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一章
人生真是永遠充滿著未知啊……就連姬道長都沒想到李秋水的妹妹的鬼魂一直跟著她，按理說除了執念非常深的鬼魂之外，很少有鬼魂能停留在人世間幾十年不投胎也不消散的，就比如蕭峰的母親蕭大娘，她就是有執念再加上有槐樹護身才能堅持那麼久，黃藥師的老婆馮蘅也是有執念再加上黃藥師的香火供奉才沒消散，不過即便是這樣，如果沒遇到姬道長，她們最多也就能再撐個幾年而已……這個妹子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而且她居然還能跟著進到純陽觀的大門裡來，難道她的執念比蕭大娘和馮蘅還強烈並且還有別的什麼護身？
很快姬道長就知道原因了。
李小妹聽到姐姐的呼聲，頓時驚喜地往她身上撲：「姐姐！你能看到我了？」然後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李秋水整個人都僵住了，因為她感覺一股陰風從身上穿了過去……
「小妹，你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她遲疑地問，「你是有什麼心愿未了嗎？」
「我當然有！」李小妹猛地轉頭看無崖子，「我的心愿就是告訴姐姐，別再惦記無崖子這個臭男人！姐姐心中只要有我就夠了！」
卧槽……信息量好大。
姬道長表情古怪地看了無崖子一眼。
李小妹還在忿忿不平地說：「若非當初我得急病死了，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臭男人給姐姐苦頭吃！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我當年見到他時才十二歲，他就、他就敢對我有非分之想，否則姐姐以為我為何後來就立刻回家去了？我心裡只有姐姐一個人！後來他與姐姐成婚，我本來以為他會對姐姐好些，也便不記恨他了。卻沒想到他讓姐姐受了那麼多委屈，居然還是因為我！我氣極了，才生了病，竟沒能讓姐姐見我最後一面！」
無崖子整個人都不好了，不單是他，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三觀也都快崩潰了。
「小妹，你……你難道……」李秋水僵硬地問，「難道這些年來你都跟在我的身邊嗎？」
李小妹點頭：「對呀，我怎麼能離開姐姐呢？我想要永遠和姐姐在一起呀！」
然後她便瞪向無崖子：「無崖子你有多遠滾多遠！姐姐是我一個人的！若敢再出現在姐姐面前，我便殺了你！你憑什麼被姐姐牽挂這麼多年！你憑什麼傷害我的姐姐！」她的頭髮飛揚起來，眼睛也有變紅的趨勢，周圍陰風陣陣……
媽呀，這姑娘簡直可怕……小和尚抖了抖，悄悄牽住他們家長明的衣袖，小聲說：「幸好我沒有個妹妹……」
無崖子萬萬沒想到，當年那個闖進他心中的溫柔可愛的小姑娘的真面目居然是這樣，他感覺自己這麼多年的懷念簡直都是餵了狗了……還有什麼事情能比自己喜歡的人居然將自己視為情敵欲殺之而後快更悲慘？
天山童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幾乎都笑出了眼淚：「師妹！師妹你看見了嗎！這就是我們兩個爭了這麼多年的結果！原來我們兩個都不是他心裡那個人，而他心裡那個人卻討厭他討厭得要命，居然還是為了你！多麼可笑！多麼可笑！我們爭了這麼多年，到底有何意趣？」
李秋水喃喃道：「是啊，有何意趣……」
姬長明卻大煞風景地打斷了她的感慨：「李前輩，貧道建議你最好安撫一下令妹，若她被嫉恨迷了心智變成怨鬼，那情形想必不是你樂見的。」
李秋水嚇了一跳，趕緊柔聲對李小妹道：「小妹，你冷靜些，我就算之前看不開，眼下聽你這番話也該看開了，往後我再不將無崖子放在眼中，我只要你陪著我便好。」
李小妹周圍的陰風頓時消失了，頭髮也垂落下來，眼睛也變回黑色了，開心笑道：「我就知道姐姐還是最愛我的，那咱們就回西夏去吧，再也不見無崖子了，我還是在西夏皇宮中呆著舒服些。」
姬道長明白了，原來這位姑娘這麼多年不消散，除了因為執念過深之外，還有西夏皇宮的龍氣護體。這姑娘也是好運氣，西夏皇族不是真龍，若是換在姬道長的皇帝基友大大身邊，別說龍氣護體了，直接被那位陛下霸道無雙的龍氣衝散都有可能。
於是他神棍的架子又端起來了：「李前輩若還希望令妹陪在身邊，還是照令妹說的做才好，令妹停留世間多年，多半是因為有西夏皇宮的龍氣護體，李前輩回去之後，記得早晚三炷香，逢一逢五獻上三牲果品供奉令妹助其修行。」
李秋水鄭重地向他拱手為禮：「多謝姬仙長指點，妾身姐妹感激不盡，待妾身姐妹下山之後，必遣人送上厚禮，還望仙長笑納。」原來她也是聽說過姬道長那些神神鬼鬼的傳說的。
姬道長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你只需記得無崖子前輩的弟子虛竹是貧道好友，日後莫要為難他便是。」他指了指他們家小和尚。
「妾身謹記，」李秋水帶著妹妹又行了一禮，便看向天山童姥，「師姐，過去那些恩怨都放下吧，我不與你爭了，無崖子你愛要便罷，不要也隨你，我走了。」今天她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突然間就覺得無崖子還沒有妹妹重要了……
天山童姥心灰意冷地嘆了口氣：「罷了，我也不要了。」
李秋水帶著妹妹轉身走了，天山童姥眼神複雜地看了無崖子一眼：「師弟，我要回靈鷲宮了，你若想讓師侄跟我學些東西，明日再讓他來找我吧。」說完也向姬長明道過謝，轉身走了。
無崖子呆坐在輪椅上半天，良久才長長地吐氣，彷彿想通了什麼似的，對虛竹道：「徒兒，推我回客房吧。」
「哦、哦……」虛竹獃獃應一聲，一邊推輪椅小心翼翼地問，「師父，您沒事吧？」
老頭兒搖了搖頭：「沒事，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我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把你教好，然後死也瞑目了。」想來想去還是寶貝大孫子般的乖徒兒最重要啊……
姬道長站在原地回想一下剛才那一出鬧劇，囧得無力吐槽，決定還是回房渣一下基三壓壓驚好了。等他打完大戰跑完日常，虛竹也服侍師父洗漱睡下然後回來了。
兩個人輪流洗完澡躺到床上，開始了每天睡前的例行聊天。
虛竹趴在床上歪著頭看姬長明，一臉糾結地問：「長明，你有沒有覺得李師叔的妹妹對她的態度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
小和尚冥思苦想半天，好不容易想出一個說法：「就是、就是我感覺李師叔的妹妹對她似乎並不是姐妹之情……」
「其實也並不是很奇怪啊，你看楊護法和楊夫人。」姬長明以為他說的是妹子愛上妹子這事兒奇怪，便開解道。
「什麼？！」虛竹嚇了一跳，「你你你是說李師叔的妹妹對她和楊護法對楊夫人一樣？她她她她們都是女子！」
「楊護法和楊夫人也都是男子啊。」姬道長一臉淡定。
「對哦……」虛竹想想好像沒什麼好奇怪，可是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可李師叔是她的親姐姐呀！」小和尚三觀都崩潰了。
姬道長語塞：「呃……這確實有點奇怪，不過那是人家的自由，我們也管不著不是？」
「說的也是……唉，這些事我們出家人也不懂，還是不想了。」小和尚老氣橫秋地說。
姬道長忍不住笑：「你是出家人，我可不是啊，我們道教的正一派基本上都不算出家人的，況且你如今都不是少林弟子了，而是逍遙派弟子，還算出家人嗎？」
小和尚一本正經道：「我心中認為我是出家人，我自然就還算的。」
「這可如何是好，萬一你以後有了心上人怎麼辦？」姬道長逗他。
小和尚漲紅了臉：「怎麼可能會有呢？那是犯戒的！」
「你就沒想過以後會有個人天天陪著你，關心你照顧你，與你互相扶持，開開心心地一輩子在一起？」
咦？那個人不就是你嗎？小和尚默默地眨了眨眼睛，過了片刻，後知後覺地睜大了眼：心上人就是這樣的嗎？我我我我剛才想什麼呢！阿彌陀佛，佛祖恕罪，小僧沒有想要犯戒的！小僧才沒有把長明當心上人！
他結結巴巴地辯解：「你、你說的、那、那不是朋、朋友嗎？」
呃，是不是把他嚇著了？姬長明想了想，決定還是收斂一下，於是做恍然大悟狀：「你說得對，朋友也是這樣的啊！唉，其實我也不知道心上人是什麼樣，剛才那些都是以前別人告訴我的，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虛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小聲埋怨道：「這是誰告訴你的啊，真是亂來，還好你是跟我說，萬一跟別人說，別人笑話你怎麼辦。」
「就是！」姬道長「忿忿不平」地跟他一起討伐那個不存在的人，「害我差點以為你就是我的心上人，因為我就是想天天陪著你，關心你照顧你，和你互相扶持開開心心地一輩子在一起啊。」
小和尚的臉又紅了起來，很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是的，我也差點以為……哎呀，還好沒有犯戒。」
怎麼能這麼可愛！姬道長變相告白成功，本來就很開心，又聽到這麼可愛的回答，簡直就想抱住心愛的小和尚親一口！但是為了不把小和尚嚇跑，他還是努力剋制住了，故作淡定道：「其實我覺得有沒有心上人都不要緊，只要我們兩個一直都在一起，也是很開心的，你覺得呢？」
「嗯！」小和尚笑眯眯地點頭，「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所以我們家小和尚到底是心裡有我但是不開竅，還是只把我當最好的朋友所以不開竅呢？姬道長真的有點小苦惱，唉，真是任重而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