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拙劣

要不是親眼所見，張煜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在有他派人提前給董卓軍示警的前提之下，那經過儒將盧植調教甚久的二十萬精銳洛陽北軍以及董卓麾下的五萬西涼鐵騎，竟還會因為一場被提前告知的偷襲而亂成那樣。

沒有陣型，沒有配合，士氣低落，偌大的漢軍軍營就宛若是一盤被泡沫填充的散沙一般，只知道依著單人武勇，各自為戰。實力差的就不說了，唯有等死而已；戰鬥力稍稍出眾的，往往在殺死一兩個敵人之後，也會隨之被三五個一群的敵人各個擊破。

就這些士卒現在的拙劣表現來看，怕是連張煜麾下那些成軍不足一月的粉嫩新軍都有所不如。至少張煜手下的那些軍人，還知道在被偷襲的情形之下，當先該做的便是結陣自保。又哪裏會像眼前這些人一般四處亂跑亂竄？

跑來跑去的，將不識兵，兵不識將，又有何戰鬥力可言？

面對軍陣齊整，士氣高昂，在五名強大黃巾武將的帶領之下，就彷彿是五條黃色巨龍一般席捲而來的黃巾軍，散亂一團的漢軍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只是節節敗退，那漢軍們在付出了巨大代價之後才勉強結成的鬆散防線更是在黃巾軍的衝擊之下搖搖欲墜。

放眼望去，但見那喧囂的戰場之上，除卻了那寥寥黑煙與橘紅色的火光之外，還有那艷麗的武將計聲勢浩大。五色的元素幻化出各種形狀，次第而出，上有飛鶴翔空，絢麗多姿；中有火鳥亂舞，聲威赫赫，地上還不時出現大範圍的地刺和逶迤爆裂！

每一擊都給予漢軍們帶來極大的傷害。或是眩暈，或是麻痹，或是突刺，或是寒冰，鋒利的氣勁每一次閃耀，都會帶走數十上百名漢軍的生命。給漢軍們帶來了極大的恐慌。

忽明忽暗的火光，漢軍們瞪大了的，滿是血絲的絕望雙眼，惶恐的面容，無助的哀嚎，與那些滿臉鮮血，露出紅色牙齒，不時出嘿嘿冷笑的猙獰黃巾形成了最為鮮明的對比。

此時的漢軍，不再是往昔縱橫天下而無有敵手，視天下黃巾如無物一般的老牌強軍。反倒是那些平日裏在漢軍看來不堪一擊的黃巾士卒，成了他們心中永遠也揮之不去的夢噩。

在這冰寒的雨夜，實力等階的差距因為這讓人咒罵的天氣原因被縮小到了極低的水準。好多實力不俗的漢軍高手，因為這雨滴遮蔽了視線的緣故，被憋屈的偷襲圍攻致死。

可以說，在這個夜晚，漢軍所擁有的一切優勢都因為這場大雨而不復存在。漢軍精習許久的軍陣沒了，漢軍倚之縱橫天下的弓弩手廢了，單人素質遠敵軍的優勢也因為這該死的大雨而被抹平。

面對人數和士氣俱都遠己方的黃巾軍，漢軍實在是沒有半點勝算可言。

數量約在二十萬人左右的精銳黃巾軍，僅僅只用了不到十分鐘，便完成了對數量不下於八萬的精銳漢軍的圍剿和包抄。怕是要不了多久，那些被包圍的漢軍就會在黃巾軍的打擊之下四散而逃了。

所謂是旁觀者清，在一旁觀戰許久的張煜看來，眼前這正在悉心搏殺，為了取得一線生機而出震天怒吼，爭鬥不息的數萬漢軍士卒更像是一些棄子，是董卓為了給后軍爭取時間而毫不猶豫捨棄的棄子而已。

在敵方武將肆意在漢軍陣中殺戮的時候，董卓軍中無有一位大將出現迎敵，這就很能夠說明問題了。別用董卓軍中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大將來當借口。

現在的董卓雖沒有達到歷史上最為巔峰的程度，但是他麾下還是有點人才的，不說歷史上曾經擊敗過孫堅大軍的悍將華雄，在其麾下還有統軍大將徐榮、郭汜、張濟、李傕、李肅、胡珍以及牛輔、樊稠等將，雖然有的武將名聲不顯，但確確實實都是一些風雲人物。即便是他們當中有一部分人得留守西涼。

但是想要應付眼前的這些黃巾武將，卻是綽綽有餘了。

董卓只需選派出幾員戰將，便可大大減輕前軍的潰散度。

只是顯然，從眼前的局勢看來，董卓並不在乎這些北軍士卒的生死，而他在打着什麼主意，張煜一猜便能夠猜得到。無非就是靠着那五萬嫡系西涼鐵騎而已。此番張煜倒是要看看。

在這泥濘的雨夜，他董卓到底要怎麼用騎兵來打這一仗！

事情的展並沒有出乎張煜的預料，在戰鬥進行到第一十五分鐘的時候，前軍陣中的數萬北軍已然盡數潰敗，倖存者們再無半點戰意，失魂落魄般消失在那漆黑而茫然的夜裏。僅留下數以萬計的屍體歪斜在地上，殷紅的血液流淌在雨水彙集的小流之中，紅彤彤的，將偌大的戰場渲染的殺意十足。

而董卓也沒有讓人失望，雖然張煜與其沒有成為朋友的可能。但是卻不妨礙張煜暗自欣賞這撩。果不愧是將大漢朝攪得一團糟的董卓董太師，即便是處於這等的劣勢。

也沒有如張煜所擔心的那樣直接抽身逃跑，而是趁著黃巾軍與前軍棄子們糾纏的機會，將他的西涼鐵騎給拉了出來。此時的董卓，這等的豪氣，果不是歷史上為酒色所腐蝕的董卓可比。

而當這些騎兵陡然間出現在黃巾軍與張煜的視線當中的時候，更是讓人不由得出數聲驚嘆。整整五萬人，卻無有一人在這雨夜裏出一絲聲響。哪怕是戰馬亦是一樣。有的只是那雨水沖刷在戰甲之上的沙沙聲。說不出的靜寂可怕。

那些因為擊敗了一股漢軍而頗為興奮的黃巾軍，在感受到了那些怪異騎兵帶給他們的龐大壓力之後，不得不放棄了對那些遁入黑夜中的漢軍的追殺，很快便在五名武將的指揮之下，列出了厚厚的長槍陣。顯然，對於董卓手中的那五萬西涼鐵騎，黃巾軍也不是毫無準備。

這些西涼鐵騎作為董卓賴以起家的絕對精銳，自是不同凡響。沒有擺出什麼怪異的陣型，甚至他們連騎兵最常練習的錐形陣都沒有擺出來，就是一個最為簡單的方陣。以五百騎士為一排，擺成百列，即便是張煜距離這些騎兵還有數里之遙。

都彷彿能夠感受到這些騎士身上所散出來的那種不動如山的磅礴氣勢。那厚重的戰甲，披着重鎧的雄壯戰馬，以及那高舉在手中的巨型斬馬刀，無不向世人宣告著這支軍隊的可怕。

那一張張冷峻的面容和絲毫不變的軍容，好似這磅礴的大雨對於他們沒有絲毫的影響一般。讓身為張煜軍騎兵統帥的李進看的是摩拳擦掌不已。這些西涼騎兵，說實話，要比他手中的一萬騎兵強上數籌還不止。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