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移屍

翌日，談歆早早叫醒談歡，兩人梳洗后，她先去了樓下，讓談歡去敲祁恆的門。

祁恆生性警覺，稍有動靜就會醒來。

陸安正要起身，祁恆卻揮手制止，看了眼睡得香甜的談歆，低聲道：「來人是歡歡，你不必起來，照顧好荀生就好。」

「是。」

吩咐完，祁恆起身穿衣。

談歡才走到門口，祁恆就打開了門，一臉和煦道：「這麼早來找我，是想我了？」

「早就想見到哥哥了。」談歡一看見祁恆，就跟沒長骨頭一樣，靠在他腿上：「哥哥，爹今天起的好早，我現在都還沒有睡醒。」

談歆這人，雖然祁恆相處時日不長，卻清楚她十分疼愛談歡，不會讓談歡無緣無故起的這般早。他揉揉談歡的頭：「那你今日放聰明些，尋個時機，補一覺。」

「只能這樣啦。」談歡滿口哈欠，揉了揉眼，又牽住祁恆的手：「爹說，你最喜歡看戲，讓我專門叫你去看戲。」

看戲？

談歆這是找到破案之法了？

祁恆勾了勾唇，牽著談歡往樓下走去。

這時候談歆已經在靠窗的桌旁等待，早飯也由小二擺上了桌。

因為趕時間，幾人很快將飯吃完。三人出了客棧，踏著清晨的露水前往墓地。

路上，談歡問談歆：「爹，陳嬌的屍體肯定都腐爛了，我們現在去墓地幹什麼？」

談歆道：「取一樣東西。」

談歡撓了撓頭：「什麼東西呀？」

談歆彎唇一笑：「等你見到了，不就知道了？」

談歡撅了撅嘴：「討厭爹，關鍵時候就賣關子。」

祁恆在旁打趣：「既然討厭你爹，不如跟我走？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談歡立刻道：「哥哥雖然很好，爹雖然好討厭，但是歡歡還是想跟著爹。」

一席話，惹的談歆忍俊不禁，祁恆也隨之一笑。

到了墓地，談歆臉上笑容漸漸褪去。

陳嬌墓前依舊放著新鮮的白菊，白菊上沾著露水。地上腳印很新，顯然人才走不久。

看著熟悉的腳印，談歆漸漸垂下眸子。

若是陳嬌泉下有知，也不枉費薛清一番心意了。

在陳嬌墓前，談歆負手而立：「在下多有打擾，實屬無奈，還望夫人不要怪罪。」

接著，緩緩鞠下一弓：「這一次，是在下最後一次打擾。今夜，就是還你真相之時。」

她語氣很輕，卻很有力量。祁恆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清瘦背影，不禁在想，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招納賢人，為何沒能早些認識她。

如果能早些認識她，她就會進都城為官，談琛也就不必在柳村種莊稼，自然也就免去一死。可若是他早些認識她，談歡又會落得什麼下場？

彷彿冥冥之中，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們攏在一起。

聚在一起的人，身後都有一段悲傷的過去。

也許生而為人，本就要背負一些沉重的東西，嘗過悲苦，才明白幸福滋味……

「祁先生，勞煩你開一下棺。」談歆回過頭，對祁恆微微一笑：「你比在下擅長這個。」

祁恆：「……」

他堂堂太子，現在卻來為人開棺……祁恆笑了笑：「談先生真是好人，先拿了上等龍井，現在又要我做苦力，難道不會良心不安么？」

「在下也不想讓你來啊。」談歆無辜道：「可是陸安受了傷，著實有些不便。以往這些體力活，都是府衙的人做。只是兇手實在太狡猾，在下若是動用官府，勢必會驚擾兇手。」

這借口找的太好，祁恆幾乎要為她的能言善辯鼓掌。難怪談歆會起的這麼早，原來就是為了趁著四下無人，好開棺取物。

這一切，早就在談歆的預計內。想必鍤也在附近，祁恆道：「東西拿來。」

雖祁恆並未點明是什麼東西，可談歆心領神會，往林間走去，很快拿了把鍤過來。

連藏鍤的地方都與上次如出一轍！祁恆再次：「……」

拿著鍤，祁恆開始挖墳。

有了上一次的經歷，祁恆這次挖墳更是熟練許多。談歆在一旁看著，邊點頭邊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朝一日當不成太子，可以以挖墳為生。歷來達官貴人的墓，都會陪葬很多價值連城的東西。」

聽見價值連城，談歡的眼睛轉了幾轉，搖了搖談歆的衣袖：「爹，那我們也去挖墳吧！」

本是黑著臉的祁恆，聽見談歡這麼說，忍不住笑出了聲。

談歆唇角彎了彎，輕輕捏了捏談歡的臉，沒有說話。

墳很快被挖開，墓中積水變多，屍體侵在水中搖搖晃晃。

因天氣炎熱，屍身比上次更是腐爛不少。水面上，飄著一層蛆。

對屍體，祁恆並不恐懼，只是此刻心中作嘔，他有些噁心。

談歆走上前，擋住祁恆視線，俯下身子，取下陳嬌耳墜，小心放在衣袖中。

而後，將屍身從棺材里抱了出來，往林間走去，還跟祁恆道：「敬王，來幫下忙。」

祁恆拿著鍤跟了上去，談歆蹦蹦跳跳跟在祁恆身後，還問祁恆：「爹為什麼要移屍呀？」

祁恆道：「一為引人注意，讓人以為屍體不翼而飛。二來，墓中有水，土壤又松，她想重新為陳嬌找個安身之處。」

跟著談歆這些日子，談歡只見過挖墳，從沒見過談歆買屍，故而好奇心起，往前跑的飛快。不一會兒，就追上了談歆。

談歆手中抱著屍體，雖沒有活時那般重，對她來說，卻仍舊沉了不少。談歡見她抱的吃力，就問：「為什麼不讓哥哥抱，他比你有勁兒。」

談歆道：「他不是仵作，也不常與死屍接觸。這樣腐爛的屍體對他來說，會讓他很不舒服。」

「喔。」談歡又往祁恆身邊跑去，從荷包里拿出一個繡花小袋，將小袋遞給祁恆：「哥哥，這個給你。」

祁恆拆開一看，裡面裝了許多梅子。他笑著問：「為什麼給我這個。」

談歡道：「吃這個，就不會噁心了。」

她這般乖巧，讓祁恆更是喜愛幾分，他溫柔道：「是你爹說我噁心的？」

談歡老老實實地點著頭：「嗯。爹還說你不是仵作，也不常跟死屍打交道呢……哥哥，剛開始我看見死屍，也會噁心，爹就給我買了梅子。讓我噁心的時候含著吃，可管用了，你快吃一顆。」

見談歡急急地模樣，祁恆捏了顆梅子含進口中，將小袋又塞進了她的荷包里。

「怎麼樣？管用么？」談歡迫不及待的問。

酸甜的梅子入了口，將屍臭味祛除不少，此法果然有用！

祁恆道：「很有用。」

談歆小臉一抬，滿面驕傲：「那當然，我爹的法子，就從來沒有不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