧竟然刺殺羽皇登上皇位，如此亂臣賊子必定不會放過他們。

汝南大人理虧只得任他們指責，沒有吭聲。

王大人開口道「現今不是指責是非的時候，調兵符在那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手中，我們手中沒有兵權，想要集結力量將那亂臣賊子誅殺了是不可能得，如今之計只能屈膝於他腳下」

恆大人面色有些驚恐道「先羽皇病逝駕鶴西去那日，這亂臣賊子不知用何方邪術將二皇子打傷，可見這亂臣賊子有些洶湧力量，我等且先只得依照王大人意思屈膝於他」

眾人想起那日湛盧使用的術法打傷瑾瑜，都心生畏懼。

突然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庾大人見大家不言語瞄了幾眼四周用小心謹慎的語氣開口道「瑾瑜皇子不是擁有『護』之力量么？只要他尚在人世，只要早日找到瑾瑜殿下，我們才能安全一日」

桓大人滿臉優慮道「話雖如此，且不說天下如此之大，何處尋得瑾瑜殿下，何況那日，殿下為那亂臣賊子所傷，生死不知」

汝南大人緩緩道「不管結果如何，我遣些得力人手尋找一番，我們可一邊屈膝於湛盧，另外一邊暗地裡謀划」

其他幾位大人紛紛同意此舉。

湛盧將軍府邸中羽皇被刺殺的消息被傳令封鎖，宮中鬧得沸沸揚揚，雖說遭到令行禁止，宮中上下不敢言語聲張此事，但是大家心底都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畢竟，紙包不住火的。

宮中大到文武百官，小到宮女太監都有著那種對毀滅性力量的畏懼感，所以都不敢開口言論此事。

第二天在民間給出的官方消息是新登位不久的羽皇登位不久夜間突然暴斃，可國不能一日無主，且經過眾多大臣意見達成一致推選出才德兼備的湛盧將軍為新任的羽皇，民間對這樣選賢舉能的方法很滿意，認為湛盧將軍成為新任的羽皇也是眾望所歸。

七大門閥的各位大人屈膝下跪，對湛盧做出了臣服的表示。

湛盧看著那些跪倒在地表示恭謙的僕人，心中有些凌駕萬物之感，看著地上跪著的人如同隨時可以被碾壓的螞蟻，胸臆中都是得意和冷酷。

七大門閥驚訝於湛盧已經登位一些時日，卻依然沒有進行大肆的報復，他們很清楚，即便他們已經做到如忠誠的奴僕匍匐在他腳下，以他的脾氣和那樣深的仇恨，勢必會將他們一併剪除。

湛盧知道那幾大門閥的暗中尋找瑾瑜，勾結謀划，只是他喜歡這樣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對他來說，如今的場面，他自己就是那隻展翅的雄鷹，而那幾大門閥就是他唾手可得的盤中餐，一切取決於他何時下手，故意給那幾大門閥喘息和謀划的機會。

死亡總是悄然降臨，當那些門閥還在用力喘息時，湛盧便派人誅殺其中六大門閥，除了汝南家族，其他六大門閥都遭受到了血洗和清算，三代九族，一個不赦。

當他看著那些門閥遭到誅殺時，渾身戰慄地跪倒在地上求饒時，他目光如寒霜冰冷，他睥睨匍匐在他腳下的人，只覺心中有一閃而過的哀傷。

鮮血、慘呼、哀嚎瀰漫在靈羽的皇城中。

一個月時間，湛盧將六大門閥徹底清洗，為此，朝中所有人對他都是深深的畏懼感，當有人提起他來，都令人為之戰慄。

汝南家族雖曾經參與過謀害他的家族，只是因為她...那個他深愛的女子——汝南嫣

那日在汝南府中，看著滿園緋紅開遍的曼珠沙華，湛盧久久站在那裡，「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只是花依然熱烈的開著，而她卻離他而去。

汝南大人看著現在庭院中的湛盧，謙卑的迎了出來。

「不知羽皇駕到，微臣有失遠迎，還請羽皇恕罪」汝南大人匍匐跪在湛盧跟前，聲音極其的謙卑

湛盧原本一雙冷冽清冷的眸子瞬間變得哀傷而溫柔起來。

「她臨走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湛盧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不曾，她走的毫無預兆，那日晚上還好好的...第二天起來，就發現...發現...」很顯然這對汝南大人來說，是一段悲痛的回憶，語氣中難掩傷痛之情。

湛盧好像看見兒時兩人一起騎木馬，她總是吵嚷著「湛盧哥哥，你快來追我，追到我，我就嫁給你，快來啊，來追我啊，咯咯咯...」彷彿歡樂的笑語聲依然在耳邊響起

汝南大人看著怔住的湛盧小聲道「羽皇？微臣已令人備下膳食，還請羽皇移步」

湛盧回過神來緩緩開口道「不用了，朕想在四處轉轉」

「汝南大人年事已高，朝堂上的事情太過費心勞神，我看...」湛盧又開口道

汝南大人深知湛盧之意，未等他說話便識趣道「謝主隆恩，老臣現今只想頤想晚年，已無力為朝庭分憂，還望羽皇不要怪罪於老臣」

湛盧拿過汝南大人奉上的令符點頭，你先下去吧，朕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隨即汝南大人便退了下去，湛盧隨手摺斷一枝曼珠沙華，看得入了迷。

「湛盧哥哥，你知道這曼珠沙華的花語嗎？傳說此花為黃泉之花又稱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生生相錯生死兩隔。」汝南嫣一邊種著曼珠沙華，一邊傷感的說

「如此不吉利的花，你還種著幹嘛？」少年看著女子略為不懂的問道

「此花是現世與黃泉的唯一連接，希望那些即便是陰陽相隔之人，看見此花都知道，即便是生死相隔、永不相見，但是都知道彼此的愛永不滅」女孩子一臉純真的說道

湛盧那些手中折斷的曼珠沙華喃喃道「嫣兒，你那邊是否已開遍了曼珠沙華，你說的，我們彼此的愛永不滅，你還記得我嗎？」

一語成讖，當時只道是尋常，不想至此兩人真的生死兩隔，永不相見。

想起在刑部大牢生死之際被破壞神救了下來，並且給了自己一本《洛神九歌賦》休習術法的典籍，在此期間，不僅修復了身體筋絡和傷，而且大增了功力。

當將術法休習熟練后便第一時間去尋汝南嫣，當得知自己心愛的女人逝去后，化所有哀痛為力量，一心想要為自己家族復仇，於是投身蟄伏在瑾懷門下當暗影，私底下召集往前的部下，厲兵秣馬，訓練私將，暗中謀划。

那日，瑾懷用調兵符栽贓陷害，正好給了他一個好的契機，利用調兵符調令軍隊為自己謀反報仇添力，只怪瑾懷太高看了他自己，而小瞧了自己。

湛盧心中莫名哀痛，在刑部大牢時支撐自己活下來的因為那份愛和所有的仇恨，而今，愛的人已去，那份恨已經不足以成為一種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