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文壇現狀
並不寬敞的書房，除了佔據兩面牆的書架之外，就只放了一個兩米不到的書桌。房間里現在黑黢黢的，只有電腦屏幕發出光芒照耀在王立健的臉上，映照出他一臉的認真。
吱呀。
門應聲而開，王立健的妻子胡青蓮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看到電腦後面專註的王立健，她搖了搖頭，把房間的燈打開了。
瞬間變亮的房間，讓王立健有那麼片刻的不適，眯了一下眼睛，不過立馬就恢復過來，又把全部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屏幕上面。
胡青蓮本來想說他兩句，但是看到他這麼認真，也就沒有忍心打擾他，走到桌前輕輕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後在旁邊安靜地坐了下來。
王立健平時晚上回來在書房工作，一般中間的時候自己會出去給自己沏杯茶。今天胡青蓮看到他遲遲不出來，就知道他可能忙工作忙忘了，所以就沏了杯茶端了進來。
看著王立健認真的側臉，胡青蓮有些心疼，這個傢伙，忙起工作來從來都不注意身體。
她剛剛進來時屋子裡是黑的，明顯是王立健為了省電而沒有開燈，他們家當然不在乎這點電費，只不過節省已經成了王立健的習慣，所以每次用電腦他都不會開燈，有時候節省並不是為了省錢。
用王立健的話說，現在中國還在發展階段，如果每個人都能做到把社會資源節省到最低消耗，相信中國的發展速度會更上一個台階。
他說的這個話固然不一定對，但是卻足夠讓人尊敬。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王立健終於把身體往椅背一靠，長長地舒了口氣。
只見他面帶激動地叫道：「令人驚奇，耳目一新。」
胡青蓮看他這麼激動，笑著道：「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激動？」
「啊？」王立健一臉驚訝，竟然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自己妻子在旁邊，「你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你特別忘我的時候。」胡青蓮笑道。
「哈哈，你知道我的，只不過今天這個書確實是讓我有很多驚喜，這個作者竟然生生地有一言一語的細節就構造出一個完美的、全新的世界，我看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一絲語言漏洞，就好像真的有這個世界，也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一樣。裡面的人語言習慣都是嚴謹的，符合設定的，從來沒有前後不搭，邏輯不洽的情況。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看到更多的人文思考，但是書還沒有寫完，我相信後面不會讓我失望。」
王立健說的很激動，可是說完之後看到自己的妻子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他就尷尬地拍了拍額頭，「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忘我了。」
「很久沒看到你這麼激動了，看來你真的喜歡這本書。」胡青蓮為他高興。
跟王立健這個文學愛好者加業餘文學家不同，胡青蓮是一個典型的科研從事者，天天就跟實驗儀器呆在一起，你要是跟她聊一聊機械製造自動化，光電子通信工程，甚至是生物化工她都能搭上話茬，但是要是跟她講文學，卻很難。
其實胡青蓮平時也看書，但是她偏向性比較強，一般只看故事性比較強的，至於什麼文學性她倒是不怎麼關注。
就像《紅樓夢》和《西遊記》，兩者之間她更加喜歡《西遊記》，而且看的時候也不會去關注它的文學性，就當是神話故事來看。
至於現存的中國文學大家的著作，她是真的看不下去，就比如說現今中國文壇最著名的辜鴻銘，去年剛剛出版的《春秋大義》，她在王立健的書架裡面翻到這本書，真的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反倒是辜鴻銘的英國作家好朋友毛姆，也在去年出版的《人間的枷鎖》，她還稍稍能夠看進去一點，當然，也就是一點點而已。
兩人雖然是夫妻，但是在愛好上沒有什麼共鳴，所以王立健一般也不會跟妻子討論文學類的東西，今天只不過是太激動了，有些忘我。
王立健此時也恢復了心情，他點了點頭：「確實已經很久沒看到這樣令我耳目一新的書了，你知道，中國文學現在處於一個尷尬的時期，現在的大家們所處的時代跟我們差太多，他們的作品大部分帶有很強的文言色彩，白話並不是太多，讀者們看起來晦澀難懂，也就沒有什麼興趣了。我前兩年跟蔡元培先生在一次作協會議上遇到，他對當今的中國文學有很多想法，但是卻也無力改變，他甚至還笑著對我說，他們這些文學工作者，沒有身體上的苦難，就很難作出成功的作品，而且這些年物質文明發展得如此之快，也讓他始料未及。」
「蔡元培，就是今年就任燕京大學校長的蔡元培么？」胡青蓮問。
「想不到你還關注這個。」王立健笑道。
胡青蓮也笑，「對於母校，我當然是時刻關注。最關鍵的是，這是燕京大學第一次聘用偏文學性的人物來擔任校長。」
「這也是國家為了表明文藝復興的決心。」王立健點頭。
隨後他繼續說道：「蔡先生、還有康有為先生，他們受到西方文化影響，提倡文學自由，想要用西方文學來振興國內文學，殊不知，國外文學也是深陷泥潭，不能自拔。前幾年，馬克吐溫的逝世對美國文壇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更不用說再往前十年，小仲馬的逝世對文壇有多大的打擊了。這些年西方文壇老一輩的文學家死了真不少啊，歐亨利，莫泊桑，契訶夫，雨果，這才三十年不到，文壇巨匠們都一個一個離去了啊。」
說著說著王立健有些沉痛，連連嘆氣，中國文壇固然一潭死水，但是全世界現在的大環境就是這樣，誰也沒有辦法。
胡青蓮也跟著嘆了口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物質文明的進步，有時候確實需要以犧牲精神文明為代價。這幾十年來，各個國家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科學研究上面，誰也不敢有稍稍的放鬆，因為誰都知道落後就要挨打的道理。誰還有心思去發展文藝界？就是現在，如果不是科技進入到瓶頸，地球資源也進入到瓶頸，國家會想起來好文藝？」
「當然不會，我自然也不會這麼天真。」王立健點頭，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