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一個男人……嗯……嗯?一個男人?!

徐含星迅速拿起擱在床旁桌上的眼鏡戴上,一看到那個男人的真面目,瞬間倒抽一口氣。

他、他、他他他——這時間他怎麼會出現在她的病房?

察覺到病床上的騷動,安之權停下手邊工作,轉頭看著她錯愕的小臉,「你醒了。」

「安醫師,你怎麼會在這?」她訝異的開口問。

見她已經醒來,他起身打開室內大燈,「你為什麼拒絕我安排的看護?」他很在意她拒絕他請看護這件事。

「呃,安醫師,其實你不用做這些的,我也有錯。」

「明天早上八點看護會到。」安之權沒有理會她的解釋,視線重新回到筆電屏幕,修長十指敏捷的敲打鉭盤。

他不容置喙的態度,告訴她,此刻他不想再聽她廢話。

就像平時共事一樣,命令式的口吻,以及少得可憐的耐心,她已經習慣這樣的他。

「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謝謝你的好意,我真的不用看護照顧。」她不想佔人便宜。

不想聽她再說出拒絕的話,安之權語氣透露著煩躁,「徐含星,我說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再跟我啰嗦。」

徐含星被他煩躁的口氣給嚇住,即使現在是非上班時間,他和她不是上司下屬的關係,但是聽到他帶著嚴厲的語氣,她還是會自動閉上嘴,就怕下一秒又要被罵。

她沒有再說話,輕輕的挪動身體要下床如廁,然而當她站起那一瞬間,一陣暈眩撲襲而來,她踉蹌的跌倒在地上。

安之權被她跌倒的聲音驚擾,一抬眼就看到她倒在地上,迅速上前將她扶坐起來,讓她頭靠在自己的胸膛,查看她的情況。

「你怎麼了?有沒有撞到頭?」

「沒事,可能躺太久了,剛剛站起來突然一陣暈眩。」她搖搖頭,等待暈眩感過去,想轉過身要爬起,才發現自己此刻就靠在他的懷裡。

瞬間,她的小臉漲紅,全身僵住。

「你要下床怎麼不叫我幫你?」檢查完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他才鬆了一口氣。

「我、我沒關係的,安醫師,我可以自己來。」屬於他的男性氣息沁入鼻翼,讓她的腦袋一熱,心跳失去平常的速率,從來沒有靠他這麼近過,這讓她快要失去呼吸的本能。

「你要上廁所?」沒理會她的拒絕,看到她微微點頭,他伸手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她被他親昵的舉動嚇得叫出來,結巴的說:「我、我、我我可以自己走……安醫師你放我下來!」

「閉嘴!誰教你自作聰明拒絕我安排的看護。」他不悅的斥責她。

如果不是因為她拒絕了他的安排,再加上對她愧疚又了解她的家人要忙果園工作分身乏術,他今天也不會來這邊當一晚看護照顧她。

抗議無效,她全身僵硬的任由他抱著,腦袋根本不敢抬起來看他。

把她抱進浴室,讓她坐在馬桶上,安之權不理會她羞窘的模樣轉身出了浴室,並把門帶上,「好了再叫我。還有,今晚我會在這邊看著你。」

她好不容易身體有好一點,他可不想她又因為跌倒而撞出更多問題來。讓她休息半個月已經是他的極限,他無法再忍受他身邊的工作夥伴不是她,而是其它老是捉不住他心思的白痴。

煩!煩死了!

徐含星非常希望此時此刻可以直接昏倒在浴室內,這樣就不用面對安之權了。

她沒有想到安之權下班後會出現在她的病房,更想不到他竟然會直接抱她如廁。

還有他剛剛說什麼了?今晚要在這邊看著她?!他要留下來照顧她一晚?

一想到那男人就在外頭待著,還有接下來的夜晚要和他在同一個空間度過,她的心臟就不停狂跳,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腦袋裡全是平日與那男人共事的畫面。

他一開口就是讓人腦門發涼的壞脾氣,他對下屬的嚴厲態度,他對病人噓寒問暖的溫暖神情,他專註替病人做檢查的模樣,還有他在講台上為他們上在職教育時的專業形象……

好多屬於他的畫面,不斷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吞噬她的心魂,教她快要壓抑不住。

是的,那些被她深深壓埋在心底深處的情感,似乎快要壓抑不住了……

徐含星在浴室里待了好久,久到她都要唾棄自己鴕鳥心態太明顯了。或許是因為有吃止痛藥物的關係,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像白天剛醒來時那麼痛了。

於是她打定主意,反正都要當鴕鳥,那乾脆全身都梳洗一番好了。

一直到她洗完澡以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換洗衣物進來更換。

她看著鏡子,懊惱地敲敲腦袋,覺得自己怎麼蠢成這樣。

現在慘了,她更不敢出去了。

就在她苦思該不該開口向外頭的男人求救時,她聽到外頭傳來安之權講電話的聲音,接著是開門又關門的聲音傳來。

她想著他應該是出去了,於是嘗試性的喊了兩聲安醫師,確認沒有人響應后,她緩慢的開啟浴室門把,先將頭探出,確定病房內空無一人,她才出來。

她拿出母親為她準備好的行李袋,取出一套乾淨衣服穿上,把濕漉漉的頭髮用乾淨的毛巾包好,接著去護理站借吹風機。

幾個比較熟識的護理人員見到她出來,紛紛上前慰問她,而她也從她們口中得知剛剛有個病人需要急救,安之權正好今天值班,便趕去處理了。

「聽說好像很嚴重,家屬正在大鬧。」

徐含星輕擰秀眉,一邊吹著頭髮,一邊聽護理人員的聊天內容,「怎麼發生的?」

「不清楚,但是聽說家屬的後台很硬,好像是黑道人士,我剛剛聽去現場看熱鬧的病人說,經過那間病房時,看到十幾二十個黑衣人在那邊,把整個病房堵得水泄不通,安醫師正在那邊處理。」

徐含星心頭一凜,丟下吹風機,頂著半濕的頭髮,一邊用手指抓順頭髮,―邊往另一層樓的內科病房過去。

出了電梯,她果然看到黑壓壓的一群人包圍著病房。

「我父親好好一個人住進醫院,卻被你們醫成這樣,現在躺在加護病房生死未卜。你說啊!這條帳你要怎麼算?!」怒吼的是一名年約三十歲左右梳著油頭的年輕人,露在短袖襯衫外的雙臂布滿鬼頭刺青。

身穿醫師白袍的男人,站在黑壓壓的人群中,明顯對比的色彩,讓她一眼就看到安之權。

面對刺青男子的無理質問,安之權面色沉著,一雙深沉的黑眸教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抿緊的唇線讓徐含星明白他正在壓抑自己的脾氣。

她認出那個刺青男子是陳正源議員的兒子陳勝強。

陳正源半個月前入院,來的時候嚴重黃疸,腹水也厲害,人也很喘,當時安之權向陳勝強建議轉至醫學中心治療,否則病情無法改善,卻被家屬拒絕。

拒絕的原因正是他們不希望陳正源健康狀況不佳的消息被媒體得知,尤其又是因為長期酗酒導致,傳出去對年底即將到來的選舉也會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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