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的基友忒耿直

?虛竹被嚇了一跳，他之前收到姬長明的信，知道他快要到了，就到門口來等，遠遠看見里飛沙疾馳而來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這是他這麼多天以來唯一一次感到高興——誰知道好基友一下馬就來了個這樣的突然襲擊，小和尚整個人都懵了。

姬長明還沒發覺小和尚已經呆住了，抱著他就問：「你沒事吧？」

小和尚回過神來頓時滿臉通紅，弱弱地推了他一下：「我沒事，你、你先放開我吧，別人都看著呢……」街對面的大嬸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啦！從來也沒看見過道士這麼親熱地抱著和尚的！

姬道長絲毫不以為意，作為一個現代人，他覺得久別重逢的好基友抱一下根本就不算事兒啊！於是淡定地放開，抓著虛竹的肩膀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看到他精神還好，這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兩位護法呢？」

「不是在大堂里嗎？我們要等你吃晚飯來著，」虛竹回頭往客棧大堂里看，護法夫夫就坐在正對門口的位子呢，「你看。」

姬道長羞愧地發現他剛才根本沒注意到正對著他正面的護法夫夫……為了掩飾他的尷尬，他只好轉移話題：「有地方坐你怎麼還在門口站著？」

小和尚靦腆一笑，「我想早些見到你。」

艾瑪我的基友簡直是個小天使！怎麼能如此治癒！姬道長感動地想，然後他就特別自然大方地拉起小和尚的手走進了客棧，絲毫沒有意識到兩個大男人牽手有什麼不對勁。客棧里那些陌生人下巴都掉了一地，一臉「你特么在逗我和尚和道士為什麼會這麼黏黏糊糊」的樣子。而且這兩個人畫風明顯不一樣啊！小和尚穿著灰撲撲的僧袍，長相只能說是清秀，看起來還特別淳樸善良好欺負，就像一顆蠢萌蠢萌的小土豆，姬道長一身白衣，腰細就算了還有一雙大長腿，一張男神臉簡直美如畫，即使趕了這麼多天路有點風塵僕僕，但是氣質依然翩然若仙宛如高嶺之花，這兩個人到底為什麼會關係這麼好！

姬道長眼角餘光一掃，就知道那些無聊的人在想什麼，忍不住心裡一哼：我基友的可愛你們根本不知道！不過你們知不知道都無所謂，我知道就行了！

小和尚畢竟略呆，不懂什麼人情世故，被牽著手也沒什麼反應，就那麼一臉坦然地被他牽到了護法夫夫坐的位置。

楊夫人的目光在他們倆身上來迴轉了幾圈，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招手讓夥計過來開始點菜——護法夫夫雖然凝成了實體，但實際上他們還是吃不了活人的食物的，他們要想吃點什麼的時候，都得讓姬長明給他們供上，但是裝裝樣子還是可以的，頂多等東西進嘴的時候讓它消失就是了，這就是他們跟虛竹一路行來還沒被人發現是鬼的原因。

四個人一邊吃著就一邊小聲交流了一下最近的事，雖然之前一直有通信，但是姬長明總覺得要當面問才清楚。不過因為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就是問了一下虛竹的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等到跟虛竹回到客房，他才詳細問起了葉二娘和玄慈方丈死時的情景。

虛竹神色黯然地又給他說了一遍，「……他們臨去之前，和我說不要恨那家人，畢竟那是我娘欠那家人的，只要我能好好地活下去，他們就死而無憾了，可我……真的很難過。」

姬長明嘆了口氣，問他：「你怪我嗎？如果當初我沒告訴你，說不定他們現在還能好好地活著……」

小和尚驚訝地望著他：「你怎麼會這麼想？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還不知道父母是誰呢，也沒有機會與他們相認啊！而且他們臨去之前還托我感謝你，說是若沒有你相告，娘還不知道要做下多少錯事，父親也不可能擺脫心中的魔障……」

他想了想，覺得剛才的話還不夠表達清楚自己的想法，於是安慰地握住姬長明的手，一臉認真道：「長明，你不要胡思亂想，父親和娘都說了，有因必有果，他們做了錯事，總要償還業報的，為了償還業報付出生命，他們反而覺得死得其所。我身為人子固然悲痛，但也是理解他們的，我很捨不得他們，也很為他們心痛，可是他們離去之時，雖然還有些放不下我，可是卻是很開心的……這樣也就足夠了。你千萬不要覺得是你的話害死了他們，他們是感激你的，我也是感激你的。」

怎麼能這麼善良呢！姬道長完全被自己的好基友治癒了，忍不住感動地抱住他，「虛竹，能認識你真是太好了。」

又、又被抱了……小和尚臉色爆紅，弱弱地推他，「你、你別抱著我啊……」太不好意思啦！

「就讓我抱一下吧！我都被你感動了！」姬道長厚顏無恥地說。

小和尚於是乖乖不動了，但是依然很不好意思，「有、有什麼可感動的，我說的都是心裡話……」

就是心裡話才讓人感動啊！姬道長默默地想。他抱了一會兒終於平復了心情，放開了小和尚還順便捏了一下人家紅撲撲的臉，「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父親當時吩咐我要將他和娘火化之後，回到少林附近擇一地安葬，我就想先辦好這個，」虛竹老老實實說，「原本我們是要替娘贖罪的，可是她已經去了，我也不知道她曾經虧欠過的人家具體有多少，那些人家又在哪裡又在哪裡，日後也只能多多行善積德，為那些人家誦經祈福……」

「要不你將他們安葬之後，就到純陽觀來住？」姬長明興緻勃勃地提議，「你現在都不是少林弟子了，怕也不能回寺里了，不如就跟我呆在一起吧，反正我也常常要開義診，你來幫我的忙給百姓治病也是行善積德啊。」

小和尚點頭，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微笑，「好啊，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可去。」

姬道長促狹地挑了挑眉，「這次怎麼不怕麻煩我，不跟我客氣了？」

「反正就算我客氣了也沒用啊，你總有辦法對付我……」小和尚小聲嘟囔，「而且七童說，若是我總跟你客氣的話，會顯得我們關係很生疏，你會難過的。」

「他說得對！」姬道長給花滿樓點了三十二個贊。

小和尚又對他笑了笑，他突然就覺得心跳有點快了起來……然後護法夫夫就從隔壁穿牆過來了！

姬長明於是就忽略了自己奇怪的心跳，「你們要過來好歹也敲一下門啊，突然穿牆冒出來嚇我一跳。」

「我們是有事要告訴你，」楊蓮亭牽著老婆的手坐下，淡定道，「我們剛才聽到隔壁有人提到了你，可能是西夏一品堂的人，他們似乎猜到了你的身份，想要吸納你進他們的一品堂。」

「他們怎麼會猜到長明的身份？」虛竹略驚訝，「我們方才在大堂並沒有叫過長明的名字啊。」

楊夫人憐愛地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小獃子，你還不知道你家長明在江湖上名聲多響亮啊？全江湖都知道純陽觀的活神仙姬道長喜穿白衣相貌出眾常背著劍匣，西夏一品堂近幾年來又致力於招攬江湖人士，豈會沒聽說過他？只怕那些人稍後就要過來拜訪活神仙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走吧，」姬長明當機立斷，「從窗口飛出去，然後趕緊走，我可不想被這些人纏住。」

「那你的馬呢？」虛竹略捉急。

姬道長微微一笑，把里飛沙召喚了出來，與此同時，客棧門口的人和街對面的人突然就看見那匹神駿的白馬瞬間消失了！不過這跟姬長明已經沒什麼關係，他招呼虛竹收拾好行李，看著護法夫夫鑽進牌位里，就順手把牌位往虛竹懷裡一塞，在桌子上留下了一錠銀子，伸手攬住虛竹的腰就用輕功從窗口飛了出去，落到了不遠處的房頂上。

虛竹一看里飛沙還留在房子里，又捉急起來：「馬！」

「你很喜歡它嗎？回去給你弄一匹，」姬長明淡定地召喚出了另一個坐騎，就是那個可以飛上天的「鸞」，里飛沙立刻就消失了，「我們從空中走，這裡距離城門有點遠，畢竟是在西夏境內，被一品堂發現的話就沒法悄無聲息地走掉了，快上來。」他跳進了「鸞」的吊籃里，伸手把虛竹也拉了上來，「鸞」就開始升空。

小和尚整個人都驚呆啦，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好基友還有這麼酷炫的東西，把懷裡的牌位放好就趴在吊籃的邊緣往下一看，看到地面越來越遠就有點發憷，轉身就揪住了好基友的袖子。

姬長明忍不住笑，「你坐下吧，坐下就沒那麼可怕了。」

虛竹於是坐了下來，然後一手攥著他的衣擺，一手抓著吊籃的邊緣，覺得有點安全感了，又忍不住探出半個腦袋往外看。

真是……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這麼可愛！姬道長默默地想著。護法夫夫的聲音從牌位里傳出來——他們倆也想體驗一下飛上天的感覺。他們倆反正沒重量，不會影響「鸞」的飛行，吊籃里的空間也還算大，姬長明就挺乾脆地讓他們出來了，不過他總覺得要是只有自己和小和尚兩個人就好了。至於為什麼這麼覺得……他也不知道，也沒深想。

「鸞」的速度其實挺慢的，不過因為飛得高，即使現在天已經黑了，城裡的人也沒怎麼注意到這個超大型孔明燈，他們就這麼慢騰騰地飛出了城，在城郊的一座山神廟前落了下來，在這個地方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才繼續上路。

護法夫夫鑽進牌位里，被姬長明寄回純陽觀去了，他擔心邊境也會有西夏一品堂的人，萬一那些人注意到純陽觀，肯定會給黃藥師添麻煩的，雖然以黃藥師的實力不需害怕這些人，但畢竟蓉兒也在，馮蘅又不會鬼打牆……護法夫夫當然也很理解，他們早已把純陽觀當成了家，自然是想要護著自己家的。

於是趕路的人就只剩下了姬長明和虛竹。姬長明的里飛沙是雙騎的，加上一個虛竹根本沒壓力，虛竹很喜歡里飛沙，姬道長於是決定回去就上交易行給他買一匹——這回他倒是不肉痛了。

因為帶著虛竹，姬長明這次沒那麼趕了，於是他們直到純陽觀移動的前一天才回到觀里。

「不過也正好，明天純陽觀移動之後，我們就神行去少林附近，我一定給你爹娘看一個風水寶地。」作為一個正牌的正一派道士，姬道長表示看風水也是他的老本行啊！

小和尚星星眼看著他：「長明你真是什麼都懂啊！真了不起！」

明明小和尚每次誇他的時候都特別真誠，姬道長卻偏偏覺得這次聽起來更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