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久仰大名
談歆的隔壁屋子，陸安站立不安。向來從容的臉上，有了幾分急色。
前幾日談歆險些背上人命，待他察覺端倪時，談歆已是進了知府。沒有祁恆的命令，他只能原地待命。而他又無法做到心靜如水，畢竟談歆深得談歡信任，若是出了半點差錯，他只怕難以交代……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祁恆傳訊，他早早就在此等候。誰料直至此刻，祁恆都未曾回來過……
正在陸安胡思亂想時，門從外被打開了。他抬頭去看，只見祁恆嘴角蕩漾著微笑進了門。這讓陸安心中稍定，不待祁恆詢問，便主動將前些日子發生的事主動稟明。
事情不多，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清道明。卻足足讓祁恆沉靜許久，他慢慢轉動手中茶盞：「談歆武功不俗，能不驚動她放個人進來，這有無可能？」
「沒有。」陸安回道：「我與她比過幾招，若我稍加疏忽，她能贏過我。」
祁恆面色沉沉：「能逃過大內第一高手的眼，又能上演大變死屍，這人莫非真的神通廣大？」
陸安費解道：「屬下暗中查閱所有城門進出記錄，並未發現刻意之人。就連陳嬌家，屬下也多有注意，然而一無所獲。」
「只怕你查不出的事，也許有人能夠查出來。」祁恆想起那人，面色稍有溫和：「也許，她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那個人。」
~~~~~~~~~~~~~~~~~~~~~~~~~~~~~~~~~~~~~~~~~~~~~~
雨過天晴，談歡趴在窗子處，看著懸於天際彩虹。
談歆認真翻閱賬簿，手邊放著一盞熱茶，時不時拿起，輕抿幾口。
兩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互不打擾，也互不干涉。
一杯茶喝盡，談歡就會跑過去，為她倒上一杯。
夜幕低垂，三杯茶飲盡，談歆終於將三本賬簿全部看完。坐了整整三個時辰，她只覺腰酸背疼，伸手揉了揉腰肢。
談歡見狀，就跑到在談歆身後，小手握成拳頭給她捶背：「姐姐，看出什麼了？」
「想知道？」談歆笑著問她。
談歡點點頭：「想。」
「馬上你就會知道了。」談歆卻將鋪滿桌子的賬簿合了起來。
談歡歪著頭問：「姐姐，為什麼要合起來？合起來我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么？」
「因為這件事，我要跟祁先生一字一句說個明白。」談歆看了眼隔壁的方向：「現在，我們去找他。」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祁恆，談歡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未見到來人，就已高興成這般，若是等下見了人，豈不是更加高興了。談歆將懷中小人抱的更緊了：「歡歡，我跟祁先生，你更喜歡誰？」
「當然是你！」談歡不假思索道：「哥哥再好，終究是個外人，只有姐姐是家人。」
家人啊……
談歆眉宇舒展開來，捧起談歡的小臉，輕輕親了親。
談歡呀了一聲，姐姐今天變得好奇怪，不僅主動抱了她，還主動親了她。她揉了揉眼睛，小聲咕噥：「我是不是在做夢？」
「小傻子！」談歆揉了揉她的頭，將她放在地上：「走了。」
說罷，抱起桌上賬簿，往門外走去。
談歡盯著談歆的背影，看了足足好半晌，又看看方桌。人沒了，賬簿也沒了，說明一定不是在做夢！笑容比方才更是多了幾分。她邁開小腿，追了上去。
站在祁恆門口，談歆輕輕扣門。
很快有腳步聲從裡面走來。
那腳步輕盈之餘又透著幾分力道，輕功在她之上，想來應是常伴太子身邊的大內第一侍衛陸安。
與祁恆相處這些時日，祁恆從來隻身一人，如今侍衛突然出現，想來與死屍案不無關聯……
門打開時，陸安拱手道：「談先生，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
確定是久仰么？
身為斷案人員，還未見到死屍，卻被人栽贓陷害，在大牢里待了多日，這簡直是她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被祁恆捏住短處已經很窩火了，如今就連他身邊的侍衛也讓她不痛快。
果然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侍衛！
談歆心中有火，但陸安一臉平靜，她也說不得什麼，只微微頷首：「現在說久仰還太早，畢竟在下險些有牢獄之災。如果不是敬王出手相救，在下只怕現在還被關在裡面出不來。」
聽出談歆語氣中的不悅，陸安帶著幾分不解回身看向祁恆。他所言皆是心中所想，談歆本是女兒身，卻果敢有謀，比許多男兒都要強出許多。明明他是讚美之詞，為何她會不高興？
祁恆越過陸安的視線，看向手中抱著賬簿的談歆，起身相迎，伸手欲替她拿住賬簿：「談先生辛苦了。」
「不敢當。」談歆側開身子，大步走向前，在桌邊坐下。
這下陸安看出來了，談歆不僅對他不友好，對太子爺也十分不友好……
祁恆面帶笑意，與談歆對面而坐。為她沏了一杯茶，放到她手邊：「看了一下午，也該累了。先喝點茶。」
「不了，在下還有許多事要辦，說完就走。」談歆將賬簿一本本打開，放到祁恆的面前。
有問題之處，她都折了頁，祁恆一眼掃去，鋪滿方桌的整部上，記載的時間跨度長達三年。
祁恆翻閱幾頁，見其字跡清秀，賬目往來清晰，不由多翻了幾頁。
「是個賢內助，對不對？」談歆忽而發問。
「荀晉的酒館，是陳嬌記的賬？」
「是。」
「確實是個賢內助，如此清晰的賬目，我此生第一次見。」說罷，他看了一眼陸安：「你來。」
陸安走上前，桌旁站定：「爺？」
祁恆將賬簿遞給陸安：「你且坐一旁仔細學學，日後我所管轄區域，皆按這種記賬方式記載。」
「是。」陸安在祁恆身旁坐下，手捧賬簿仔細揣摩。
談歆：「……敬王，在下方才說了，還有事要辦！」
祁恆似是並未聽見談歆的話，一直認真翻閱賬簿，忽然想起什麼，視線才慢慢移向談歆：「談先生，這麼晚了，你還沒有吃飯吧？」
這裝聾作啞的，還可以再明顯一點的！
「沒有的！」談歆還未來得及說話，談歡就搶先答道：「爹從回來就一直在看賬簿，動都沒有動一下。」
「既然這樣，那先吃些東西再說。」
祁恆話音方落，陸安就已站了起來。
聽見吃的，談歡舔了舔唇。只要跟著祁恆，她總能吃到大魚大肉，雖然飯菜還未上桌，可是她已經開始期待了。
這時候，只聽祁恆又道：「帶著歡歡一起去，看看她想吃什麼，就點些什麼。」
「不可……」
「談先生，有些事，本王想與你單獨說。」祁恆目光沉沉。
這是他第一次用本王自稱，談歆意識到接下來的話，想必不適合讓談歡聽見。她道：「好。」
又側目跟談歡交代：「雖然敬王大富大貴，卻不能因此就鋪張浪費，夠吃就好，記住了么？」
「嗯。」談歡跟她保證：「我不會做讓爹討厭的事情的……但是……但是我能不能多要一份油炸丸子，這幾天我都沒有吃到，現在好想吃。」
「可以。」談歆笑了笑。
「爹最好了。」談歡高興的蹦了好幾下，拉住陸安的手往外走：「哥哥，我們快去買油炸丸子！
陸安腳步一虛，身子微微晃了晃，他根本沒有資格去做她的哥哥……回頭看了一眼祁恆，見他神色如常，才放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