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之後的事
柳慕之將話說到了這裏以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柳慕之。
此次在來這裏參加書畫鑒賞之前，這些人還覺得奇怪呢。好好的，以前一直以來都十分低調甚至從不露面。像這種將柳羨之的畫拿出來的事情，如果放在以前…那基本上是天方夜譚。
這些人一開始的時候就覺得奇怪了。果然現在一看，就知道是有原因的。
就是不知道柳慕之這麼認認真真的一副樣子，到底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選在這樣的場合說呢？而且，甚至還是為了保護他自身安全，才不得不說出來的事情？
柳慕之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底下的人臉上紛紛露出疑惑的神色，也都紛紛看着他，就知道自己調動氣氛的效果已經達到目的了，便就清了清嗓子，開始說了起來。
「在下師承柳羨之，想來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在下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先師收養了。大家也都知道，先師他其實本性是一個非常閑雲野鶴的人。」
「先師在世的時候，時常帶着在下，說是希望能夠遊歷大周的山山水水。甚至於不僅僅是大周，還想要到別的地方去遊歷，去見一見別的不同的地方。」
「諸位也都知道，對於一個喜歡畫畫的人來說，四處遊歷其實是可以增長一個人的見識的。有了更多的見識，有的時候一個人在心境上面自然也就會產生不一樣的變化。」
「那麼自然而然的，在畫畫的時候也會產生一些不同的改變。先師的一生，便就經歷過這樣的變化，所以才有了後來那樣的成就。而大家也知道…」
「在下跟隨先師多年，自然在某種程度上面也是有着和先師一樣的理念的。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在下也是決定完成先師當年沒有完成的理想，在大周進行遊歷的。」
「而這件事情，就發生在幾日之前，在下本來在遊歷途中遇到的一些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所謂的遊歷，其實就是要用腳去丈量這個土地的點點滴滴。然而…」
「在下剛剛出門到了一半的時候，卻碰上了一件事情。在下本來十分低調，即使是出門在外也並不會透露自己的行蹤和身份。奈何途中遇到一些招搖撞騙賣畫的騙子…」
「在下本來是好心，當場戳穿了那個騙子的陰謀詭計。可是誰知道，因此竟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竟然有人，為了得到在下的畫，亦或是為了得到先師的畫，就找上門來。」
「當時，在下剛剛經過一條小溪來到了森林當中。本想要上山看看雲霞，卻不曾想忽然之間從身邊幾個地方冒出來了一大群的壯漢。這些人，頓時就將在下給團團圍住了。」
「壯漢們一出面，立即就表達了他們希望從在下這裏買畫的想法。在下自然是不肯的，這幾個壯漢，頓時就將腰間的佩刀給抽了出來。那陣仗，當真是厲害。」
「只見寒光一閃，佩刀抽出來的時候，就立即有兩個人上前來橫住了在下的脖子，讓在下在命和畫作之前，自己選一個。在下為了保住性命，更是為了完成先師未完成的遺願…」
「最終，還是將一路上帶着的一些記錄沿途靈感的草稿畫作交給了他們。」
趙安悅站在台下，看着台上慷慨陳詞的柳慕之，忽然之間覺得，按照着柳慕之這說故事的水準不去說評書當一個說書先生，那可還真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情了。
柳慕之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繪聲繪色地說了出來以後，底下的眾人果然臉色就變了。
他們一個個的都露出憤慨的神色。畢竟這些人也都是讀書人，知道一幅作品對於他們來說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倘若一個人有十分喜歡珍藏起來的畫作…
可是偏偏那一幅畫作被別人盯上了，還說想要拿出銀子來買。這些人，自然是不願意將自己精心收藏起來的藏品隨隨便便就這樣拿給那些人的。因此…
強買強賣這樣的事情對於這些人來說，當然是會讓他們覺得心中非常不滿的。
趙安悅看着台上的柳羨之，就見到他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已經露出了凄慘的神色了。甚至…還撩開了自己的袖子，將自己的胳膊給伸了出來。
只見柳慕之的胳膊上面有一道紅紅的印子，他指著這一道紅紅的印子，就說道：「這一道印子，便是那為首的壯漢推了在下一下，造成的。」
讀書人都細皮嫩肉呀，那是鐵定經不得推的。眾人見到柳慕之的胳膊上面紅紅的印子，頓時就顯得更加憤慨了。柳慕之是何等人物？在書畫界振臂一呼，幾乎所有人都要回應的人！
他也算是德高望重，是很多人心中仰慕的對象了。而這些人知道了自己仰慕的對象竟然被別人這樣對待，那麼他們的心中當然是會覺得十分不高興的。
「到底是誰，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做出這樣令人髮指的事情？」
「就是啊，柳先生，到底是誰做了這樣的事情啊。您辛辛苦苦畫的畫，憑什麼就這樣被人給強行拿走了？美其名曰是花錢買，可是實際上還不是跟強盜一個樣子么？」
底下聽柳慕之說話的那些人，頓時一個個的臉上都表現出了一種憤慨。當真是群情激奮，看上去都像是一副想要幫着柳慕之出頭的樣子。
柳慕之看着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便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說道：「這個人不是旁人，來的那幾個壯漢也已經說了，他們的主子，就是鄂邑公主啊！」
鄂邑公主？這個稱呼一說出來，在場所有的人都紛紛跟炸開了鍋似的。
「都說鄂邑公主驕縱任性，而且喜歡收藏各種各樣的字畫。不曾想，她竟然還真的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仗着自己的身份，竟然強買強賣？」
「可不是么？鄂邑公主驕縱，那可是明王的親妹妹。旁人看着這一層的關係，當然少不得只能退讓一下了。若不是今日柳先生將這事給說了出來，還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還有人遭殃！」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之前鄂邑公主那兒不是得了一幅畫么，說是柳先生的老師的，結果後來被證實了其實是一幅假畫。該不會…」
「我覺得很有可能！肯定就是經過了那次的事情以後，鄂邑公主惱羞成怒，所以才想着一定要從柳先生那兒得到一幅畫，就做了這樣的事情！」
「即使是情有可原，可是鄂邑公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確確實實讓人覺得太可恥了一些。她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么，難道就真的能夠為非作歹了？」
「她是明王殿下的親妹妹，為非作歹又怎麼了？旁人還敢多說一句不成？」
「你們說的似乎是有道理。就是不知道鄂邑公主這樣的行為，明王殿下那兒知不知道呢？」
「我看呀，不知道也難呢。鄂邑公主手上的藏書那麼多，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什麼樣的手段奪過去的。噯你們說，該不會這是明王授意的吧？」
「明王殿下自己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利用自己妹妹的手，倒是一件十分輕鬆的事兒呢。」
「應該不至於吧？我聽人說明王殿下待人接物的時候素來都是非常注重禮儀的。別說是柳先生這樣的存在了，即使是一些普通的讀書人，也都是禮遇有加的。他這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明王殿下這樣的人，難免會有自己的城府。誰知道他表面上和善的樣子，內心裏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呢？坐在那個位置上面的人，一定不簡單呀！」
「說的也是。說不定呀，這就是明王和鄂邑公主兩個人聯合起來做的呢。」
底下的眾人，紛紛就根據這件事情展開了討論來了。柳慕之也只管站在台上看着底下的人產生的那些討論，既不參與也不制止。他今日想要達到的目的，也終歸算是達到了。
底下，趙暖在聽說了這件事情以後不由地就顯得目瞪口呆，看向身邊的趙安悅就問道：「阿悅，你說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鄂邑公主她…」
「鄂邑公主她平日裏雖然真的驕縱任性了一些，也確實是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可是這件事情，真的跟明王殿下有關係嗎？」
在趙暖的心目中，她雖然不像是趙安雪那樣喜歡明王。可是不管怎麼說，明王在京城當中的諸多少女裏面的形象都還是非常好的。這些人…
如果是從旁人那兒聽說了這些關於明王的傳聞的話，自然還是覺得事情應該不是真的。明王口碑好，怎麼可能會去做這樣的事情呢？她們，自然是不大相信的。
趙安悅看了一眼身邊的趙暖，卻只是笑了笑，說道：「可是，柳先生總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將一盆髒水給潑過去吧？他那樣的一個人，如何會做這些事情呢？」
趙暖一聽趙安悅的分析，彷彿也是覺得十分有道理。點了點頭，就說道：「你說的也對。這樣看來的話，這件事情應該確確實實就是鄂邑公主做的。」
「只是明王殿下到底知不知道，或許還是尚未可知的一件事情了。」
趙安悅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話。那日，她知道了那個茶肆的人傳過來的那些消息以後，又知道了今日柳慕之要在求賢若渴堂開設一次鑒賞書畫的事情以後，就猜到了。
柳慕之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做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的人，那麼他之所以這樣做，自然就是有目的的。他和鄂邑公主之間無仇無怨，即使是鬧出了那樣的事情…
怕是按照着柳慕之的人脈和按照着柳慕之的本事，有很多很多的方法能夠讓鄂邑公主身敗名裂了。好似今日這樣的事情這樣的做法，似乎是顯得有些多餘了。
不過在剛剛，趙安悅聽到了在場的那些人的討論了以後，似乎又一下子知道了柳慕之這樣做的理由了。他，就是希望這一把火能夠燒到明王的身上。
而現在看來，柳慕之的打算已經成功了。看來，柳慕之在無意之間，其實也算是幫了陳永昌的忙了呢。這件事一旦捅出去，怕是明王都會頭疼好一陣子。
想到這裏，趙安悅的嘴角就揚了揚，扯了扯趙暖的袖子，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先走吧？這兒，還是不要再繼續待下去了比較好呢。」
「啊，好。」趙暖點點頭，剛剛準備跟上趙安悅的時候，卻又發現了趙安悅話語當中一些比較奇怪的地方，這才立即反應了過來，問道：「為什麼呀？」
「為什麼我們不能待下去了，現在要走呢？書畫鑒賞，不是才剛剛開始嗎？」
趙安悅看向趙暖，便就解釋道：「事情都發展到了這個份上了，怕是很快鄂邑公主和明王那兒就要得到消息過來了。再說了，這外頭還那麼烏泱泱的一群人等著呢。」
「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就咱們倆兩個人，怕是不好應付那樣的場面。」
被趙安悅這麼一說，趙暖就想像了一下那樣的場面，頓時就點了點頭，說道：「對對對，還是阿悅你分析得快。明王那樣的人，怕是知道了這樣的事情立即就會過來了。」
而且不僅僅是明王，其實鄂邑公主自己本身其實也是一個非常睚眥必報的人。她先不說到底要有沒有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從柳慕之那兒得來的畫其實只是一些草稿吧。
就算是鄂邑公主知道了今日發生在這求賢若渴堂當中的事情，怕是想來也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既是如此的話，待會兒這兒還不知道要掀起一場什麼樣的腥風血雨呢。
趙暖雖然對這樣的場面非常感興趣，可是一想到自己今天出門的這一身打扮。待會兒給人認出來或者發生什麼意外，確確實實就是不好應付的。
無奈之下，趙暖便就還是只能跟着趙安悅就一塊兒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