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許欣
走到小區的正中央,看着自己兩年的歸宿,突然之間化作虛無。偌大的城市竟無自己的容身之所。
靜靜的站在小區內的廣場上,心中的複雜無以言表。嚴格來說,這裏是在這所城市的家。不舍是不可避免的。
不多大一會,一對中年夫婦氣沖沖的走進小區,看到墨陽后直奔墨陽而來。
來人是房東黃大嬸他身後跟着她的丈夫,她走到墨陽跟前,眼一瞪,嘴一撇:「小子,你真是不知好歹,虧了我之前對你百般的照顧。」
「黃嬸,是墨小子不知好歹,誤會了您的一片好心,希望此時悔過為時未晚,對不起黃嬸、黃叔。」
從微信上看到房東發過來的信息后,就沒有了任何怨言,有的是一絲沉默的謝謝。
房東眼神中透露出絲絲同情:「你小子,就是嘴巴好使,不像你黃叔一點都不會來事。」說着眼神瞥了一眼她身後的禿頂中年:「墨小子走吧!」
墨陽指著自己,疑惑的問:「我,我嗎?去哪裏?」
「不是你是誰,你以為我們大半夜的不睡覺來這裏幹什麼?走吧,先去我那裏住一宿,明天趕緊去找房子。」
墨陽撓了撓頭,有些慚愧:「黃嬸,謝謝您。我就不去了,我這年輕小夥子,去哪裏也能湊合一宿。」
「走吧!墨小子。」禿頂中年來到這裏說的第一句話。
「叔,謝謝,不去了,不去了。」說着走近幾步推著房東往小區外走去:「趕緊回去睡吧!我真的沒事呢!」
「你有地方去嗎?」
「有有,您二位這大半夜的跑過來,我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回去吧,挺冷的。」
「那行!明天我讓你叔過來幫你收拾行李。」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隱隱傳來一句話:「這孩子其實很不錯的,都怪我們,沒早點讓孩子找個去處。」
凌晨的夜晚,冷風嚦嚦,漸漸的下起了雨。小區的廣場上一個人影站在那裏,他是墨陽,頭髮已經被雨水淋濕,劃過眼眶模糊了視線。
他不但不避反而迎著瀝瀝細雨唱起了歌。《平凡之路》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着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答案。」
後面的聲音卻變成了嗚咽。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離開。
我曾經墜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
唱着唱着眼眶就紅了,流出的眼淚混合著雨水已分辨不清。聲音也變了聲調。
抬頭望着自己曾經住的那個窗戶,聲音越來越低,直到連自己都聽不見。
另一扇窗戶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他。
這人是許欣,她站在漆黑的房間里,通過窗戶望着昏暗燈光下的墨陽。
他的全身已經濕透,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徒增了一份凄涼。
許欣或許是一個比較感性的人,她的眼眶微濕。手裏拿着墨陽摔在樓道里的那幾顆螺絲釘、兩個防盜門合頁,以及一把螺絲刀。
嘀咕了一句:「原來你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手機屏幕還亮着,上面顯示著「與楊茜的語音通話已結束。」
那一刻,他發現自己誤會了廣場上淋著雨的男人。一直都在誤會,幾乎所有的事情都以自己的眼光去判斷,卻從未了解過緣由。
墨陽帶着不舍的心情將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單元樓的門被打開了。
回頭看去,是許欣,她依舊穿着那身白色的連衣睡衣,披散著烏黑的長發,完美的身材襯托著那張漂亮的臉蛋,在綿綿細雨的夜景下別有一番韻味,她的左邊手裏拄著一把傘,右邊的手裏也是一把傘。
她走到墨陽跟前,把傘遞給墨陽,說道:「下雨了,先上樓吧!你還有一萬塊錢沒有還我,什麼時候還清了,什麼時候就離開吧!」
說完轉身離去,她能做的只有這些,她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些許關心,能讓這個受傷的男人好過一些。
深秋的涼意襲來,許欣緊緊地摟了摟自己的胳膊,轉身走向單元樓。
她的態度讓墨陽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依舊站在雨中,傘依舊折著,冰冷的雨水依舊落在臉上,人卻陷入了深深的苦思。
他想不通許欣為什麼會送傘過來,為什麼同意自己去已經屬於她的房子住。只是因為下雨或冷嗎?顯然不是。
再想到這段時間自己的表現,深深的傷透了每一個朋友的心。就連幾面之緣的許欣也已經給自己打上了壞人的標籤。
許欣是個好人,不怪她給自己打上壞人的標籤,因為在外人看來自己就是一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閒、騙吃騙喝的混子。
不過這一切總會過去,也絕對要過去。要用努力證明給他們看。
良久之後,手機鈴聲打斷了墨陽的思索,電話是楊茜打來的。
「墨,我是小茜。」
墨陽調整了一下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小茜,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嗎?」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我這裏才下午,剛剛下飛機,對了,上次借給我電話的那個女孩……」
說道這裏電話突然中斷,墨陽看了一眼手機,竟然關機了。一陣冷意襲上心頭,墨陽沒有撐開傘,直接走進了單元樓。
當回到自己租住地方的時候,門上插著一把鑰匙,看到這一幕,墨陽朝對門許欣住的地方望了一眼。輕輕的說了句「謝謝,你是個好女孩,也是個好總裁!」
不料這一切都被躲在門后,通過貓眼觀察的許欣看在眼裏。她的臉色微微一紅。
墨陽將樓道里的行李搬進了屋子,並沒有收拾,就這麼堆在門口旁,只是簡單的拿了被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在他以為這裏已經不屬於自己了,所以行李就不用大動干戈的收拾了,等自己籌集足夠的錢,還上那一萬塊,也許就會帶着這對充滿記憶的行李,去往他處。
給手機充上電,卻發現手機遲遲開不了機,這才意識到可能是淋雨導致手機進水,壞掉了。
拿出公司給他配置的新手機,不過上面除了公司一些人的聯繫方式,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他想給楊茜回個電話,但不記得楊茜的電話號碼。其實他可以找肖晨或浩子要。但一種別樣的情緒讓墨陽忍了下來。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他失眠了。很多事情都要細細的思考一遍,比如楊茜的事情,住處的事情,欠款的事情,當然還有明天將要去大東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