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波三折

第七章 一波三折

因著有言官盯著文武百官的一舉一動,但凡行差踏錯一步,明日必參你一本,為此,繞是沈琰再如何不喜沈靈煙,也要不時「紆尊降貴」地前來探視一番。

沈靈煙怯生生地輕喚了聲「爹」,清秀的小臉卻是糾結,欲言又止的模樣叫人摸不著頭腦。

瞧見沈靈煙好似無異於常人的模樣,沈琰心頭感慨,面色難得溫和了些許,莫名帶了些慈愛,那是專屬於沈靈筠的東西,放緩了語氣道:「煙兒,可是有何事要與為父說?」

沈靈煙不自覺地瞥了眼魚躍,又帶了些許怯意瞧了眼溫柔望著她的許氏,方才開口道:「方才煙兒偷跑出去……」做賊心虛地看了眼許氏,「看見姐姐在哭……說是下人看丟了姐姐的嫁妝,是什麼屏風……娘,什麼是嫁妝?可以吃嗎?怎麼姐姐哭得那麼傷心……」

許氏來不及反應,沈琰已是怒喝出聲,「嫁妝?丟了?豈有此理!」心頭火起,殘留幾分慈愛的面上目呲欲裂,卻是冷不丁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許氏,那目光里分明是嫌惡,而後騰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庫房去。

那琉璃嵌暖玉的屏風是沈琰當年千辛萬苦尋來求娶大平氏的,全是定情信物,意義非凡,這會得了這麼個消息,自然怒不可遏。

沈靈筠和平姨娘趕到時,果然見那屏風不翼而飛,而沈琰正面色陰沉地盯著那處空蕩蕩的角落,眼底湧起驚濤駭浪,可高大偉岸的背影卻沾染了悲戚。

許氏問心無愧,見狀忙讓丫鬟仔細對了對單子,發現還少了不少其他名貴的嫁妝,正要命人排查時,卻見平姨娘不著痕迹地給了沈靈筠一個眼色,沈靈筠登時抽抽噎噎起來,再抬眼已是梨花帶雨。

沈靈筠滿目悲戚,任由兩行清淚滑落略顯蒼白的臉頰,眼裡滿是不可置信,雙唇輕顫道:「爹……昨日分明還好好的,怎的今日就……這是娘留給筠兒的唯一念想啊!爹,怎麼會……」

聽見沈靈筠的哀戚,沈琰亦覺心頭悲愴,堅毅的面龐猙獰了幾分,好半晌方才轉身,眼底卻是森寒,冷若冰霜地瞥了波瀾不驚的許氏,怒喝道:「查,給我查,我倒要看看,誰這般膽大包天,竟敢動煙兒的嫁妝!」

瞧見沈琰那一眼,平姨娘心底暗自得意,面上卻是柔弱傷痛的樣子,綉帕輕拭眼角,化身一朵解語花,「老爺,昨夜夜裡也沒什麼動靜……依妾身看,那屏風應在府內,若是要藏,自然還是庫房最為安全……」話里話外的慫恿,懷疑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許氏身上。

沈琰看了眼平姨娘,神色莫名,泠然道:「來人,給我搜!」管家莫叔忙帶著一干下人領命而去。

畏縮在一旁的沈靈煙將眾人的心思瞧了個明白,暗嘆這個平姨娘當真是個心狠的,當之無愧的資深宅斗Boss,可惜,卻是遇見了自己。

暗自冷哼一聲,沈靈煙伸手輕拽素手緊握的許氏,天真一笑,好似在安撫。許氏回以溫柔一笑,仔細地將沈靈煙略微凌亂的青絲攏在耳後,未見半點慌張。

不多時,一下人來報,說是找見那琉璃嵌暖玉的屏風了,就是在沈靈煙的嫁妝里,還有旁的物件,卻是說得吞吞吐吐。

顧不得多問,沈琰朝許氏冷哼一聲,甩袖大步流星而去。平姨娘和沈靈筠相視一眼,雖未明目張胆的笑,隱約浮現的笑意卻是收斂不住,不懷好意地看了眼許氏,緊隨而去。

懵懂的沈靈煙抬眼一笑,沒頭沒尾地來了句,「娘,不怕。」而後拽著許氏的手跟了過去,她可不想錯過那幾人錯愕莫名的模樣。

「許氏!」

匍一踏進庫房之門,不分青紅皂白的呼喝聲裹挾著怒氣撲面而來,繞是許氏再如何冷靜自持不免心頭一跳,不待疑惑,入眼便瞧見那一地的狼藉,零落成星。眉頭輕皺,可到底問心無愧,沒有辯白,只輕飄飄的一句「此事與我無關。」

平姨娘隱去驚疑,忙不迭地上前推波助瀾,「可煙兒庫房的鑰匙……除了太太也沒有旁人有呀。」好似又想起了什麼,繼續道:「且筠兒庫房的鑰匙昨兒才給了太太您……」

許氏只冷淡瞥了眼平姨娘,仍是不做聲。

瞟了眼怒火中燒的沈琰,沈靈筠迫不及待地火上澆油,眨眼便凄凄慘慘地落下淚來,不盡哀戚,啜泣道:「爹,那屏風,是您與娘的定情之物啊,如今……」好似說不下去了,只有聞之心碎的嗚咽聲。

良久,沈琰強壓下心頭的怒氣,以異常平靜的口吻問道:「許氏,你可還有什麼話說?」話里話外的寒涼不亞於三尺寒冰,生疼刺骨。

既已百口莫辯,許氏只目光平靜地看了眼沈琰,還未開口,卻聽得沈靈煙平地起驚雷,「娘,昨夜煙兒偷跑出來玩,瞧見有人往庫房裡搬東西……」好似以為立了功,懵懂的眼底滿是笑意。

可這一句輕巧的話,卻是坐實了許氏的「罪名」,畢竟傻子是不會說謊的。

許氏一怔,終是變了臉色,「煙兒你……」

平姨娘亦是心頭一跳,不著痕迹地瞥了眼身後現了惶恐的婆子,卻是不動聲色,心下婉轉,剛想開口便聽得沈琰讓沈靈煙指認,當即身子往那婆子跟前一挪。

沈靈煙歡喜地頷首,天真無邪的目光在一干丫鬟僕從惶恐的面上一掃而過,直至瞧見被平姨娘擋在身後低頭垂手的婆子,立時一頓,歡呼起來,「爹,就是那個,煙兒昨晚瞧見的,就是她!」

擋?沈靈煙暗自腹誹,我又不是個瞎的。

沈琰心頭一震,瞥了眼婆子,目光卻是落在平姨娘身上,滿目的不可置信。他相信楚凌煙不會說謊,卻不敢相信是平姨娘的人下的手……

那婆子倒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眼見避無可避,忙不迭地走出跪伏於地,高聲哭喊道:「冤枉啊老爺,奴婢從未踏進這庫房一步,求老爺明鑒啊!冤枉啊老爺!」響頭磕得只聞聲便覺著疼痛不已。

平姨娘心裡咯噔一下,忙出聲幫腔道:「老爺,孫婆子跟了妾身多年,向來是個老實的,從未做過什麼出格之事,何況是……老爺,莫不是煙兒……二小姐認錯人了……抑或是夫人有意而為之……」

正膠著時,卻見沈靈煙好似發現了什麼好玩意,笑嘻嘻地跑到跪著的婆子跟前,好奇地拿手去扯那婆子的頭髮,當真是下了力氣,只扯得那婆子哎呦出聲,卻不敢反抗。

忽地,沈靈煙慘叫出聲,手觸電般地縮了回來,一砸吧嘴,眼淚撲簌而下,忙不迭地朝許氏跑去,哭喊道:「娘,妍兒疼,那婆子,那婆子扎煙兒!」話落,攤開細嫩的手,只見手心星星點點的冒了幾滴血,琉璃的碎屑反射出光來。

琉璃屏風早就碎了一地,碎屑怎麼可能還能粘在那婆子的頭上,除非她就是昨夜打碎屏風之人。

沈靈煙位置站得巧,叫沈琰一覽無餘,登時怒從心頭起,二話不說地抬腳朝那兀自高呼冤枉的婆子當胸一踹,冷哼一聲,「冤枉?來呀,給我拉下去亂棍打死!」來不及多說,孫婆子便被拖了下去。

眼見沈琰森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平姨娘百口莫辯,只震驚地望向兀自抽抽噎噎的沈靈煙。

那目光卻像是要吃人一般,夾槍帶棒的,叫沈靈煙一時驚著,驚慌不已,抽抽噎噎的啜泣聲立時成了嚎啕大哭,直往許氏懷裡縮,身子一顫一顫的,好不可憐。

殊不知沈靈煙心底卻是暗爽,冷哼一聲,什麼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哼,那些個宮斗劇,穿越小說可不是白看的!

沈琰雖怒,卻到底念著舊情,本不欲再多說,卻是瞧見平姨娘好似威脅的眼神,心頭無明業火又起,怒斥道:「平姨娘,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今日這事,我便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不予深究,你自去閉門思過吧!」

「還有,煙兒雖不明事理,但誰對她好,對她不好,她心裡都明白,你莫要暗地裡使什麼手段。」話落,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平姨娘,拂袖而去。

沈靈煙怯生生地自許氏懷裡抬起頭,卻仍是瞧見平姨娘犀利如劍的目光,頓時如驚弓之鳥,乳燕投林地將腦袋又埋在許氏懷裡,小聲央求道:「娘,煙兒怕,煙兒要走……」

許氏輕拍沈靈煙的脊背,眼底隱有冷芒閃過,溫和撫慰,「煙兒莫怕,有娘在,無人能欺你,咱們回去。」卻是轉頭看向驚疑未定的平姨娘,冷聲道:「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平姨娘到底意難平,十指緊絞了帕子,憤恨出聲,「哼,就讓你得意這一時又如何!」

「姨娘,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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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系少女宅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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