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故事未終

第九十五章 故事未終

章燁走到了自己的身邊,拿起了她身邊的一杯酒,笑道,「由光,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她轉頭看過去,發現章燁的笑容很耐人尋味,像是躊躇滿志,也像是小人得志。

她不喜歡他這麼親昵地稱呼自己,皺了皺眉,又聽見章燁假意在人群之中搜尋了一圈,說,「我聽說今晚會有另一個許家到場,怎麼沒看見呢?」

許暮之今天要是真的出現在了宴會上,才會讓場面變得難堪。她很慶幸,也很感謝,感謝許暮之最後沒有出現。

「章燁,」她叫住他,神色冷淡,「你這樣,真的讓人很難去喜歡你。」

不過她今晚心情很好,疏懶於去和他認真計較,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后,就施施然離開。

章燁在她的身後笑了,說。「我承認我之前的話都是騙你的,因為我想讓你同情我,因為我想和你親近一點。」

她的身影越來越遠,章燁倒也不急,站在原地,提高聲音,「這個秘密和你有關,你如果想知道,可以隨時來找我。」

她恍若未聞,滿心都是與許暮之的約定。

那晚宴會結束后已經有些晚了,趙春曉送她回了家,親眼看着她上了樓后才開車離去。而她悄悄趴在窗戶上看着趙春曉的車遠去后,就蹦跳着進了浴室,洗了個香噴噴的澡。

白楚河見她大晚上的還在捯飭自己,又是沐浴又是換衣服噴香水的,看着就知道有貓膩不正常。白楚河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了她這是要徹夜未歸的節奏。

男女之間的小別勝新婚,其本質上來說,就是魚水之歡。

那些事情都是他當初手把手教她的,她當時雖然難為情,卻還是依着他的哄騙照做了,她喜歡和他在一起時的那種恨不能將彼此融入骨髓的衝動,她甚至承歡於他身下之時,幾乎都要快撕破自己平日裏的從容與不迫。

因為是兩個月的時間沒有碰過彼此,而對他來說,這個時間太長太長了,親她揉她的時候,手下的力道沒能控制住,弄疼了她好幾次,欺得她雙眼水汽朦朧,鼻頭髮紅,可是在今夜這樣的狀況里,似乎也由不得她的心思,

她的柔軟由他任意索取,他在自己身體之中的存在感越來越強烈,那猛烈的攻勢讓她幾乎快承受不住這樣的熱情,在不斷的分分合合之中,她軟成了一灘柔水,掛在他的身上,不住地喘息尖叫。他就沒打算那麼輕易地放過她,力道之大,狠狠地撞擊着她,她被撞擊得失了分寸,一邊疼得她不斷哀求,一邊又取悅得她拒絕不了,最後一刻她緊緊地抱着他,咬在他的肩頭上,卻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生理的反應,而他也在她如此的柔軟,如此的熾烈之中,悶哼一聲,抱緊了她,顫抖起來。

這一場情事酣暢淋漓,她枕在他的臂彎中睡不着,彼此肌膚的熾熱還未退卻,她就不怕死地大膽勾引,翻身就坐在了他的身上,輕笑一聲,剛經歷完情事後的女人眉目還帶着風情與性感,他被她迷得五迷三道,情難自抑之下再次同她糾纏在一起。可就算是主動了,最後敗落的人也仍然是她,她在他身下被揉弄得沒了脾氣,他想讓自己喚他「暮之哥哥」,抑或是讓自己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她都隨了他。

那晚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頂着他的熱烈,她最終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體很疼,尤其是小腹和下面,她甚至還能從紙巾上面擦出血跡來。她第一次碰見這樣的情況,有點慌,趕緊上網百度了一下,才知道可能是昨晚他用力過猛了。

而肇事者卻睡得安好,在她陰沉着臉躺回去的時候,他還下意識伸手將她帶進了懷中。

「……」

她挫敗地看着他的臉。

算了。

今天是周末,算著時間也應該回一趟家,拿過手機一看,果然趙春曉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她急急地翻身下床,在滿目凌亂的房間之中找著自己的衣服,一邊找還一邊給趙春曉回了個電話。

以往她都是大清早就回了家,可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了,她就怕趙春曉殺到了公寓裏找她,白楚河那個沒心沒肺的一個不留神就說漏了嘴。

幸而,她是想多了。

趙春曉以為是她平日加班加點太累了,今天睡過了頭,也就沒太仔細地問她什麼,她慌慌張張地扣著內衣,單手不方便,扣了半天,是有人在身後搭了把手替她扣好。

她指尖一僵,抬頭,看見他無恙的神色。

簡單結束了通話后,她心事重重地穿好了衣服,許暮之已經走進了浴室之中,她想問的話也沒問出來,於是只好在門外輕敲了敲,「那……那我先走啊?」

裏面「嘩啦嘩啦」的水聲,他沒聽見,也沒回答她。

而浴室內的人卻靠在盥洗台上,任由一邊的花灑流水嘩啦,他等到了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后,才拿起了旁邊的手機,手機里是蘇助理髮過來的一張圖片。

一張法院的起訴書。

被告人鄧平,男,1988年12月7日出生。身份證編號:xxxxx,漢族,高中文化,戶籍:北京市xx區xxx衚衕x號……2004年1月13日因夜店肇事一案傷及3人,死亡1人……訴訟請求:判處死刑。

代理律師:趙春曉。

他抬手就給一個號碼撥了過去,那邊很快接通,他開口就是,「收手。」

那邊以為是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他按捺著內心奔涌而上的暴戾,煩躁地咬牙再次說道,「收手!」

說完就掛斷了。

他極力穩住自己的心神,深吸了一口氣,扔下了手機,轉身洗澡去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的手機就一直沒安靜過,全是一個人打過來的。他洗完后裹着浴巾拿起來看了一眼,就再次扔在了一邊。

等到收拾完畢后,他才主動給那人打了過去。

他開門走出去,整理著上衣的衣袖紐扣,那邊范沂南狂躁的聲音就傳了進來,「許暮之,你什麼意思?!鄧平是老子悉心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心腹,你他媽現在就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要讓我放棄這麼一個得力幹將是嗎?!你知道鄧平落網了意味着什麼嗎?!整個西南區會有一半以上的勢力被傾覆,那時候就全他媽亂套了!老子就不能讓那個律師活着你知道嗎?!」

他冷聲說道,「讓他去莫斯科。這邊風平浪靜之後我再安排……」

他的話突然頓住,在陽台角落裏看見了一道身影。

范沂南見他突然就沒聲兒了,疑惑之間還有火氣,「你他媽倒是說話啊?!」

「我待會兒打給你。」

掛斷之前,還能聽見那邊的咆哮,「許暮之你搞什麼?!」

明明應該早就走了的人,卻出現在家中的陽台上,坐在那裏喂著cookie,順着cookie的逐漸茂盛起來的毛髮,見到他出來,還若無其事地對他笑了笑,「你要出門嗎?」

她坐在地毯上,撓了撓頭,對自己的停留做出了解釋,「你好像瞞了我很多事情,我有很多話想問你。」

他微微勾起唇角,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想問什麼?」

她順着cookie毛的手不自覺地放慢了,低頭組織語言,再抬頭,依然是他笑意不減的眼光。

她緩緩開口,說,「我覺得我好像不認識你了。」

無法直視他僵硬起來的目光,她只能低下頭,看着cookie在一邊乖乖地吃着東西,午後的陽光極好,cookie吃飽喝足了,還蹭了蹭她的手,在她腳邊打了個滾撒嬌起來。

她揉了揉cookie軟軟的肚子,遲疑了很久,才問出來,「許暮之,伯母為什麼要開車撞死我爸?」

午後有風,穿拂過那一層薄薄的紗布,她的聲音很輕,周圍的環境很靜,可這話,就像是一顆*一般,在二人之中轟然炸開,他日益緊繃不安的心,也因為她的這一句話,敏感得草木皆兵。

他的笑容終於開始陰鷙起來,他伸手,逼迫她抬頭看着自己,一字一句,「你在質問我?」

她愣住,「我沒有,我只是……」

「這樣的事情,不去問問你的母親,來問我?」

他起身,轉身就離開了。她感受到了他隱隱的怒氣,慌張地起身開門追尋出去。

許暮之剛走出門口就被她抓住,光着腳跑出來,踩着這室外院子裏冰涼的地面,她蜷縮起腳趾,胡亂解釋著,「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他緩緩地抽出自己的手,見到她光着腳,心剎那就軟了下來,上前將她抱起來,抱進了屋內沙發坐下,他低頭給她清理着腳上的碎渣,看不清表情,他說,「我母親生前是個體面優雅的女人,死的時候卻是咬舌自盡於看守所中,我不願提起這個女人,因為這是一個連我自己都邁不過的坎。」

而我們之間,萬不可提起這些事情,你不知道我為了你,背叛了多少信義。

她愣愣地聽着這些話,話中帶着許多的酸澀與無奈,她知道他度過了怎樣的一段日子,也知道他年少時跨過了多少的風雨溝壑,她一直都很明白,可當他自己主動提起的時候,還不是免不了感到觸目驚心。

她強迫着自己不去想當年車禍后的慘狀,心臟的地方卻還是疼了起來。

她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和他說。

想說他們走到了這一步,好像就沒有什麼堅持的必要了;也想說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是否應該好好考慮考慮還要不要繼續……想來想來都是想要放棄的話,可一想起他這麼好,他還在堅持努力地維護這一段關係,她就不再忍心這麼自私地輕言放棄。

最後還是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他沒動,蹲在她的前面,雙手緊握住她的手臂,掃了一眼她空蕩蕩的手指,愣了一下,「戒指呢?」

她從衣服口袋裏掏了出來,攤開手掌心,一隻小小的戒指就在她的手心中。

他替她好好地帶了上去,還沒開口問,就聽見她囁囁地說,「我怕……被發現了,就被沒收了,所以一直隨身攜帶着……許暮之……」

「嗯?」

「我們要不,先冷靜冷靜,」她趕緊解釋道,「我沒有要分手的意思,只是說,先冷靜冷靜……」

「兩個月的時間還沒讓你冷靜?」他又像是在哄著一個任性的小孩子一般,溫言軟語地說,「你怎麼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嘛。」

她怎麼了。

她只是……一想到這些事情就會難過,可一看到許暮之,又會心軟得一塌糊塗。

如此而已。

他說完又咧嘴壞笑起來,「難不成是我昨晚還不夠賣力,讓您老人家還不滿意?」

噗……

她頓時就被他轉移了話題,瞪着她,掐了他一把,「你還說,我現在都在疼呢!剛早上我還看見血了,一周內你不許再碰我了!」

「錯了錯了,」他失笑地坐上去摟住她,腦袋埋進她的頸窩中磨蹭著,「我錯了,不該見色起意,不該弄疼你,但你別讓我一周不碰你吶,這樣太難受了。」

她揮開他,從陽台上抱起cookie,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罵了,「兩個月都堅持過來的人,一周算什麼!」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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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cookie帶回了公寓后,白楚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着cookie,謝天謝地她和許暮之長達兩個月的冷戰終於結束,自己終於能和cookie在一起了。

cookie熟悉這個環境,很安然地呆在了這裏。

那個周末她沒回家,告訴母親自己忙着在檢察院中加班加點,當天她把cookie帶回家后就去了院裏,沒多久趙春曉就找上門來了,當時她還驚愕了一番,趙春曉給她帶來了親手煲的湯,笑眯眯地看着她喝了。

從來沒見過趙春曉這樣,這麼關心她,這麼看護着她。

她不太願意去計較母親這突然殺過來的目的,計較了,就傷感情了。

母親還沒走,許暮之的短訊就進來了,她拿過來看了一眼,內容大致是今晚要不要來接她去吃晚飯,她又故作隨意地放在了一邊,低頭喝了一口湯。

趙春曉說,「上次在宴會上和你打招呼的那個同學,你們倆真不熟啊?」

她直覺趙春曉話裏有話,就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趙春曉還頗有些惋惜,「既然是同學,就可以好好相處一下,今後的路還長,誰知道呢?」

讓她和章燁好好相處嗎?可是那樣一個心機深沉謊話連篇的人,又哪裏和她是一路人?趙春曉說這話,她也差不多猜出了個八九分的意思,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就說了一句,「和他有過過節,沒法處。」

「過節?什麼過節?」趙春曉盯着她,「他對你幹什麼了?」

她含糊不清地說,「不是什麼大事兒,但這人心術不正。」

之後趙春曉再問什麼,她都沒有再說話,主動地斷掉了這個話題。

她忙着處理那些卷宗,就沒在休息室多留,臨走前趙春曉對她說,「媽這輩子不求你能大富大貴,和你爺爺當年一樣地風風光光的,但至少你要平平安安一生無憂,要是能這樣,媽也就放心了。」

她身形微頓,回頭,看見趙春曉正收拾著桌上的餐盒。

她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可趙春曉的這席話,又讓她找不着什麼怪異處。大概是,上次和趙春曉的那一次爭吵,讓她醒悟了吧?

「您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唉。」

她回到辦公室后韓建成正戴着一副眼鏡看着自己手中的案卷,她走進去后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去看自己的了。

她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坐下后越想越覺得不對,趙春曉怎麼會在今天突然來給她送補湯?僅僅只是為了一個查崗?自己的母親她怎麼會不了解?這兩個月來她怎麼說都有特別忙碌的時刻,周末加班了趙春曉都會要求她必須晚上回到家,今天煲了湯,又哪裏至於親自送過來?

她倏地從位置上站起來,跑了出去,身後的韓建成還在那兒叫她,「嘿嘿嘿,這又上哪兒偷懶去!」

她跑到休息室后,已經不見母親的影子,又追出了檢察院,在大門口急急叫住了趙春曉,「媽——」

聲音驚動了周圍的人,紛紛怪異地看過來,趙春曉沒想到她追了出來,手裏還提着飯盒,轉過身,她紅着眼,喘著氣,走到了趙春曉的面前。

她擠出了一絲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在一起的,對吧?」

趙春曉絲毫不意外於她問出的這個問題。

或許,就是在等她親自說出口。

趙春曉揉着她頭頂,笑了,「嗯。」

她一直笑,笑啊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我爸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由光啊,媽媽是我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因為這句話,我沒有和您計較這麼多年來的忽略,也沒有在意您總是以工作至上,可也正是因為我爸的這句話,這些年,真的,真的,壓得我……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而如今我依然能為了這句話而放棄他,可是您呢?真的……不可以退一步嗎?」

趙春曉凝視着她,她滿懷期頤地等著趙春曉的點頭。

良久,趙春曉緩緩地,搖了搖頭。

意料之內。

拿手背揩去了眼中的淚水,吸吸鼻子,目光漸漸黯淡了,她無力地說,「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然後在趙春曉視線之中,緩緩離去。

她躲在洗手間里躲了很久,久到,大概是呆了三四個小時,她靠在門上想了很久,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年少的時光朦朧得就像是一場夢,夢裏有久違的父親,溫婉的母親,和健康的老爺子,甚至還有許久不見的張曉武,和無憂無慮的許暮之。

如果沒有來北京,就不會遇見張曉武,不會遇見許暮之,這些事情即使是有一天發生了捅破了,她或許也只是和他是陌生人,也不會因為知道了這樣的事情,而如此傷心難過。

她想,自己這前二十幾年來,或許最嫌累贅的,便是當年父親的那句叮囑,為了這句話,她竭盡全力地讓母親開心,笨拙地以為,只要努力將一切都做到最好,母親就能走出陰影,可到頭來,母親沒有為她的這些成就而感到開心,卻認為她做的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理所應當,不讓她的父親失望。

是啊,她又怎麼能祈求一個因為失去了丈夫而頹廢多年的女人,對一切現狀感到滿足呢?

這,是最後一次了。

她終於給許暮之回了個消息——

「好。」

發完消息后,過了很久很久,他的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來後傳來了他的聲音,「由光,我在你們院外的停車場等你。」

「來了。」

她在停車場找到了許暮之的車,上車后他遞給了她一袋貓玩具,種類還挺多,看得她一愣。

他解釋道,「你今天帶走cookie的時候,忘拿走了,cookie挺喜歡那個鈴鐺,能玩一整天的。」

她點頭,「明白。」

他們在一起外出吃飯的時候,她不太經常問他去哪個地方,去吃什麼,他總能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然後直接帶着她去,因為明白她有選擇糾結症,在這種小事兒上,也從來都是他做主。

她儘力讓自己情緒正常,在他專心開車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嘆出了心裏面百般的堵塞,她笑道,「許暮之,我好像,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兒呢。」

她在說完這話后,正好經過了一個紅綠燈,他剎住了車。

心臟疼得要死,眼睛也紅了一圈,可她還是面上努力維持着微笑,「很意外吧?我竟然還是想分開。」

車內空間靜謐無聲,她說完后他良久沒有說話,就這麼一分鐘的時間,卻讓她覺得無比煎熬。她痴痴地看着他的側臉,想將這個人印在腦海里,因為在這樣的最後一刻,她是真的,覺得捨不得。

身後的汽笛聲開始連續不斷,帶着煩躁地響起來。

他握著方向盤,仍然沒有動。

她提醒道,「綠燈了。」

他這才緩緩地抬手,啟動了車,在啟動的那一刻,他卻開了口,聲音略有脆弱顫抖,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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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時光終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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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故事未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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