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恩怨分明蕭大娘
?慕容博被陸小鳳點中穴道動彈不得，只好暗自運氣想要把穴道沖開。陸小鳳得意地哼哼一笑：「我點穴的手法你以為是一般人能用內力沖開的？西門吹雪要是被我點中，他都沖不開。」
「西門吹雪？你們南武林的人憑什麼插手北武林的事？」慕容博雖然不能動，但還是能說話的，「江湖中向來有規矩，四大武林互不干涉……」
「我樂意呀。」陸小鳳笑嘻嘻地說。
這就是金系和古系的區別了……姬長明默默地想。金系的人普遍都喜歡講什麼規矩，偏偏古系的人通常都不怎麼講究規矩，金系的人不管是好是壞，做事總要扯出一大堆理由，古系有的時候就一句「我樂意」……
慕容博大概是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才好。蕭峰一家三口看到他被陸小鳳點住了，立刻走了過來。
「陸兄，可否將此人交給我？」蕭峰對著陸小鳳一拱手，陸小鳳就特別識趣地退到了一邊。
慕容博雖然已經落到這地步了，卻還沒有閉眼等死，他確實把當年雁門關的事說了出來，但是最後又挑撥少林眾僧：「確實是我假傳消息，令大家殺錯了人，但是各位大師難道就要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契丹賊子在少林作威作福？」
玄慈方丈長嘆一聲：「慕容施主，你的目的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還要狡辯到何時呢？老衲當年鑄成大錯，數十年來心中不安，幸而少林如今已經後繼有人，老衲也可放下責任，任由蕭施主處置。而你處心積慮，為了挑起兩國武人的爭鬥，想要從中獲利，難道不曾良心不安嗎？」
慕容博傲然道：「成王敗寇而已，我為何要良心不安？」
「成王敗寇？就憑你也想成王？」姬道長冷笑一聲，「你慕容家有什麼？只有一個燕國後裔的身份，沒兵沒權，連一城之地都沒有，你還妄想復國，何其可笑！單單憑藉挑起兩國武人爭鬥就以為能藉此得到什麼好處，呵，武人對國家大勢能有什麼影響？慕容博，你慕容家在朝廷眼裡不過跳樑小丑罷了，朝廷只需派一支不大的軍隊，就能將你慕容家夷為平地，你居然還以為憑你慕容家招攬的一些江湖匪類就能造起反來？我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天真愚蠢之人。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們家連秀才都不如。」
慕容博臉色鐵青。
其實姬道長一直覺得慕容家很是不可理喻，想要造反，那你好歹有個根據地，然後招兵買馬呀！燕子塢那個地方可是在江南，江南這個位置一點戰略意義都沒有啊！在這個位置要是造起反來那就是腹背受敵的節奏！就憑這一座莊子，手裡還沒兵，只有幾個家臣和一些江湖人做手下，就這樣還妄想造反？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好嗎！農民起義都比這動靜大啊！更別提慕容復還認為自己只要娶到西夏公主就能借西夏之力復國了，多天真啊，西夏憑什麼為了一個駙馬去攻打別的國家？就算是去打也只是為了本國利益，真以為西夏會幫他復國啊……
「還是說你們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你們只是不甘心罷了？」姬道長一臉高冷地繼續開嘲諷，「如果不口口聲聲說著要復國，還有什麼能顯示出你們這燕國後裔的高貴身份？如果不抱著這個燕國後裔的身份死撐，你慕容家與普通的江湖人又有什麼區別？」
慕容博都要瘋了，「你這妖道一派胡言！」
蕭峰一家三口卻聽得很爽，蕭遠山還哈哈大笑：「這位道長說得句句在理！」
姬道長反正以前就被任我行罵過「妖道」，也不是很在意，只是說道：「夜已深了，各位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吧。」
之後的事也沒什麼可說的，蕭家和慕容博之間的事，少林眾僧都認為是個人恩怨並不插手，蕭遠山直接一掌擊在他天靈蓋就把他弄死了。麻煩的是玄慈方丈。
玄慈方丈已經擺明態度任由蕭遠山處置了，蕭遠山當然想殺他，然而少林眾僧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家方丈被殺死？即便玄慈方丈令他們退開，他們也還是將他圍在中間保護了起來。
蕭遠山冷笑：「老禿驢嘴上說得好聽，最後還不是仗著人多勢眾……」
「蕭遠山你給我閉嘴！」蕭大娘大喝一聲。
蕭峰嚇了一跳，因為他娘之前對他的態度一直如春風一般和煦，他還以為他娘是那種溫柔如水的女子……
蕭大娘看了姬道長和虛竹一眼，對蕭遠山道：「該報的仇自然要報，他帶人殺了我，我們要殺他原也無可厚非，不過總要恩怨分明，一條一條地理清楚。他害得我們與峰兒分離數十年，但是又讓人收養了峰兒，讓人傳他武藝，而你搶了他兒子，讓他以為他兒子死了，父子相見不相識，這一條扯平了……」
玄慈方丈顫巍巍問：「蕭施主，我那孩兒到底是誰？」
蕭大娘擺手：「這不重要！我聽我兒說，你們少林有位老僧，斷言我夫君練了少林派武功而深受內傷，久而久之將會回天無力，若你們少林能將他治好，殺了我的這件事，也可以扯平了。」
蕭遠山大急：「夫人，你別聽他們胡說！」
蕭大娘兇巴巴地瞪他一眼：「怎麼？被殺的是我，我自己決定報不報仇還不行了？」
「但是萬一他們騙你呢？」蕭遠山辯解道，「誰知道這幫禿驢為了保住玄慈老兒會幹什麼？」
玄慈方丈嘆道：「老衲罪孽深重，為蕭夫人償命也是應當，並無需什麼交換。但是救治蕭施主之事，還得問那位大師，我們也做不了主。」他對著掃地老僧微微頷首。
掃地老僧雖然看起來高深莫測，然而卻十分好說話，三言兩語就指出了蕭遠山身上的病根，而蕭遠山驚駭地發現他說的竟然一點都沒錯！
「想要治好這位蕭老施主，需得讓他作龜息之眠，才能解救。只是不知蕭夫人和令郎是否信得過老僧？」掃地老僧淡定道。
蕭大娘和蕭峰自然不知道他說的龜息之眠是什麼意思，然而兩人心懷坦蕩，自然也沒什麼信不過的。於是掃地老僧一掌拍在了蕭遠山的天靈蓋，蕭遠山頓時倒地，不過老僧之後便將他扶起，在他身上不時拍擊，他的臉色竟然不斷轉換，過了許久，居然長嘯一聲一躍而起，滿面紅光，顯然是沒事了。
蕭大娘上前檢查一番，點了點頭：「沒事了，走吧。」
蕭遠山一臉糾結：「夫人，難道就放過這玄慈老兒？」
蕭大娘淡淡道：「他殺了我，如今少林僧人救了你，若你覺得還不能扯平，那也好辦，你方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破戒，還有了兒子，少林戒律總不是擺著好看的。眾位大師，你們方丈犯了戒，該當如何處置？」
玄慈方丈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多謝蕭夫人慈悲，老衲當受杖二百，面壁十年。」
「既然如此，我們可就要去報剩下的仇了。」蕭大娘滿意地點點頭，帶著老公和兒子走了，顯然並不是很在意少林會不會真打。
玄慈方丈卻看向了戒律院首座：「玄寂師弟，就由你來動手。「
虛竹倒吸一口氣，驚慌地看向了姬長明，滿眼求助的神色。
姬道長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放心，沒事。」看樣子蕭家是不打算再追究了玄慈方丈應該不會再尋死了……他終於放下心來，不再覺得自己好心辦了壞事。
小和尚便安下心來。
玄慈方丈親自命人取來長棍，面向大雄寶殿跪下，掀起袈裟受刑。少林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師含淚親自動手，然而並無手軟。玄慈方丈也沒有用內力硬扛，不多時背上已經是血跡斑斑。
虛竹緊緊地咬著牙，眼中已經滿是淚水，驚慌不安地看著姬長明，想說話又不敢說。
姬長明握住他的手，悄悄從包裹里拿出了一瓶「尚特品止血丹」塞到他手裡，低聲道：「待會兒拿去給他吃。」
虛竹拚命點頭。
打到一百杖的時候，小和尚看著玄慈方丈沒有一塊完好地方的背，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就衝到了杖下。
還好玄寂大師反應快，在即將打到他的時候停住了，不由驚道：「虛竹，你幹什麼？」
虛竹搖搖頭，從瓶子里倒出藥丸，抖著手送到玄慈方丈面前：「方丈，你吃。」
玄慈方丈沒有吃，反而抬頭看他一眼，笑道：「我知道啦，你就是我那孩兒是不是？」
小和尚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認識虛竹這麼久，姬長明還是頭一回看見他這麼傷心，左右看看就看到了花滿樓，於是扯扯他袖子：「七童，快去安慰安慰他。」這種時候讓治癒系的花滿樓上就最好不過了。
花滿樓跑過去拿手帕給虛竹抹了抹臉，開始對玄慈方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勸他吃藥。而姬道長自己跑到了玄寂大師身邊，問道：「大師，二百杖能不能分期打完？」
「啊？」玄寂大師一臉糾結，「這……沒有這個規矩啊。」
「但是也沒規矩說不能分期打是吧？」姬道長淡定道，「剩下的一百杖等治好再打，放心，很快的，我的葯很靈。」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他就試過，「尚特品止血丹」應該算是基三里回血最多的葯了，瞬間恢復三萬血，普通外傷吃一顆瞬間治癒！像玄慈方丈這樣的傷，多吃幾顆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這個葯的配方和材料特別難弄，交易行也很少有人賣，姬長明這麼久了就只買到過幾組。
玄慈方丈還死腦筋呢，「受刑之時怎可療傷……」
「方丈難道忍心剛剛和虛竹相認就讓他看著自己的父親受難嗎？」花滿樓苦口婆心地勸著。
「您年紀也一大把了，萬一打著打著撐不下去怎麼辦？虛竹豈不是要承受喪父之痛嗎？」陸小鳳特別無賴地補了一刀。
玄寂大師一咬牙，「別廢話了！」劈手奪過虛竹手裡的藥丸，一股腦塞進了師兄的嘴裡，然後手指在他咽喉上一拂，就讓他咽了下去！
年輕人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