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聽見王爾德說自己是有煩惱想要向甄湘傾訴才將自己請來，甄湘也有些好奇道：「什麼煩惱？」
「聖女大人您應該是知道的吧？一個獸人的價格有多貴……」
甄湘點點頭，一般的獸人價格都在一萬金幣以上，而這兩個女孩估計是因為之前沒有被販賣過，屬於「全新」的「商品」，所以價格才會在三萬金幣。
一萬金幣可不是小數目，正常家庭一個月正常也就賺個二三十金幣，再多一點的像當初甄湘遇見的那個酒館的老闆就稍微多一些了，能賺五十金幣以上。從此也能看出一萬金幣到底有多少，基本上是一家酒館十多年才能賺到的錢。
王爾德又繼續說道：「我雖然是這裡的城主，但卻並沒有多少錢——城市的稅收大多用來進行城市的運營，其餘的還有要上繳給國家。但我還是儘力在獸人們即將被賣出的時候將他們買下來讓他們在這裡工作，聖女大人您應該知道我的煩惱了吧……」
甄湘問道：「缺錢嗎？」
「不是缺錢，是我完全沒有錢。」王爾德抱著腦袋為難道：「每次買下獸人的錢都是向其他貴族借的，有的時候還需要稍微貪污一下幫那些噁心的商人辦事。為了拯救獸人，我需要做出許多違背自己良心的壞事才能得到救下他們的錢。後來我稍微提高了城市的稅收，將多出來的錢用於償還我欠下的債務和購買獸人。後來我意識到了，為了那微不足道的自我滿足，我無意間給其他人帶來了麻煩，觸犯了許多次自己的底線……聖女大人，你覺得我的行為對嗎？」
甄湘不清楚應該如何回答王爾德的話，畢竟王爾德為了救這些獸人是在做好事，但是為了救獸人而提高稅收讓其他人增加負擔，這與他做好事的本源不就是背道而馳了嗎？
「我沒辦法給你解答……很抱歉不能幫你回答你內心的糾結。我想你的本意是好的，但你的行為是錯誤的……」
甄湘說到這裡，王爾德抬起頭與之對視道：「我為了想要貫徹自己內心的善良而做了不計後果的事情，那麼聖女大人您呢？您剛才的行為不也和我一樣嗎？為了貫徹自己內心的善良而不計後果，不管在這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管在這之後的獸人或者其他人會怎麼樣。」
「不是的，我……」
「難道不是嗎？您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了，您做的事情沒辦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您只不過是在滿足您自己的內心罷了。」
甄湘沒想到王爾德突然開始將槍尖對準了自己，她被王爾德的突然襲擊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然而無奈的是王爾德這傢伙說的也確實有道理，自己確實做錯了事情。剛才的甄湘因為憤怒而沒辦法冷靜回答，現在的甄湘冷靜下來之後也沒辦法反對王爾德的話了。
「聖女大人，希望您能夠冷靜一下，希望您能夠知道——就算是聖女，也不應該和民眾對抗。獸人的地位在人們傳統的觀念之中早已根深蒂固，憑藉您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沒辦法改變的。」
「我不信……」甄湘臉色陰沉道：「我不信我就沒辦法改變，我要讓這個世界的獸人擁有和人類一樣的地位，我要讓獸人能夠不被他人歧視！」
王爾德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此時客廳的門被敲響，門外傳來剛才那獸人女僕的聲音：「城主大人，紅茶已經準備好了。」
女僕推著餐車進來，將紅茶端放在眾人面前。
王爾德為了防止尷尬而換了一個話題說：「聖女大人，這兩個孩子就留在我這裡吧——這裡有和她們一樣經歷的人，她們在這裡的話更能過得安心一下。如果您帶著她們去的話難免會被周圍的人說閑話，作為聖女的您最應該在意的是您的公眾形象。不然的話失去了公眾信任的您，以後又如何改變這個世界呢……」
甄湘一愣，這傢伙剛才說什麼？自己去改變這個世界？
王爾德淺嘗一口紅茶說道：「抱歉，剛才我只是想要看看聖女大人您到底是如何想的……雖然我對您不太信任，但我能看出聖女大人並不是單純想要作秀，而是出於內心的善良想要幫助獸人的。既然如此，我王爾德也願意助您一臂之力。只要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聖女大人您一封信過來，王爾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有這麼誇張嗎……」甄湘沒想到王爾德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這可能是兩個目標一樣的人在內心產生共鳴之後而做出的選擇。
甄湘端起桌上的紅茶一飲而盡，這傢伙是當在喝酒呢還是做什麼。
「你也幫不了我什麼忙，不過你既然說了這句話，需要你的時候我也不會客氣的。」甄湘認為王爾德值得信任，她也能看見在王爾德府邸裡面的獸人們都沒有不情願的樣子，他們在這裡生活得很開心，王爾德對他們應該很好。
隨即甄湘對自己身邊的兩個獸人女孩說道：「你們兩個以後就住在王爾德城主的家裡，在這裡的話你們不用擔心會被賣出去，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傷害你們。」
但是兩個女孩似乎並不能理解，她們或許還不知道作為獸人的她們如果被別人知道存在的話會遭受多麼惡毒的對待。
「聖女姐姐，我們不能回去找父親和母親嗎？」女孩對甄湘問道：「母親說過幾天就會來接我們的，但是我們想自己回去。」
甄湘看向王爾德，王爾德搖搖頭說：「不太現實……既然已經賣出的孩子，他們就不會再想要找回來。或許他們也沒有抱有找回來的打算吧，畢竟獸人被帶走的那一刻就代表著她會經過無數次的轉手不斷在各個貴族之間被販賣。當他們不再年輕之後就會被低價賣出作為最廉價的奴隸勞作，完全等不到老年便會累死。」
獸人的壽命基本上沒有超過三十歲的，王爾德所說的也已經是保守估計了。絕大部分的獸人甚至可能在沒有成年之前就已經死在了貴族的床上，這其中自然包括了男性獸人。
所以當獸人的父母將孩子賣出之後便知道這一輩子再也沒辦法見到自己的孩子，有的或許會搬家離開原來的住所，有的或許很快就會再生一個孩子，然後好好撫養這個正常的子女。
「……」甄湘看向兩個孩子，她沒想到王爾德說話會這麼直接，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害到這兩個孩子的心。
然而兩個女孩似乎是沒聽明白王爾德的意思，她們還天真地看著甄湘希望甄湘能夠給予回答。
甄湘一嘆氣說：「你們的父母有些事情要忙，所以短時間內沒辦法來找你們。你們回去的話可能他們也不在家……這樣吧，你們暫時在王爾德城主這裡住一段時間，我去找你們的父母告訴他們你們在這裡，到時候他們就會來接你們回去了。」
兩個女孩天真地以為甄湘說的是真的，還激動地告訴甄湘說她們家在哪裡：「真的嗎真的嗎！謝謝聖女姐姐！我們家住在西納多村，聖女姐姐一定要去告訴母親哦。」
甄湘也確實記下了這個村子，王爾德為了不讓甄湘繼續尷尬下去而讓女僕來將兩個女孩領去洗澡換衣。
在兩人離開之後甄湘才對身邊的莉莉問道：「你知道西納多村在哪裡嗎？」
莉莉搖頭表示不知，王爾德有些意外道：「您真的要去找她們的父母嗎？」
「我既然答應了她們，就應該說到做到。」雖然甄湘覺得就算去找了兩人的父母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但她也要去，為了不讓自己的內心過意不去。
王爾德苦笑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西納多村在南方三十公裡外，您如果要去的話我可以給您安排人帶路。」
「可以，那我就先去西納多村吧，商隊就不需要跟著了。」甄湘問莉莉說：「稍微耽誤一點路程可以嗎？」
莉莉自然是答應甄湘了：「沒問題，甄湘姐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就這樣商量好了明天出發去尋找那兩個女孩的父母，甄湘也讓莉莉去告訴了凱爾她們將不會再同行。
凱爾在聽說之後便有些難過，畢竟他還想要吃甄湘給的老O媽的。
在王爾德的府邸之中度過一夜，第二天早上，甄湘與莉莉便出發前往西納多村去尋找兩個女孩的父母。
王爾德本來想要派人和甄湘她們一起去的，結果甄湘表示自己並不需要什麼嚮導。畢竟只要知道村子的名字就可以了，路上隨便問問不就行了嗎。
於是兩人駕著馬車離開了納古力城，順著官道朝南方進發。
……
三十公里的路程並不是很遠，甚至如果壓榨一下趕車的兩匹馬或許今天之內就能到達。
但甄湘她們還是在途中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即將到達西納多村。
「西納多村？」在路上遇見去城裡買東西的人，甄湘她們便詢問了一下西納多村的位置。而對方卻指著一座山對兩人說道：「在那座山上，你們到山腳下就能看見上去的路了。」
山上？莉莉有些意外道：「村子怎麼會在山上的？這樣住起來不方便吧？」
「我們西納多村自古以來就住在那座山上，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村民又說：「不過你們上去的時候小心點，上山的路有點窄，馬車稍微有些不小心的話就可能會掉下來摔碎的。」
看著遠去的村民，莉莉又和甄湘趕著馬車來到了西納多村所在的山下。
果然那上山的道路十分狹窄，僅夠馬車勉強通行。道路和剛才村民所說的一樣是從山崖邊上開拓出來的，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山崖。
莉莉從來沒見過這麼陡峭的道路，也不知道山上的村民們到底是如何在這種半封閉的村子裡面生活下來的。
「我大概知道了為什麼那兩個孩子會長這麼大了才被人發現帶走……」住在這種山上估計好幾年都不會有外人來，村子里有獸人出生只要村民不多管閑事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甄湘駕著馬車朝山上駛去，莉莉有些慌張道：「甄湘姐你慢點，要是摔下去……雖然我們不會被摔死，但是怎麼都感覺有些嚇人吧？」
甄湘擺手笑道：「沒事沒事，這種程度的山路在我老家那裡到處都是，我已經習慣了。」
莉莉有些愕然，甄湘老家到處都是這種山路？她是在開玩笑還是怎麼的？
不過又一想甄湘似乎是從小被藏在不會被外人知道的地方撫養長大的，那麼生活在深山之中也未必不可能。
馬車穩穩噹噹地朝著山上進發，而在前進了大概兩百來米之後出現了彎道，甄湘莫名其妙地唱了起來：「這裡的山路十八彎，這裡的水路九連環……」
從沒有聽過這歌的莉莉還以為這是甄湘看見這樣的場景之後即興創作出來的歌曲，心中對於甄湘的憧憬也更深了。
雖然甄湘本人很輕鬆，卻苦了拉扯的兩匹馬了。從來沒有走過山路的它們辛辛苦苦將馬車拉上去，兩人也看見了前方出現一片相對平坦且寬闊的場地，而在其中的自然就是這山上的西納多村了。
駕著馬車進入村莊，首先圍過來的自然是村子里的孩子們。
因為好奇為什麼會有外人來村子里，一群小孩卻不敢詢問，只是在旁邊看著兩個漂亮的大姐姐。
其他的村民們也自然是看到了兩人，於是有人上來詢問道：「兩位是旅行的商人嗎？」
「不，我們不是商人。」甄湘跳下馬車開門見山表明了來意：「我們想問問，你們這裡是否有兩個……獸人。」
村民們臉色一變，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這位小姐詢問獸人的事情做什麼？我們這裡確實有獸人，不過已經在幾天前被帶走了。」
看來是沒錯了，甄湘繼續問道：「那麼她們的父母在哪裡？我可以見見他們嗎？」
聽見王爾德說自己是有煩惱想要向甄湘傾訴才將自己請來，甄湘也有些好奇道：「什麼煩惱？」
甄湘點點頭，一般的獸人價格都在一萬金幣以上，而這兩個女孩估計是因為之前沒有被販賣過，屬於「全新」的「商品」，所以價格才會在三萬金幣。
一萬金幣可不是小數目，正常家庭一個月正常也就賺個二三十金幣，再多一點的像當初甄湘遇見的那個酒館的老闆就稍微多一些了，能賺五十金幣以上。從此也能看出一萬金幣到底有多少，基本上是一家酒館十多年才能賺到的錢。
王爾德又繼續說道：「我雖然是這裡的城主，但卻並沒有多少錢——城市的稅收大多用來進行城市的運營，其餘的還有要上繳給國家。但我還是儘力在獸人們即將被賣出的時候將他們買下來讓他們在這裡工作，聖女大人您應該知道我的煩惱了吧……」
甄湘問道：「缺錢嗎？」
「不是缺錢，是我完全沒有錢。」王爾德抱著腦袋為難道：「每次買下獸人的錢都是向其他貴族借的，有的時候還需要稍微貪污一下幫那些噁心的商人辦事。為了拯救獸人，我需要做出許多違背自己良心的壞事才能得到救下他們的錢。後來我稍微提高了城市的稅收，將多出來的錢用於償還我欠下的債務和購買獸人。後來我意識到了，為了那微不足道的自我滿足，我無意間給其他人帶來了麻煩，觸犯了許多次自己的底線……聖女大人，你覺得我的行為對嗎？」
甄湘不清楚應該如何回答王爾德的話，畢竟王爾德為了救這些獸人是在做好事，但是為了救獸人而提高稅收讓其他人增加負擔，這與他做好事的本源不就是背道而馳了嗎？
「我沒辦法給你解答……很抱歉不能幫你回答你內心的糾結。我想你的本意是好的，但你的行為是錯誤的……」
甄湘說到這裡，王爾德抬起頭與之對視道：「我為了想要貫徹自己內心的善良而做了不計後果的事情，那麼聖女大人您呢？您剛才的行為不也和我一樣嗎？為了貫徹自己內心的善良而不計後果，不管在這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管在這之後的獸人或者其他人會怎麼樣。」
甄湘沒想到王爾德突然開始將槍尖對準了自己，她被王爾德的突然襲擊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然而無奈的是王爾德這傢伙說的也確實有道理，自己確實做錯了事情。剛才的甄湘因為憤怒而沒辦法冷靜回答，現在的甄湘冷靜下來之後也沒辦法反對王爾德的話了。
「聖女大人，希望您能夠冷靜一下，希望您能夠知道——就算是聖女，也不應該和民眾對抗。獸人的地位在人們傳統的觀念之中早已根深蒂固，憑藉您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沒辦法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