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出發
兒行千里母擔憂。
這幾天穆夫人有時間就過來穆清婉屋裡坐坐，或者指揮著下人收拾準備各種外出的行李。
「綿綿，這件夾襖帶上吧，剛入春呢，路上會冷。」
「綿綿，出門要多帶點銀票。我在你那雙棕色鹿皮短靴子的夾層里縫進去五百兩銀票，你別忘記了，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拿來應急。」
「讓徐娘子跟你一塊去江南，她早年時候押過鏢，走南闖北的見多識廣，路上能解決不少麻煩。綿綿，出門在外，你記得凡事多想想，不懂得多問問徐娘子。」
「對了，你只帶上吉祥如意跟胡昭那小子可不行，我讓穆七多安排一些人手。」
「我跟你二舅打過招呼了，你就跟著他的商隊一起走吧。走官道穩妥些，到了各處驛站都有人接應。」
「還有，騎馬要是累了就不要逞強，在最近的驛站換馬車，知道了嗎？」
「綿綿，出門在外，見到不平的事情，可不要冒冒失失就出手。凡事一定要多想想，知道嗎？」
「你大哥跟你一起呢，也替娘看好他，不行，回頭我還要再找他好好說說。」
……
聽著穆夫人絮絮叨叨地跟穆清婉囑咐著，穆清婉心裡暖暖地，又有些愧疚。突然有些後悔，這次前往江南的決定是否正確，會不會太草率了。
穆清婉走上前，雙手抱住穆夫人，輕輕靠著她的懷裡，悶聲說道：「娘親，我都知道了。娘親放寬心好了，我保證一定平平安安地回來。娘親，你對綿綿最好了。對不起，都是綿綿不好，讓您擔心了。」
「說什麼對不起呢！綿綿是個乖孩子，一直都做的很好很好。綿綿長大了，成長的太快，是娘親放不開，可是……可是娘的心還沒有適應啊。」穆夫人拍拍穆清婉呢後背，感慨萬千。
自己的幾個孩子都很懂事，穆清婉是府中唯一的女兒，還是唯一的嫡出大小姐，本該是百般呵護地嬌養著。可是女兒從小就太過於乖巧懂事，包括學武，包括學做生意。吃了很多的苦，可是小小年紀卻從來都不哭，也不抱怨。而且，很多事情上，女兒做得十分出色，有時候想想自己十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呢，或許真的不如吧。平城地處邊塞，相比於京城的喧囂和繁華，實在是顯得簡陋了許多，可是儘管如此，平城的其他很多的官家小姐，都是被教養地嬌滴滴地，家中的嫡出小姐又有多少能吃過那麼多的苦呢？穆夫人常常感嘆，自己何其有幸，能夠擁有這些出色的孩子。
動身出發的日子臨近。
穆二爺送給穆清婉一把短匕首，匕首精緻小巧，只有成人食指那麼長，是穆二爺從異域商人手中偶然得到的，不知道是由什麼材質製成的，但吹毛斷髮，削鐵如泥。匕首通過暗扣收進鞘里，外殼居然鑲貼了普通的碧玉，並且被雕刻成了玉笛的模樣。掛在腰間或者戴到脖子上，都只是普通的裝飾品，而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
送給女兒家的可能會是首飾，可能會是衣服，也可能會是胭脂水粉。但是送防身利器，在一般人看來，實在是匪夷所思了些。
但穆府人向來不拘泥於這些，這個時代整體上安逸太久，世道重文輕武，文臣的地位遠遠超過武官，但穆二爺卻並沒有這樣的偏見。
雖然穆二爺不能習武，但自己娶得妻子武藝高強，自己的孩子也培養的文武雙全。因此就從教授孩子習武，甚至唯一的嫡女習武這件事上，就可見一斑。也因此，穆二爺送穆清婉防身利器，在穆府眾人眼中一點也不會奇怪。
穆清婉出門在外，總要防備遇到什麼意外，預備上些防身用的東西十分有必要，穆二爺送給自家閨女的匕首，用意不言而喻。
穆宴也貼心地給穆清婉送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藥瓶。只是這些：金瘡葯、驅蟲葯、蒙汗藥、解毒丸，甚至不起眼的一個小瓶裡面居然裝的是媚葯……這些五花八門的是什麼意思？穆清婉額頭冒出一溜的黑線，阿宴你也只有七歲好嗎？真懷疑哪個說書先生講的武俠故事，荼毒了小正太的一顆純真的心。
穆瀾小糰子不甘落後，偷偷地往穆清婉的包袱裡面塞了一大包桂花糕。還甜甜地、奶聲奶氣地跟穆清婉說「阿姐，是我偷偷給你的哦。」
穆琛那邊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穆琛以後必然是要走仕途的，十五歲已經過了鄉試，儘管穆琛現在已經具備了下場的實力，而穆二爺並不想穆琛太早參加會試。平城畢竟是邊塞偏遠地區，視野有限，在這裡未免有些坐井觀天的意味。
因此江南之行對穆琛而言意義非凡，不僅可以結實有識之士，開闊眼界，若能有幸得到清雲先生指點，那是再好不過了。
書房裡，穆二爺對著長子仔細地分析時局，告知江南的主要勢力、學士等等，到時該如何如何做，最後語重心長地說了句「不要忘記照顧好清婉。」穆琛面帶微笑，內心嘛，呵呵……
……
儘管萬般不舍，終究還是到了離別的時候。
一身利索的灰麻夾襖騎馬裝，頭戴羊皮小氈帽，腳踩黑色鹿皮短靴，身後背著一個灰布的包袱，穆清婉這一身裝扮現身，實在有點閃瞎人眼的感覺。一個俏生生的閨女轉眼成了一個清秀的小子，竟然一點也不違和。穆清婉沒好意思說，自己想悄悄地用眉筆抹均勻，把臉弄得黑了一點。
穆琛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白衣書生模樣，再跟妹妹的形象一對比，嘴角的微笑再也維持不住，狠狠地抽了抽。
吉祥如意也做男裝打扮，而且兩人本就壯實，五官偏英氣，因此扮起來也很容易。
「爹爹，娘親回去了，路上我會照顧好妹妹的。」穆府門口，穆琛對著穆二爺和穆夫人保證。
「照顧好妹妹。」
「娘親回去吧，我跟哥哥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
望著一行人騎馬離開的背影，穆夫人艱難地收回了視線。
「哇。我不要糕點了，我要姐姐。嗚~」穆瀾緊緊抱著穆二爺的腿，突然放聲大哭。
「阿瀾乖，不要哭，過些天姐姐就回來了。」穆瀾的哭聲打斷了眾人的擔憂，穆夫人彎腰柔聲勸慰。
「走，兒子。爹爹帶你去騎馬。」穆二爺舉起穆瀾，轉身進了穆府。
距離平城十里遠的一處山腳，一支三十人的商隊正在停留休整，仔細看還能看到幾張熟面孔，徐娘子和胡昭也在其中。
穆琛戴著穆清婉、吉祥如意幾人悄悄地與商隊匯合了，商隊整合，重新啟程出發，前往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