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騰客棧

第4章 龍騰客棧

厚重的雲霧盤踞遠空,夕陽只能透過一點點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淺水的游魚,偶然騰躍出水面,閃耀着金色的鱗光。

季風同葉安安終於走出蒼古山林,群山繚繞,山清水秀,山腳下有一條平坦的官道。

「終於出來了!」高興的歡呼吶喊。

季風微笑着看着興奮的葉安安。

「可是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我們晚上住哪?」左顧右盼,荒蕪一人,憂慮漸漸浮上心頭。

「前面有一客棧,我們晚上就住在那。」

「季風好厲害啊!」小鳥依人般的搖擺着季風的胳膊。打心眼裏討好。

季風暗吸口涼氣,對她的奉承並不感冒,「我們再不快些,怕夜深也未必趕到客棧。」

「那我們快些,我可不想睡路上。」蹦蹦跳跳跑到前面,朝身後的季風招手,示意他快些。

「小心點,剛好的腳腕,別再……」

「知道知道,快點。」

季風無可奈何的只好由着她,加快腳步跟上去。

一座中規中矩的客棧依山傍水,停落于山腳下。

客棧門匾上龍騰客棧四字倒是龍飛鳳舞,張揚灑脫,滿有江湖風味。

客棧內散散落落坐着五六人,倒也不顯的空曠。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上前殷勤問道。

「住店,可有上好的客房?」

「上等客房一間,中排四間。」

「各一間。」

「好勒!客官上面請。」

「我餓了。」葉安安委屈巴巴的拽這季風衣袖。

「小二,麻煩來些酒菜,你有什麼想吃的便同他說,我先上去放行禮。」

「嗯嗯,快點,我們一起吃飯。」

「好。」寵溺的摸摸葉安安的墨發,便上樓去。

一陣狂風猛地吹開客棧大門,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

兩個男子突然出現在門口,右邊一男子,雄壯些,手持利劍,殺氣甚微。

倒是左邊那男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劍眉薄唇,有一雙如冰般清冷,如海似深幽的星目,恍如神人。清瘦些,看着手無縛雞之力,但隨處一站,可令萬物沉浮。

屋內靜悄悄,只聽見彭彭心跳聲,不知驚嘆於男子驚世絕顏,還是臣服他那誰主沉浮的氣場,讓人不自覺的想為他馬首是瞻。即使他現在臉色蒼白,血染白衫。

葉安安看見男子那一刻,有一絲驚艷,季風比起他還要遜色幾分,心猛地的抽搐一下,捂住胸口,渾身難受。

右邊壯士一個箭步,抓住小二衣服,「還有沒有上等客房?」

洪亮的嗓音,小二抖三抖,支支吾吾說個不清楚。

店主剛從屋后廚房出來,見狀,連忙擋在小二身前賠笑道:「不知客官有何貴幹?」

男子見一花枝招展的女子擋在面前,手悄然鬆開,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

「請問還有上等客房嗎?」聲音降下好幾個音調。

「還有嗎?」老闆娘回首問道。

「只有一間被那姑娘搶先要去。」小二指了指葉安安的方位。剛才還在看戲的葉安安,突然被點到,面對齊刷刷目光,葉安安大方一笑,好像毫不在意。

「那便沒有了,你若是真的想要便同那姑娘商量看看。」兩手一攤,一副事不關己。

「什麼店主?!這般不負責任。」葉安安暗怒。

男子不屑的看了葉安安一眼,蓬頭垢面,穿一襲尺寸不符的男裝,也不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倒像是街頭的小混混。

「把客房讓給我們公子,兩倍價錢。」

聽男子蠻橫無理的口吻,用錢砸她,若是沒有季風這座大神,興許自己還會考慮考慮,可惜現在啊……「不給。」一口回絕。

男子一愣,轉即又明了,這是要坐地起價。「三倍。」

葉安安插著腰,抬頭瞪着男子,發現他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氣勢上明顯不如人。

轉頭踩着凳子去看,齊平,好像也不太行,又踩到桌子上,這才比那男子高,低頭俯視,「八倍!十倍!我也不想給,有錢了不起啊!你怎麼不用錢砸死我的?」

「你!」男子一時氣岔,怒拔刀相向。

「烏歸,不得無禮。」君乾呵斥道,四處圍觀,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葉安安一愣,捧腹大笑,不能自已,「烏龜?那你不就是王八嘛?你爹怎麼那麼想不開的,給你取這名?」

烏歸怒吼:「是烏鴉的烏,歸來的歸!黃毛丫頭,口出狂言!」

「你又沒說清楚,怎麼怨得了我?」吐吐舌頭,做一個鬼臉。引得哄堂大笑。

君乾見狀提前一步按住怒火邊緣的烏歸。「算了。」

「可公子你這傷……」

「不礙事。」

烏歸不忍,上前一步,不情不願道,「公子受傷,不知姑娘可否割愛退讓?」

「既然都是割愛了,那我更更捨不得了。」不知為何,葉安安看見君乾,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那你怎樣才可退讓?」君乾忍不住開口說道。這丫頭,膽大妄為,軟硬不吃。

「你求我啊。」葉安安反生戲謔,說出口自己也嚇了一跳。

「什麼?你知道我家公子是何許人嗎?」烏歸驚訝大喊。

「知道怎樣?不知道又能怎樣?」葉安安硬著頭皮說,氣勢絕對不能輸人一等。

君乾直視葉安安,隱晦不明。一時間,劍拔弩張,黑雲壓城城欲摧,壓迫兩人心頭。

季風聽到樓下吵鬧,眼皮一跳,感知不妙,趕忙下樓,果然不出所料。

季風上前一步,夾在幾人中央,把葉安安護在身後,溫和的說:「不知一群人圍困我家阿妹,所謂何事?」

「不是阿妹,是娘子。」葉安安從身後探出一顆頭來,辯解說。

「不知羞恥!」烏歸不屑扭頭輕哼。

「要你管!」

「到後面去。」季風一臉嚴肅一本正經的說。

「是。」葉安安癟癟嘴,乖順的躲在季風身後。

「一間客房罷了。」一直看戲的老闆娘也湊上前,不咸不淡的說道。

「我家公子受傷,煩請公子讓這姑娘讓出客房。」

「你意下如何?」季風轉頭問道。

「我也很累,不想讓。」水靈靈的大眼睛,楚楚動人。

季風心中瞭然,在山林確實很辛苦,但這公子受傷,她也不是心狠之人,估計發生什麼事。

「既然她不願,還請莫要強求,我見這位公子面色慘白,嘴唇發紫,是否中毒良久?如若不嫌,我願意為公子醫治。」

「不知公子是?」

「季風。」

聽過者嘩然,未聽過的忙問是何方人士?

君乾眸瞳中閃過不一樣的色彩。烏歸大喜過望,這季公子的醫術非同一般,公子有救了。但仍不忘詢問公子的意思。

君乾點頭默認,雖是行動自若,但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支撐不了多久。

「勞煩了。」烏歸雙手抱拳拜託道。

「好說。」

「小二,開間房,公子,季公子,樓上請。」

「請。」

「季風。」葉安安不安的扯著季風衣裳。

「無妨,聽話,乖乖的吃飯,等我回來。」面前這人怎會是池中魚。

房間內,一柱香過去,季風最後把黑透的銀針一取,再給君乾服下一枚白色藥丸,算是大功告成。

「公子,體內毒已解,近些日子,少動武,好生休息即可。」

「想要什麼?」君乾盤坐於床,雙眼睜開看着季風,直截了當問。

「不知公子是什麼意思?」

「不必裝傻,救了本公子的命,想要什麼?」清冷的聲音,比寒冬臘月還要冷上幾分。

「放過我家阿妹,救你一命,一物抵一物,剛好。」神態誠懇,也不像做模做樣。

「季府何時多了一個小姐,剛剛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可是自稱你娘子。」

「阿妹、娘子不過一個稱號,何必在意?王爺更不會在意。」

君乾目光一怔,兩人剝去假面,赤裸裸的交談著。

「自然。」

「若無旁事,在下先告退。」

默不作聲,緩緩閉上雙眼。

合上門,與門前守着的烏歸寒暄幾句,匆匆忙忙下樓。

「怎麼才下來?那個人沒事吧?」葉安安手托著腮,百般無聊,見季風前來慌忙起身。

「已經解毒了,無事。」於葉安安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哦。」胸口突然悶悶的。

屁顛屁顛走到季風身旁的椅子坐下,可憐巴巴的述冤,「剛才那樣,季風會不會覺得安安有些過分?這是有原因的。」

「無妨,你不是那樣的人。」

季風的話像給葉安安吃一顆定心丸,瞬間多雲轉晴。

「那季風不會因為這個不娶我的對嗎?」期待的眼神,使人怎麼忍心拒絕。

季風只能無奈笑笑,接着轉移話題,「飯都涼了,你怎麼不吃的?」

「因為要等你啊!」葉安安不是那種羞答答的閨閣女子,直率的說出自己的心思。

「小二,把飯菜熱一下,前幾天剛淋雨,你吃不得涼的。」

「季風對我最好了。」甜甜的腔調環繞耳畔,欣喜的眼神,季風無法忽視,只好,笑而不語。

萬籟俱寂中,黑夜隱去,旭日漫步蒼穹。

一輛馬車朝向長安方向疾乘而去。

「他為什麼要和我們一起?」葉安安坐在君乾的馬車中渾身不自在,不解的問季風。

「君兄,剛好去長安,便請求他稍我們一段路,你腳腕剛好,不能太累。」

「嗯。」聽季風一番解釋,都是為了自己着想,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

「……」君乾索性閉上眼睛,懶得理睬,心裏歸心似箭,人在馬車,心在長安,在皇宮。

「季風,你說長安好玩嗎?」

「很繁華。」

「季風,你的家也在長安嗎?」

「是啊,季府在長安。」

「那我這是直接去見公婆嗎?」調皮的眼神時刻觀察季風的神態變化。

君乾腹誹,烏歸說的果然沒錯,一個女子,竟如此不知羞恥。

季風不知該如何回答,再次轉移話題,「長安路遠,你休息休息。」

「好!」開開心心的應下,雖然心中有一絲失落,但天高水遠,她就不信這個邪。

馬車速度快些,不出四個時辰,便已抵達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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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嘆晚欲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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