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過往好似心頭血
蘇雨秋腦子裡警鈴作響，完了，她完蛋了。
高明成都等在這裡了，蘇雨秋是個傻子也想到了什麼，他絕對不會因為那日頂撞了他的女人而來此處找她麻煩的，那就一個可能，他已經知道壯壯和妞妞了。
高明成一直盯著蘇雨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許久，那麼一句嘲諷過後也不再說話，只是盯著她看，恨不得將她看個洞似的。
蘇雨秋心裡沒了底，他堵在這裡到底是幾個意思？
蘇雨秋想，既然高大少爺不說話，那麼，她來說吧！
「高督軍，您怎麼在這裡？」蘇雨秋穩住心神，看似淡定的很，恭敬道。
高明成的劍眉微微一抖，「當然是來看病了。那麼，蘇老闆來這裡，是……看病？還是看什麼人？」
蘇雨秋抿著唇，無聲咽了口唾沫，嘴巴張了張道，「哦！我是來看個親戚。」
高明成頷首，「親戚家的孩子？」
蘇雨秋叫苦，這裡是兒科啊！
蘇雨秋只好點頭說是。
高明成繼續頷首，聲線依舊的冷硬，「你，什麼時候來的安城？什麼親戚在安城？」明顯帶著怒意在質問她。
蘇雨秋不想跟高明成糾纏，免得引起病房的福叔和她母親，今天是母親過來看兒子，福嬸兒在家看妞妞的。
蘇雨秋咬了下唇，迎上高明成那雙怒氣滔天的眼眸，低聲道，「那個，我什麼時候來的安城，有什麼親戚，似乎不歸高督軍您管吧？」
高明成徹底怒了，轉身，命令郭少勛道，「把她帶進來。」語落，他已經踹開了壯壯病房隔壁的門，這下嚇得蘇雨秋差點癱倒在地。
郭少勛在蘇雨秋耳邊低聲道，「蘇老闆，您還是進去吧！否則，後果……您擔不起。」
蘇雨秋狠狠瞪了眼郭少勛，穩了穩情緒，抬腳走了進去，門被郭少勛從外面給關上。
隨著蘇雨秋進門的腳步聲，面窗而立的男人猛地轉身，幾步走近蘇雨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將人抵在牆壁上，低沉而壓抑的聲線，狠狠道，「說，當年整個高家被血洗一空，無一人倖免，可你為什麼活的好好的？」
蘇雨秋整個人被他抵在牆上，下巴被捏的生疼，而她只能被他迫使著仰著臉看著他。
此刻，身體貼著冰冷的牆壁，下巴傳來的疼痛都沒有他那一句，「可你為什麼活的好好的？」的話，戳的人心痛！
五年了，蘇雨秋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傷春悲秋的緬懷過往。
亦從來都不哭不鬧的，即使日子再怎麼難過，她都咬著牙挺著，不為別的，只為母親和兩個孩子，還有這麼多年生死不明的大哥和二哥。
至於，這位高家大少爺，她蘇雨秋曾經的男人，她似乎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提及過他，可經常還會想起他。
當然心裡是希望他活著的，可又想，這亂世里，大哥、二哥都杳無音信了，他高家大少爺何曾吃過苦，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可誰曾想，他不但活著，還成了這萬人之上的高督軍。
蘇雨秋只在心裡嘆一聲，老天真的不公平！
蘇雨秋覺得眼窩子和鼻子都酸澀的緊，可高明成不放手，她根本說不了話的。
僵持良久，高明成這才放開了蘇雨秋，可他的眼神還是那麼逼人，語氣更加讓人心寒，「蘇雨秋，一個字不落的告訴我，高家人死光了，你為什麼活著？」
本是可以好好說話的，可被高明成這樣的質問和質疑激怒了她。
她當年是賣進他們高家的死契丫鬟不假，可賤婢也是人啊！
她有她窮人的尊嚴。
蘇雨秋仰了仰頭，逼退眼窩子的淚水，盯著高明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當然是，我，勾結了土匪和崔大頭及那縣太爺，殺了你們高家全家，然後逍遙法外了。這麼明顯，你看不出來嗎？」
高明成赤紅著眼睛盯著蘇雨秋，忽的就「嗤」的冷笑了一聲。
蘇雨秋握了握拳頭，繞過高明成，「話已經說完了，我還有事。」
下一瞬，蘇雨秋的手腕被人扣住，「我讓你走了？」
高明成一把撤回蘇雨秋，和她面對面站著，身高的懸殊，倆人，一個俯視，一個仰頭，如此互相瞪著眼睛。
如今的蘇雨秋可不是五年前，他們高家的死契丫鬟並他高明成的小妾了，任由他搓扁捏圓。
五年來，她從一個十五歲的少婦，帶著一個病重的老母親，還懷著身孕，能在這亂世里活下來，把娃養大，除了有手藝，那便是不怕死的潑辣。
她的這點變化，高明成那日帶著吳夢迪在她的店鋪里就看出來了。
此時的蘇雨秋氣的不輕，胸口起伏不定，臉上都氣的紅一塊紫一塊的，可她還是毫不畏懼的和高明成的眼眸對視著。
高明成嘆氣，「是我說話方式不得當，咱，好好談談可好？」
高明成是個識時務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耐他要是沒有，也不會短短五年東山再起，且棄了他們高家經商的傳統，而當起了兵，還能成為一方統帥。
可讓他對一個曾經企圖爬上他的床榻的賤婢丫鬟說軟化，確實挺難為他的。
蘇雨秋也是個識時務的，畢竟，他們是在高明成的地盤上討生活，聽說他的軍隊快過二十萬大軍了，能不得罪他就不於他為敵。
「高督軍，現在，我確實有急事，改日再談，可好？」她用的是他的口氣，這就是蘇雨秋，就是那個曾經土裡吧唧的桃子，以牙還牙的本事讓高明成磨牙。
高明成微微擰眉道，「我知道，今天是壯壯出院的日子，不急，手續我已經命人辦好了。現在，咱們還是好好談談吧！」
蘇雨秋徹底不淡定了，她再次瞪大了眼睛，嘴唇一突突，「你，你想幹啥？」
高明成用下巴指了指病房的木凳子，「坐下說話。」
蘇雨秋就是不坐，可她的腿已經抖得不由她自己的控制了，她還是盯著高明成道，「你先說，你到底想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