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憶

顧月落安靜地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小枱燈發出溫馨的橘光。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不停地刷新信息。

沒有。

還是沒有。

顧月落有些泄了氣地把手機扔在了書桌上，她把自己蜷縮在小小的座椅上。

今天發生的事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男孩，顧月落對他未曾告別，但他卻又未曾離開過她。

她今天第一次給那位男孩發了短訊，自從搬家之後。

她問，你還好嗎？

信息卻一直未回。

顧月落失神地盯着被她扔在桌上的手機，最後還是不死心地看了一眼。

還是沒有。

算了，過去了。

她嘆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臉頰，翻開了書本。

她要學習。

燈光下，自己彷彿又想起了那個人，楚仁。

高一開學，她與他第一次相見。

她穿着白色連衣裙，還是一頭長發。路過新學校的操場，她瞥見了那個在操場上打籃球的他。

他穿着黑色短袖，平頭。

在炎炎夏日下，汗水順着額頭流過臉頰，流過脖頸，最終劃過好看的鎖骨。

顧月落承認，她是見色起意了。

而他的一個側身搶球，猛然看見了她。

球，掉了。

他有些獃獃地看着她。

少年的臉紅彤彤的，帶着少年的稚嫩滾，帶着熱血的衝動。

他看向了她。

而她正溫柔地朝他笑，那天微風正好，空氣中都飄蕩著甜甜的味道。

有人說，有一種初見，叫一見鍾情。我把它分為兩種，一種是被瞬間的賞心悅目所致的佔有慾，還有一種是情意相投下相見恨晚的情愫。就像我們常說的，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

一切是那麼的水到渠成，他們在一起了。

這是顧月落的初戀，像新鮮的梔子花，純純的，淡淡的。

他們在一個班，她的成績好，而他的成績差。

每每顧月落上黑板做題時，楚仁那種驕傲感就迸發了。

總是一副寵溺的表情看着她，給她安慰，給她期盼。

他們一起吃過冬天的雪糕，夏天的火鍋。一起去吃不愛吃的榴槤，一起跑20公里的馬拉松。

可最讓她放不下的，是他放在手心的大白兔奶糖。

每天一顆，每天不少。

好像童話就該這麼進行下去，然後一起上大學，然後結婚，生小孩...

可是沒有如果。

高二那年，在顧月落轉學之前，他們分手了。

楚仁看着顧月落越來越優秀，剛開始湧現的自豪卻被現實打了臉。

越來越多的人對他說，你看看你女朋友，比不上人家。

你怎麼什麼也做不好？

你這樣怎麼才能考上大學？

無數的質疑聲讓他越來越懷疑自己，越來越多的壓力，越來越讓自己對這份感情失去了信心。

而此時的顧月落卻是心大了點兒，完全沒有關注到男友的變化。只是一心沉浸在學習中。

在一個平常的晚自習下課，他倆照常一起走。

不同的是，今天顧月落走在了前面，而楚仁卻沒有追上去。

今天的月色很美，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顯得很是寂靜。

「落落，我有話對你說。」

楚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顧月落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楚仁。

月光照在楚仁的臉上，一年多了，男孩漸漸褪去以往的稚嫩。

可是，清秀的臉龐上為什麼寫滿疲倦？

「嗯，我聽着。」

顧月落溫柔的笑着。

「我們分手吧。」

楚仁的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顯得格外的寂寥，清冷。

「你...你說什麼？」

顧月落好像是沒聽清似的，強擠出一抹微笑，走上前去。

「我們分手吧。」

像是破罐子破摔似，楚仁說出這句話時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

顧月落強忍住淚水，故作平靜地問他。

「沒有為什麼。」

楚仁死咬着牙關，低着頭「對不起。」

「我問你為什麼？」

顧月落聲音漸漸有些嘶啞，但還是想努力的鎮定。

楚仁仍舊不說話。

「為什麼？!」

「為什麼？!」

顧月落紅了眼眶，音量升高，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死死地盯着他。

「我累了!夠了嗎？!」

楚仁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吼了出來，痛苦的蹲下去，抱住了頭。

隨後發出嗚咽的聲音。

顧月落突然平靜下來了，她用顫抖的手擦掉從眼睛裏流下的淚水，咬着嘴唇。

她啞著嗓子對蹲在地上的他輕輕地說：「我明白了，我們分手吧。」

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轉身的那一剎，表情還是撐不住了，眼淚嘩嘩的流。

她從未想到過自己能有這麼多眼淚。

這一夜，很冷。

第二天，她剪去了多年的長發。

變故來得太快，來不及告別，來不及說再見。

來不及送出手中最後一顆奶糖。

她還喜歡他嗎？

或許吧，大概吧。

視線逐漸收回，回憶漸漸褪去。

顧月落卻是有些釋然的笑了笑，想了許久，撤回了那條發出去的短訊。

真好，她現在可以安心地學習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事，收到短訊的那一頭是多麼的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