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不堪回首2。

「小汐，這孩子來的正是時候。」顧皓濱抱著她，興奮的說，「這樣子，我便可以用孩子綁住你了。」

顏汐看著顧皓濱神采飛揚的模樣，有那麼一瞬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但一想到爸媽，她便又下了決心，「皓濱哥，這孩子不能要。」

「為什麼？」顧皓濱表情嚴肅起來，語氣也冷了幾分，「你也不想跟我過嗎？」

「不是的，皓濱哥，」顏汐解釋道：「你想過我爸媽嗎？還有我哥哥，他們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們倆的事，你說要是他們知道了會怎樣？」

「先不說你爸媽，夕宸肯定會直接先給我幾拳，或者更加嚴重。」顧皓濱嘆了口氣有些煩躁。

當童話破滅后需要面對的現實是殘酷的。

「是吧！」顏汐繼續說道：「我哥都不能接受，更何況是我爸媽。」

「那也不能不要孩子。」顧皓濱趴在顏汐肩上，溫暖的手掌覆蓋住顏汐的小腹，「這孩子是我們愛的結晶，我是盼著他來的，而且他來的也夠快的，他跟我心有靈犀，知道我需要他綁住你。」顧皓濱抬起頭，「我們不能不要他，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好不好，小汐？」

顏汐頂不住顧皓濱的乞求，起了留下孩子的念頭。

顏家，顏汐生日。

顏汐坐在餐桌前啃著蘋果，顧皓濱打開著外賣包裝盒。

餐桌上顧皓濱的手機響起，顏汐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顏夕宸三個大字，顏汐做賊心虛立馬就驚慌起來。

「surprise~~~」阮涵鷺的聲音伴隨著開門在套房內回蕩著。

顏汐手上的蘋果應聲落地，心跳到了嗓子眼，急忙看向顧皓濱，顧皓濱對她點了點，示意她淡定。

「小汐，噹噹當~~~」阮涵鷺晃蕩著手中兩瓶紅酒，「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咦，皓濱也在啊！」

「驚喜，驚喜…」顏汐強擠出一個笑容，語氣是真的驚啊。

驚喜有幾分不知道，驚嚇那是百分百的。

「什麼？皓濱也在？」顏夕宸換好鞋子走進餐廳，對著顧皓濱便是一拳打了過去，「你小子幹嘛不接我電話，我正要繼續打電話叫你過來喝酒。」

顏汐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咽了咽喉嚨。

「剛才在打開這些包裝盒，沒聽到。」顧皓濱輕描淡寫著，「下午在超市遇到小汐，聽說今天她生日，你們又沒在家，我便過來跟她一起慶祝一下。」

「好，很好，」顏夕宸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欣慰道：「有當哥哥的模樣，我們不在家你得幫我照顧著點小汐。」

「肯定的，你放心吧！」顧皓濱帥氣的臉上絲毫沒有破綻。

「坐下吧！我們一下飛機就趕回來了，肚子好餓，開吃吧！」顏夕宸讓顧皓濱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小汐，這兩瓶紅酒是爸爸的珍藏呢！他特意讓我們帶回來跟你一起喝，祝你生日快樂。」阮涵鷺打開紅酒，倒入醒酒器內。

「謝謝爸爸，你們是特意回來給我過生日的嗎？」顏汐強裝鎮定表現出一副幸福樣。

「當然啦！」阮涵鷺將保溫鋁箔帆布包放在餐桌上打開，「媽媽還做了好幾道你愛吃的。」

「我們回來住幾天順便監督一下你過的什麼日子。」顏夕宸說道。

顏汐心虛乾笑著，頻頻向顧皓濱投去目光，卻發現顧皓濱從來不看她。

「小汐生日快樂。」阮涵鷺將裝著紅酒的高腳杯推到她面前，端起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杯子。

「謝謝嫂子，不過我這幾天胃不舒服，不能喝酒。」顏汐蹙了蹙眉，摸了摸肚子，裡面正孕育著一個小傢伙，怎能喝酒呢！

「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我修身養性了，你們喝吧！」

顏汐嬉笑著糊弄過關。

一連三天顧皓濱和她都有意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顏汐還是忍不住時時要去看他，顧皓濱偶爾一兩次看向她也是立馬轉移視線，從不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顏汐覺得很受傷，特別不喜歡這種感覺。

皓濱哥，你怎麼那麼會演戲，她心裡竟有一絲衝動想要開口告訴顏夕宸，她和顧皓濱的關係，那樣顧皓濱就不用和她保持距離，她也不用看顧皓濱無視自己。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

顏汐看著彩超單，跟顧皓濱出了婦幼保健院。

「就快過年了，」顏汐摸著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有些擔憂，「今年我沒在y市，我爸媽肯定會回a市跟我一起過年，要是露出破綻怎麼辦？」

「不會的，穿著厚衣服根本就看不出來。」顧皓濱撫摸著她的頭髮，安撫道：「而且伯父伯母頂多回來住個幾天，不會被發現的。」

「皓濱哥，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好了，你別擔心了，」顧皓濱將她摟進懷裡，「還有我呢！天大的事我都給你擔著，你站這等一下，我進去買包煙。」

顧皓濱走進便利店，顏汐站在路邊等候，雙手伸進大衣口袋裡覆在凸起的小腹上，嘴角不自覺勾起。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一輛灰色大眾突然失控，歪歪扭扭的直向顏汐而來，顏汐護著肚子連連後退，後腦勺重重的撞上身後的綠化樹，倏然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雙眼，鼻腔內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入眼的是醫院病房白色的被子，左手還掛著吊牌，顏汐下意識的便去摸肚子，平時微凸微硬的肚子，軟綿綿的，她的心一下子就空了，眼淚脫眶而出，掙扎著想要坐起，下身傳來的疼痛令她絕望到了極限。

「有沒有人啊！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顏汐的哭喊聲回蕩在空蕩蕩的病房內。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麼了？」

「有沒有人啊！」

顏汐掀開被子翻身下床，雙腿毫無力氣整個人軟綿綿的摔倒在地，手上的針頭移位血液倒流，顏汐絲毫沒有察覺到手上傳來的疼痛。

「來人啊！有沒有人啊！」

幾近絕望的哭喊聲漸漸的安靜下來，衣衫單薄的顏汐就那樣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終於病房門被打開了，兩個護士走了進來。

「你怎麼了？」

護士上前扶她，顏汐睜開眼反手抓住護士的手急切的問，「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麼了？」

「你先別急，你先起來。」護士將她攙扶上病床上。

「求求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呢！」顏汐懇求著，眼淚簌簌滑落。

她的左手已經腫成一個大包，護士嘆息著幫她處理好，在右手重新打上了點滴。

「你剛做完清宮手術，要控制情緒，流眼淚對眼睛不好。」

「不會的，這不是真的，求求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她多麼希望從護士口中聽到，經過努力孩子保住了，你放心，只要安心養胎便好。

清宮手術？孩子真的沒有了？顏汐心中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了。

「不會的，我早上剛做過孕檢，我的孩子很健康的，」顏汐摸著軟綿綿的肚子，「我早上剛聽過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撲通，那樣的強勁有力，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顏汐掃視著病房內，尋找著她的大衣。

「你別激動，你控制一下情緒。」護士拿來了她的大衣。

顏汐從大衣口袋拿出早上那張彩超顫顫巍巍的打開給護士看，「你看看，鍾主任說我的孩子很活躍他很健康。」

「為什麼要做清宮手術？到底為什麼？」顏汐掙扎著不願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昏倒后腹部受到了撞擊，胎盤剝落，必須清宮。」一名年長的護士見她哭的雙眼通紅，心有不忍，安慰道：「你還年輕養好身體很快便能再要孩子，你別再哭了，再哭眼睛是要落下病根的。」

顏汐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護士搖了搖頭出了病房，恰巧顧皓濱來了。

「皓濱哥……」顏汐一張口眼淚又像斷了線珠子滾滾滑落。

「小汐你別哭。」顧皓濱放下手中的保溫盒，將她摟在懷裡。

「你去哪了，皓濱哥……」顏汐捶打著他的胸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們給我做了清宮手術，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他沒有了。」

「沒關係，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你別傷心，你別哭了，就當這孩子跟我們無緣。」顧皓濱安慰道。

「什麼叫就當這孩子跟我們無緣？什麼叫沒關係？什麼叫別傷心？」顏汐看著他，眼眸之中是無法控制的悲傷洶湧襲來，她歇斯底里著，「當初他還是一個胚胎的時候，我不想要他，是你，是你說他是我們愛的結晶，是你非要留下他的，現在他是有血有肉有心跳的生命，他是我的血和肉，他是我的孩子，你叫我別傷心？你還說沒關係？」

「對，你還有孩子，你有和何嘉琪的孩子，我的孩子沒了，你可以不傷心，但是我不能……」

「你好狠心……皓濱哥……你好狠心……」

顏汐聲淚俱下推開了他，感覺自己的天塌了，一片片壓了下來，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那個年，是顏汐有史以來過的最悲慘的一個年。

躲得過紫醉金迷的酒局，躲不過夜深人靜的寂寥。

蜷縮在黑暗中的顏汐，一次次的想著。

我的孩子如果生下來，會長的像誰？像皓濱哥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正月初十，陽曆是2月14西方情人節。

顧皓濱帶著顏汐去遊樂園玩，陪著她玩遍了所有刺激的項目。

華燈初上，他們在豪庭頂樓露天西餐廳看著夜景吃著牛排。

顧皓濱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送給了她，在她耳邊柔聲細語說著撩撥她心弦的情話。

「小汐，我愛你，永遠永遠……」

「等閑下來了，我帶你去海邊，我們看日出，觀夕陽，我們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你想去哪我都帶你去……」

「小汐，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我就去死，要不我活著也沒意思……」

「小汐，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們就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孩跟我一樣帥氣，女孩像你一樣漂亮……」

「小汐，我一定讓你一生無憂……」

「小汐，謝謝你愛我，我定不負你……」

「小汐，酒是苦的，你以後喝酒的時候配根棒棒糖，那樣綜合一下就不苦了……」

如果顏汐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的話，或許她會更加珍惜，如果她知道明天她將面對的是什麼，或許她會粘著顧皓濱不願回家，但是她不知道。

次日，顧皓濱發來的信息只有五個字卻讓顏汐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嘉琪回來了。」

顏汐看到屏幕上的信息，頓時頭腦一片空白，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給他回了信息。

「什麼意思？」

「丫丫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一瞬間顏汐全都懂了，她永遠不會是丫丫的媽媽，顧皓濱也從來都不屬於她，或許她的存在只是世人眼裡見不得光的小三，何嘉琪走了，她填補上了，何嘉琪回來了，她便要捲鋪蓋走人。

這段感情見不得光，她甚至連告訴家人的勇氣都沒有。

昨夜的溫存猶在心間，甜言蜜語繞耳，皓濱哥肯定是有難處的，他肯定是被迫無奈的，我不能讓他難做，或許，也是該結束了，用我一人悲傷換皓濱哥安好。

自尊心極強的顏汐給顧皓濱回了最後一條信息。

「好，我懂了。」

之後刪除了顧皓濱所有聯繫方式，刪除了所有有關他的信息，照片，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黃粱一夢，現在夢醒了，該回歸現實了。

至少，圓了她年少時的夢，她並不後悔，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付出的感情有多深，深到令她不吃不喝不睡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度過了那段痛苦難熬的日子。

她高估了自己控制感情得能力。

即便到了這一刻，她依然不覺得自己是這場孽緣唯一的受害者，她甚至幫顧皓濱想了一百個不得已的理由。

而那個信誓旦旦的說著離開她要去死的男人卻活的好好的。

『愛你痛徹我心扉，

給了你僅有的一片天，

回憶的碎片，撞翻我心中思念的火蕊，燃燒我整座的堡壘，

愛你痛徹我心扉，

少了你還殘留一片天，

我想我只會，緊握住手中凋零的玫瑰，品嘗你賜給的淚水……』

痛徹心扉，顏汐蜷縮在家裡整整一個星期，茶不思飯不想，憔悴的不像個人樣，直到凌星宇在她家門口按了半天的門鈴沒人開門，直接叫來了開鎖公司撬開了顏汐家的門，將窗帘拉開，強行將蜷縮在床上的她帶了出去。

凌星宇天天纏著她，帶她去酒會，去遊樂園，去爬山，去釣魚，甚至帶她進入學院聽課，想盡一切辦法帶她走出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