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死亡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無言的恐懼，但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一種解脫。——序

楊逸辰盤算著自己的死亡，卻因為她一拖再拖。最終楊逸辰狠下心離開了學校，回到了家。此時他已經不在乎輸贏了，自己認輸了又怎麼樣，命是他們給的，還給他們就是。楊逸辰抱着這樣一個想法，回到了家。可是父母早已外出打工，只有爺爺一個人在家，似是感受到了楊逸辰的想法，爺爺那天晚上跟他聊了好多，看着爺爺滿頭的白髮跟乾枯的手臂，楊逸辰內心突然有一絲觸動，他突然捨不得離開了，他捨不得爺爺，不想讓爺爺難過。爺爺跟他說了一句話，這句話真正堅定了楊逸辰的決心。爺爺說：「我苦了一輩子，累了一輩子，你爸爸也勞碌了一輩子，所以我們不想再讓你像我們一下了，你也有這個能力，腦子聰明學習好，所以我們才會對你抱有那麼大的期望，你總覺得你苦你累，但是你爸爸媽媽在外面不更累么？你也出去了一段時間，也知道在外面打拚有多麼不容易，我們這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么？我們掙的錢，不都是為了你么？我還有多長時間可活啊，就算你有出息了，我們又能享你幾天福呢？我這輩子啊，也沒什麼太大的理想，看你功成名就，爺爺就算走也心安啊！」

楊逸辰突然之間明朗了，他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孤獨，父母也不是那麼冷血，爺爺省吃儉用了一輩子，到老了還想着把最好的留給自己，自己又有什麼理由讓他失望呢？因此，他又重返校園，最終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高中，當他爺爺看到錄取通知書時，楊逸辰看到了爺爺這輩子他見過露出過最燦爛的一個笑容，爺爺的幸福，就如此簡單。

不知不覺，楊逸辰又紅了眼眶，這時，楊洪利推門走了進來，楊逸辰急忙扭過頭胡亂的揉了幾下眼睛。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哭泣，流淚可以，但是那是留給自己看的，不是用來讓別人憐憫的。

「王奶奶跟你說什麼啊？」楊逸辰問道。

楊洪利臉色明顯有些不對勁，但是聽到楊逸辰的問題的時候，瞬間恢復了原樣，說道：「沒什麼，就是跟我說了一些你爺爺的注意事項，怎麼樣，你爺爺醒了么？」

楊逸辰也沒注意到楊洪利的異常，瞥了一眼爺爺說道：「還沒有。」

楊洪利說道：「你先睡吧，我幫你守着，你爸爸媽媽明天應該就到了，你先趕緊休息吧。」

楊逸辰搖搖頭，說道：「不用不用，你先睡吧，天色這麼晚了，也回不去了，今天真的是麻煩了。」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啊。你趕緊休息，等後半夜我叫你，我們輪班。」楊洪利說道。

楊逸辰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好吧，那兩點的時候叫我吧，我睡兩個小時差不多了。」

「行了行了，快睡吧。」楊洪利不耐煩的說道。

楊逸辰躺在與爺爺相鄰的空床位上，剛躺下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望着熟睡的楊逸辰，楊洪利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陽台，點燃了一根香煙。腦海中回想着剛剛王奶奶跟他說的話。

「洪利啊，你可千萬別讓那孩子知道了。」

「什麼啊，您說，難道是關於我哥病情的？」

「嗯，其實他不只是胃出血，還有胃癌。」

「什麼！胃癌。」

「你小聲點，發現的不算太早，已經接近晚期了，情況很糟。」

「現在接受治療還來得及么？」

「只能說很難。不容樂觀，等明天孩子的父母他們過來我再跟他們說一下吧。」

「那。。。」

「你知道就行，別讓孩子知道，他是他們家最大的希望了，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禁受不住打擊的。」

「我懂。」

一根香煙不知不覺中已經燃盡，楊洪利剛準備再點上一根，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回頭望着屋內熟睡的楊逸辰跟還沒蘇醒的楊逸辰爺爺，嘆道：「這麼好的一家子人，為什麼上天總是如此不公呢？好人有好報？呵呵，唉，報應吧還好報。」

楊逸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十點多鐘了。陽光自陽台映射在楊逸辰臉上，將楊逸辰從睡夢中驚醒，楊逸辰從床上坐起，右手伸在額前遮擋着陽光，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竟然已經十點半了。四下掃了一眼，房間內就只有他跟爺爺，點滴已經沒剩下多少，楊洪利應該去找護士了。輕晃了幾下腦袋，搖去了腦中略顯渾濁的意識，楊逸辰剛剛起身就看到楊洪利帶着一名護士走了進來。

「你晚上怎麼沒叫我啊？」楊逸辰說道。

「看你睡那麼香就沒叫你。」楊洪利讓了個位置，讓護士去換藥。

「我爺爺還沒醒么？」楊逸辰望着還在昏迷中的爺爺，擔心道。

「昨天晚上就醒了，疼的一夜沒睡着，這才剛剛又睡了。」楊洪利說道。

「他們還沒到么？」楊逸辰聲音有些沙啞，他說的他們自然是指他的爸爸媽媽。

「還沒，不過應該要到了吧。」等護士換好葯離開之後，楊洪利坐到了楊逸辰身邊，拍了拍楊逸辰的肩膀，說道：「別擔心，這不還有我在這陪你呢么？」

楊逸辰望着楊洪利，說道：「你要不要先睡會，等你睡醒他們應該也到了，你就趕緊回家吧。」

楊洪利笑道：「別管我了，我跟家裏說過了，等你爸爸媽媽來了，把事情交給他們我再回去。」

「那好吧，那你先睡吧，我守着我爺爺。」楊逸辰說道。

「唉，孩子，好好努力吧，你家裏人為了你真的付出了太多了，以後懂點事吧，都這麼大了，個頭都要追上你爸爸了，以後聽點話，爭口氣，別讓你爺爺對你的期望變成失望。」楊洪利嘆了一聲，轉身躺在床上眯上了雙眼。

聽着楊洪利的話，楊逸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直到楊洪利的呼嚕聲響起，楊逸辰這才清醒了過來，望了一眼楊洪利又將目光放回爺爺身上，眼神中抹過的黯然不知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