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聊天

?轉眼間大學間的第一個小長假來了，國慶節！

向小天、齊曉楠和向如玉夫婦都回到了家裏，不過今天家裏卻來了一個客人。

齊曉楠和沈丹在廚房裏忙活，院子裏一個小圓桌子旁邊，圍着四個人，向少華老兩口、向如玉，還有一個帶着咖啡色老花鏡，滿頭白髮，和向少華年齡相仿看起來卻又異常硬朗的老頭，時不時從他嘴裏發出爽朗的笑聲。

門口外停著一輛全身迷彩白色牌照的越野車，這是軍隊的通用車輛，車門邊站着一位精氣十足，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雖一身便裝打扮，但從眼神里可以看出此人身手絕對不凡，站姿筆挺硬朗，而和這一畫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塌著背斜靠在車邊的向小天。

「李哥，你是用多久才練成這個身板的，你說就我這形象、體格是不是新兵連就得把我廢趴下呀！」向小天一臉擔憂的沖着這個叫『李哥』的說道。

李哥直爽的答道：「呵呵，不會，我是武林世家，從小就開始這樣了。再有我是特殊兵種，如果你要參加只是普通部隊的話，也很好對付的，而且我在首長身邊呆久了，會經常接觸一些大人物，小天你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雖然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但給我的感覺是你非常適合部隊，將來你定會在部隊有所作為的。」

「還作為吶，能不能活過新兵連都是個問題！愁死我了！好幾天都沒睡好了！」向小天似乎忘了以前對齊曉楠的保證，繼續暴露自己的本性。

這時候向如玉走過來說道：「行了你們別聊了，小天進去吧，你溫爺爺要跟你說幾句話，小同志你也進來吧，馬上就吃飯了。」

李哥說：「不了，叔叔！我在這站着就可以了，進去了怕影響你們跟首長！」

向如玉有些溫怒：「這叫什麼話，來了就是一家人，什麼影響不影響的，你別嫌棄寒舍就行。」

李哥客氣道：「哪能呀，我是習慣了，在說了首長的安全也要保障好！」

向如玉不在客氣，跟在向小天身後也走回去院子同時說道：「好吧，一會吃飯了在來叫你！」

進到院子裏，走到桌子旁，天塌下來都懶得睜眼看情況的向小天這次反常的沒有隨意的拿張凳子坐下，就這麼站着，獃獃望向前面這個老人。

奇怪的是他很害怕眼前這個眼神，似乎能洞穿一切，直接能看到他內心的最深處，但不管怎麼掙扎眼神就是移不開，向小天不知道什麼叫壓迫感但此時他卻能感覺到渾身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哈哈，男孩子個子長得就是快呀，這一晃都這麼高了，你思蕊姐姐比你大兩歲，還差你半頭，哈哈！」

笑聲很爽朗，可說話的聲音卻很慈祥，雖然能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但是和老爸一樣卻是一身的書生氣，這是向小天間隔近二十年對眼前這個老人的新評價。

向如玉笑着謙虛道：「呵呵，溫伯伯您見笑了，他也就空長一身身高而已，到現在連個煤氣都不會開。」

「誒！話不能這麼說，要是他洗衣做飯什麼都會，將來還娶媳婦幹嘛！」這個老人似乎很放鬆，給人感覺不管什麼場合都能輕鬆應對。

「哈哈，小天你坐下，讓你溫爺爺好好看看！排長，少華我在您面前斗膽誇句大話，我感覺這還孩子將來的成就不在您之下！」向少華在這昔日的生死戰友面前誇講自己的孫子，自豪之色溢於言表。

向小天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說道：「算了吧，溫爺爺，我還是站在這聽您說吧，坐下感覺不自在。」

「呵呵，沒關係！小夥子還害羞，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你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一來就是想看看你爺爺奶奶，二來呢就是你了！我現在正式的問你一句：你，想不想當兵？」溫季雨突然一改剛才慈祥的語氣，神色嚴肅的看着向小天。

向小天面對着這雙可以洞穿的一切眼神沉默了，因為他怕為了應付爺爺及家人給出敷衍的回答會立刻被揭穿，雖然無數次的跟齊曉楠說過這個問題，但每次認真的提及到它，內心總不受控制的去逃避。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端著菜站在門口正準備上菜的齊曉楠，無數次的面對猶豫，齊曉楠似乎很明白這個男孩子的漸變心理，就給與他無數次的鼓勵、刺激、生氣、鞭策。

但是此時的齊曉楠面對着向小天卻沒有了以往的那些暗示，四目相對，微笑。

「想！」

向小天面對着這個曾經無數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老英雄給出了堅定的回答，隨之也是微笑的表情。

「恩，好！哈哈！不愧是我溫季雨的孫子呀！」隨後繼續傳來一桌子爽朗的笑聲。

「溫爺爺，上菜了！這道是我做的，您可要多吃幾口喲！」談話間齊曉楠已經把菜端到桌子上，抬頭隨之又是四目相對的微笑。

「少華呀，早聽說你孫媳婦特別的懂事，這次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哈哈！哪像我那個寶貝孫女呀，成天滿口的經濟數據、電腦知識，根本就說不到一塊去嘛！呵呵！好了小天你坐吧，讓我也來嘗嘗你未來老婆的手藝！」

溫季雨說完這句話后，此時向小天和齊曉楠的臉就像商量好的一樣同時紅了，而且很紅。

「看看，還害上羞了~~~~」

一家人的聚餐就在這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飯後，藉著這十月的暖陽一家人坐在院子裏，喝着茶互相聊著天，個中溫馨，只有親身體會才能知道的吧。

而向小天依然坐在一個角落裏，看着這滿院子笑聲繼續發獃，似乎忘了剛才的一切，以及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只想這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似乎從未想過要去改變這個世界，或者讓這個世界把自己改變。

也或許真想齊曉楠說的那樣，他的腦子裏連乘法口訣都容不下。

這時溫季雨開了口：「小天呀，你過來！咱們聊聊！」

「好！」說話間卻屁股沒離開凳子的往前蹭了蹭。

「瞧你那德行！馬上要去當兵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拖沓！」說話的是沈丹，似乎無論在什麼人面前，一個母親的作用她總是要發揮好，甚至向小天一度的感覺到，老媽這脾氣要去部隊，那絕對是個女將軍。

向小天對着她撅了下嘴便看向溫季雨。

溫季雨對着向小天說道：「這個也算是我的提前家訪吧，也是徵兵的一道必要的程序，小天我問你，你為什麼想去當兵？」

向小天露出一個難看的表情回答：「這個…具體的我也不說不好，沒考慮過那麼多，其實我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我現在想的卻是不想別人失望！」

溫季雨點頭道：「恩~可你是大學生哦，如果你去當兵可能你就放棄了你的夢想，我雖然不知道你夢想知道是什麼，但我應該會想到應該是從事腦力工作的吧，但是在部隊的第一要素就是要有副好身體，而且會長時間見不到青梅竹馬處處照顧你包容你的曉楠。部隊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以你的性格，如果融入不進去，在委屈的時候可能連個傾訴對象都沒有。甚至隨着時間的流逝，你最珍重的爺爺奶奶可能在歲月中會隨時會死去，而你在部隊如果是在執行任務是肯定回不來的。以及你心裏所有擔心的一切都可能會成為現實，甚至死亡，部隊的高強度訓練是有死亡名額的，國家出現自然災害，不論你在幹什麼，立即就要趕往現場去搶救百姓。還有伴隨着各種複雜條件的特殊任務，可能方圓幾百里之內就只有你一個人哨點，那種孤獨感和渺小感絕對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然而我所說這些的只是你將來要面對困難的百萬分之一，而你~~準備好要去承擔這一切了嗎？」溫季雨的一雙眼睛似乎看穿了向小天心裏面所有的顧慮，而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不斷在敲打着向小天的內心。

但是聽完這些話，向小天卻反常的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溫爺爺，說實話，您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深深的刺痛着我，也確實是我當初想逃避參軍每天給自己的理由。就在早上您問我想不想當兵的前一刻我還在猶豫，而現在我聽過您剛才的那番話，我就更加確定我了我的選擇是對的。可能我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但是我可能會在部隊得到我以後珍視一輩子的東西，就像您跟爺爺的友情，雖然我沒繼承下來向您一樣的軍人體魄，但我卻繼承了軍人脾氣，面對這點小困難就嚇得退縮，以後還哪敢跟人說我是您孫子呀！」

溫季雨聽到向小天的回答開心一笑回道：「哈哈！！說的好，你這種平常的心態讓我很滿意，現在的年輕人每一個目的性都是太強，甚至去了部隊都是在為了給自己找一份出路，想學一門手藝，想辦法托關係上軍校，為的是將來可以拿高工資，這樣其實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軍人的本質意義。讓你去部隊，是我和你爺爺在你出生時就已經商量好了的，只不過從來沒跟你說，因為我們知道你早晚會發現這一切，因為你骨子裏始終流的是軍人的血。」

向小天點頭：「恩，小天明白，我跟您保證，將來在部隊絕對會以另一種方式讓您重新認識我的。」

伴隨着夕陽的到來短暫的一天即將結束，在開往首都的某條高速公路上，一輛飛馳的迷彩車呼嘯而過。

那個被向小天成為李哥的人說道：「首長，我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感覺小天很適合部隊，他將來的成就絕對不可限量。」

溫季雨卻嘆了口氣，輕聲道：「那得看他能不能堅持下來，有多少個天之驕子都是摔幾次就趴不起來呀！或是見這佈滿坎坷的路根本就沒有勇氣走下去，獨生子女的普遍，教育的普及，社會視野的開闊。其實並不只是小天是特別的，究竟部隊能不能在這一代人身上傳承下去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