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第二十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顓臾,西鄉,鄉君府,左廂房。

「宇叔,你沒事吧!」李玉關心道。宇叔名李宇,是李家的庶齣子。不過李宇自幼表現出極高的劍道天賦,拜當時的劍術大師王術為師,出師后,歸家。遇盜賊二十有餘,李宇拔劍刺殺之(劍一般以刺為主),立斃數人,余者大恐,皆逃。於是,李宇頓時名聲大振。李宇雖然是庶出,但在李氏地位頗高。

「郎君,某沒事。那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李宇有些后怕道。

「宇叔,你當時怎麼會成那樣?」李玉疑問道。

「郎君,你不懂。我們習武之人,武藝練的越久,技藝越高。對於死亡的嗅覺也就越高。某小練三十餘載,自問在劍術上還是有些心得。」

「但剛才,當那個穿著白袍,衣領綉著紫紋麒麟的青年開始注視我的時候。郎君,你知道嗎?我的直覺告訴我要趕緊跑,要遠離他。」

「這麼可怕?」李玉有些驚道。畢竟他還真沒有見到過有比李宇更強的人。這也是他為什麼敢在諸胡肆虐的外面出去請援。李宇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不僅如此,我在他身上,甚至能夠嗅出淡淡的血腥味,這不是剛剛殺完人的那種,而是一種經常殺人後累積的,某敢肯定死在他手上的人,絕對有成百上千,甚至有可能數千。如果剛才有劍,某一定會拔出來,如果與之對決,某敢肯定,他赤手就能搏殺某。」李宇有些驚恐道。

良久后,李玉嘆道:「楊五郎和魯隊長所言不虛」

「西鄉確實有些邪門」李玉又道。

……

顓臾,西鄉,鄉君府,書房。

「大郎,客人都安排好了嗎?」楊陽坐在太師椅上對著身前的楊立問道。

「回大人,已經安排妥當了。兒把他們安排在了左廂房。」楊立恭敬道。

「大郎,你覺得李氏這次前來所為何事?」楊陽問道。

「兒以為,李氏與西鄉並無交情,我等在外名聲又不顯。李氏此次前來絕非仰慕交好之流,必有所圖」。楊立分析道。

「嗯嗯,不錯。而且老夫覺得此事必定很急。不然李玉也不會剛到就要求面見主君。現在主君不在,我等不宜插手李氏之事。且攘外必先安內,我等應該首先解決三盜。李氏無論何事,我等俱不能答應。不過也沒必要得罪李氏,好生款待幾頓,再送李玉離去。大郎,吩咐下去,下午設宴,老夫要為貴客洗塵。」

楊立應諾后,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

「怎麼了,大人」

「多多照看著五郎,別讓他再惹禍了,多大的人了,《尚書》都沒讀完。」

楊立沒好氣地在心裡狂吐槽:五郎成這樣還不是你太過寵愛養成的。不過楊立可不敢在楊陽面前表現出來,應諾后,再次轉身離去。

……

顓臾,西鄉,鄉君府,聚義廳。

午後,楊陽在聚義廳中設宴款待李玉。不過此次參加宴會的並不多。主方只有楊立和楊五少作陪。

「李郎,請滿飲此觥!」楊陽舉起酒杯對著坐在太師椅上有些不習慣的李玉道。

「請」李玉同樣舉起酒杯。

倆晉的酒,度數並不高,而且酸酸甜甜的,倒有點像飲料。即使是婦女也能飲上不少。

「宇公,今天是我等管教不嚴,衝撞了君,如有冒犯,還望海涵。特敬一觥,以示歉意。」楊立勸酒道。

「不敢,不敢」

……

酒席過半,在座的都是世家子弟。相談甚歡。酒雖然沒有太高度數,但大家都飲了不少。微微地都有些醉意。

在楊陽的示意下,楊立和楊五少帶著李宇下去玩投壺了。而李宇也很配合。只留下了楊陽和李玉。因為他們都知道要開始談正事了。

「李郎此次前來鄙鄉,應該不只是普通的拜訪吧!」楊陽意味深長道。

「請楊公救我李氏」。李玉突然下跪道。李玉已經知道了眼前的這個老者,不僅是個聰明人,還是個老狐狸。李玉不認為自己玩心機,能玩得過他,還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

「賢侄為何如此,快快請起。」楊陽有些驚訝道。說完還特地跑過去親自攙扶李玉。

「楊公,請聽某說。」李玉被楊陽扶起來后說道。

接下來李玉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楊陽。

楊陽假裝思考了一會兒道:

「抱歉,賢侄。我鄉無法去救貴堡。若我鄉出兵,必過阿瓦部。李郎也知阿瓦部與我鄉有仇。且阿瓦部精騎較多,我鄉若出兵,必遭阿瓦部攻擊。」

「不不不,某並不是要請貴鄉出兵李氏,而是請貴鄉出兵牽制阿瓦部。如若貴鄉愿意,吾李氏可出一千斛糧草,同時貴鄉也會是我們李氏永遠的朋友。」李玉咬了咬牙說道。雖然這已是李氏的三層存糧。而李氏家老給他的上限也只有倆百斛,不過李玉現在已經管不了了。如果李氏都守不住了,還要這些糧草幹什麼。

一千斛,這確實是個不少的數目。對於李玉的爽快,楊陽還是有點驚訝。但楊陽還是拒絕了,因為危險性實在是太高了。阿瓦部不是軟骨頭。出了石堡,哪怕外面丘陵過多,能夠限制胡騎的戰力。但哪怕不知軍事的楊陽也不會認為西鄉能夠輕鬆擊敗阿瓦部。而且從新泰到顓臾還要經過好幾個胡人部落。這些胡人部落也不是吃素的。糧食雖多,但還真不一定能運到。

「楊公,嫌少嗎?」

「不不,李郎,你可能不清楚。在西鄉的西面群山上。自「八王之亂」以來,盤踞著大量的盜賊。其中有三股最大的,均超過了千人,分別為南山盜,狐山盜,以及綠林盜。數百人,數十人的盜賊更是多如牛毛。西鄉雖有民數千,但是士卒只有千餘,六層駐防山盜,二層駐防胡人,西鄉里只有剩餘的倆層。」

「我鄉就是有心也無力啊!」楊陽最後嘆息道。

「那楊公,能否讓我面見劉使君。」李玉還是有些不相信,想見一面劉夜,做最後的努力。

「真不巧,主君前些日子,偶感風寒,不便見客」楊陽面帶歉意道。

「報」一名年輕的士卒從外面跑了進來。

「何事?」楊陽有些不悅道。

「報總管,主君回來了」年輕的士卒報道。

我們的楊總管頓時尷尬了起來。本來紅潤的臉更加紅了,甚至還有些火辣辣的。還有比謊言剛剛說出,就被揭破更為打臉的嗎?

於是我們這位年輕的士卒成了倒霉鬼。

「給我滾出去。」一貫溫文爾雅的楊總管吼出了野獸般的叫聲。而我們可憐的年輕士卒則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李郎,這……」

「楊公,我懂。沒想到某還是一位福星。某一來,劉使君的病就好了」李玉調笑道。

……

由於劉夜不想驚動士民,再加上此次劉夜是秘密出去運糧的。所以,西鄉並沒有搞什麼盛大的歡迎儀式。不過楊陽還是帶著眾人出鄉君府迎接,也包括李玉和李宇。這是他們主動要求的。

「我等拜見主君」楊陽帶著眾人行禮道。

「平」

「諾」

「這倆位是?」行禮后,劉夜看著楊陽身邊的倆個陌生人問道。

「新泰李玉(宇)拜見劉使君」李玉和李宇行禮道。

「貴客登門,不必多禮。」劉夜連忙攙扶道。

「謝劉使君」。

「新泰李氏,本君好像在哪兒聽道過……對了。」劉夜自言自語喃喃道。

「劉使君,怎麼了」看著劉夜的舉止有些奇怪,李玉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起來昨天本君的斥候從胡人手中救下來一個自稱新泰李氏的人,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

「在哪兒?劉使君可否讓某一見。」李玉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種不詳預感,連忙道。

「來人抬上來」。

劉夜身後的一位白袍護衛領命后,立即往後奔去。

不一會兒,一個腿上和胳膊上都纏著繃帶的年青人被帶了上來。

「二郎,你怎麼在這?」一旁的李宇驚道。

沉默的青年一看到李玉和李宇就開始哭個不停。

「大人,郎君,沒了,都沒了」。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沒了」。李宇一把抓過青年的衣領,絲毫沒有顧及到青年身上的傷。

「李氏沒了」。

「怎麼可能,你說謊,我離開時,李氏還有四百多族兵,倆千多人口。胡人還沒有集結完,你這個騙子」。李玉大吼道,一點也沒有平時謙謙君子的樣子。

「是王氏,是王兆那個狗賊。前天傍晚,王兆帶著倆百多人,說來相助。郎主沒有懷疑。打開大門。可王兆那個狗賊進門后直接殺撒門卒。隱藏在後面的胡騎也沖了進來。我等措手不及。整個塢堡只有某裝死,趁亂逃了出來」。

「我問你,我大人,阿母呢?」李玉問道。

「郎主不想家人被捕后受辱。舉火自焚了,老夫人,少夫人,小郎君,女公子都在裡面」青年大哭道。

「大人,大兄和阿母也被殺了,是某親眼所見」青年又對李宇說道。

此時的李宇眼裡也充滿了淚水,慢慢地放開了青年。最後和青年一起抱頭痛哭。

而在一邊的李玉身子像被抽掉了氣力一樣,跌倒在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兒都永遠地離開了。而他也永遠失去了家。

自永嘉之亂后,神州北方類似李氏的慘案,每天都在發生。李氏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胡人不除,吾心難安,胡人不除,吾民不安,胡人不除,吾國不安。胡人不除,漢人難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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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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