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憶起舊事
那一刻，宋漣只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不管婆婆在自己耳邊怎麼咒罵，罵的有多難聽，宋漣根本沒聽到一般獃獃的跪坐在夫君的館前。
直到過了頭七，宋漣才開始慢慢地回過神，知道婆婆絕對不會對她善罷甘休，這家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容身之處。
她與書生本就沒有過孩子，所以宋漣離開的時候就只收拾了幾件衣服，將和離書寫好后便與這裡再無瓜葛。
那個時候已是自己出嫁后的第四個年頭，她原本想去墨家找姐姐宋妤，可去到那裡一問卻說他們一家早已離開墨家。
可宋漣從來都沒有收到過宋妤說離開墨家的消息，她也不知到哪裡去找。
走投無路的宋漣原本想要到這真源寺出家為尼，從此以後不再過問紅塵世事。
不過去到那裡，主持覺得她還太年輕，怎麼也不肯答應。
於是見她可憐，便給她安排了這個早已沒人住的小偏院住著，這一住就是四年。
墨淮靜靜的聽著宋漣給他講那些過去，心中感嘆自己姨母竟經歷了這般苦難。
怪不得再見到她時已經沒了以往的天真活潑，而當年宋漣來找他們時正好是他們一家慘遭變故后一年，自然找不到他們。
「話說姐姐他們過得如何？」宋漣問道。整日被困於婆家，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他們……已經過逝。」
「什麼？」
宋漣不敢置信的看著墨淮，見他低著頭表情凝重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什麼時候的事？」
「九年前。」
九年前？那不就是自己夫君去世的前一年。宋漣心中暗想。
怪不得那時去墨家找不到他們，原來竟早早生了這樣的事。
「到底發生了何時，怎麼會突然逝去？」宋漣不明白，姐姐和姐夫身體都很好病逝的可能性很小。
只見墨淮沉重的閉上眼，緩緩地吐出兩個字：「謀殺。」
僅僅兩個字就讓宋漣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會……
接著便是墨淮將九年前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宋漣。
「所以殺了姐姐跟姐夫的人竟然是姐夫的師兄墨晏？」
「是。」
宋漣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畢竟當初墨晏跟墨風的感情也還算可以，並且待人也不錯，根本無法想到會有這樣的動機。
再者，宋漣還知道一個連墨風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墨晏曾喜歡過自己姐姐宋妤……
這件事情還是宋漣無意中發現的，記得那時宋妤與墨風相愛后就經常到墨家找墨淮。
第一次去的時候找不到路剛好遇到墨晏，便向他問路。年輕氣盛的墨晏第一次遇到這樣純真貌美的少女一下就迷了雙眼，對宋妤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後來本想追求宋妤，卻被拒絕說已經有了心儀之人。而這個人就是自己師弟墨風，可墨晏並不願意放棄仍想繼續向宋妤示好。
宋妤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直到與墨風成親當日，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沒希望了。
便趁著宋妤獨自待在屋子中等待出嫁的時候，進去最後去看一眼。
「你當真對我沒有存過一絲感情？」
「阿風對你是什麼感情我便對你什麼感情，絕無夾雜其他情感。」
聽著宋妤不帶任何情緒的語氣，墨晏才徹底死心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而這一些話，卻被準備進來的宋漣聽見了。
也是那個時候宋漣才知道自己姐姐竟被這樣的人一直纏著，卻沒她提及過。
「姐姐怎麼都沒見你說過這樣的事？」
「說了只會讓阿風擔心，我不想因為我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宋妤微微一笑，畫了新娘妝的她顯得更加美艷動人。
而宋漣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這姐姐總是那麼善良只為大局著想委屈了自己。
「對了這件事你知我知便可，切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阿風，知道嗎？」宋妤囑咐道。
「知道了我的好姐姐。」宋漣答應道，姐姐的話她怎會不聽？
回想到這裡，宋漣也是能理解墨晏在看到宋妤送到刀口時的心情。
不過墨淮說只見到了墨風的屍體卻不見宋妤的，會不會是墨晏將宋妤的屍體偷偷帶走了？
這麼想著也是極有可能的，也許他依然放不下宋妤。
可這事要不要跟墨淮說呢？宋漣一時有些糾結。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姐姐讓自己保守的這個秘密也該是時候揭開了，不然讓墨淮一直疑惑著自己母親的遺體在那也不是個事。
「小淮，如果姨母說你母親的遺體應該在墨家你信嗎？」宋漣盯著墨淮認真道。
「墨家？」墨淮聞言雙眉一皺，怎麼會在墨家。
「對，因為……」宋漣將事情跟墨淮說了一通。
這，竟還有這等事。墨淮頓了頓，回想起墨晏在看到自己母親插入刀稍時瞬間血紅的雙眼，原來是因為他還對自己母親有著感情。
親手將所愛之人殺死，這種打擊如是自己恐怕也無法接受。
就像沐初檸在他面前受傷這種事他想都不敢想，因為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包括自己傷到她。
若有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動他喜歡的人，那他定會讓那人償還十倍百倍的痛苦！
既然母親的遺體極有可能在墨家，那他恐怕需要找時間潛入墨家看看能不能找回母親遺體。
「小淮，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宋漣有些擔憂的望著墨淮問道。
想到那時還年幼的墨淮就失去了雙親，自己又沒辦法即時出現保護他，那麼小的墨淮是怎麼度過這麼些年的。
「出事前父親便將我託付給了他的一個友人，現在是我的義父，叫卞江。」墨淮說道。
宋漣安心的點了點頭，能有個照顧墨淮的人她便也放心些。
雖不知道這卞江的來路，但看墨淮能這樣健康的長大想來也是儘力心力。
「那這墨晏殺了姐姐和姐夫這事……」
「這仇我一定會報。」
沒等宋漣說完，墨淮便說出了答案。
「你有把握嗎？」
「前兩日我去探查過情況，現在暫時還不行，不過我覺得總會有適合的時機。」
墨淮對上宋漣有些擔憂的雙眸，認真的說道。
宋漣輕輕地點了頭，她相信墨淮有那個能力，日後她也會協助墨淮。
兩人聊了也有些時候了，宋漣想起沐初檸應該此時正站在屋外。
這孩子也是明事理，宋漣心想。
不過想到今天帶墨淮過來的人是沐初檸，不由有些好奇。
「小淮，你跟我這徒弟初檸是什麼關係？」宋漣問道。
突然轉移話題到讓墨淮有些觸不及防，回頭看了眼屋內並沒有發現沐初檸的身影，想來是剛剛出去了。
「她是我此生喜歡的女子。」墨淮說著嘴角微微勾起。
臉上不自覺洋溢的柔情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不過卻被宋漣盡收眼底。
她就知道兩個小傢伙關係有點什麼，宋漣輕輕一笑道：「我們小淮長大了都已經有在意的人了。」
墨淮不語，只是揚著嘴角笑著。
「初檸，快進來吧。」宋漣對著那扇門喊道。
很快，沐初檸便走了進來。
走近裡面第一時間便是試探的看了眼墨淮，見墨淮朝她安心的點了頭后，便知道應該是將事情都講清楚了。
不過，沐初檸猜想墨淮一定會把身上蠱毒的事情給略過，沒有告訴宋漣。
「師傅，有一事不知墨淮可有跟您說到。」
「何事？」
看宋漣這反應，想來就如沐初檸預想一樣。
墨淮聽到沐初檸這麼問，當下暗叫不好，伸手輕輕抓著沐初檸衣袖剛要阻止卻已來不及了……
「就是墨淮的身上被中了蠱毒之事。」沐初檸說著還眯著眼轉頭看向墨淮。
就知道他會怕宋漣擔心不願說出實情，可這是危及到他生命的怎能藏著？
「蠱毒？這個小淮剛剛怎麼沒跟我說？」宋漣疑惑的望向墨淮。
「我一時忘了。」墨淮說著，視線還有些閃躲。
沐初檸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讓她來說吧。
於是將墨淮的身體狀況大致跟宋漣說了一遍。
「蠱毒方面我沒有過多地接觸，但是照現在來看對小淮應該是有一些威脅的。」宋漣一說到醫術方面的事便會嚴肅得緊。
「那可有什麼法子？」沐初檸急切的問道。
宋漣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暫無。蠱毒這種東西只有苗疆人才能解，除非能遇到懂毒的苗疆人。」
此話一出，讓沐初檸和墨淮兩人都愣了下。
墨淮自己還倒沒有什麼，就是怕沐初檸會更加擔心。
轉頭小心的看向沐初檸，卻見她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低著頭思索些什麼的樣子。
輕輕地拽了拽沐初檸的袖子，細聲道了聲：「檸兒……」
可沐初檸像是沒聽到一般，又接著問道：「只要找到苗疆人就有辦法是嗎？」
「也就只有他們的族人才有辦法了。」宋漣見沐初檸彷彿抓到一絲希望，便不忍心打消。
沐初檸聞言表情才稍微緩和一些，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便不會輕易放棄。
她一定要把墨淮體內的蠱毒全部除去，這樣他就不用月月承受嗤心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