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章

V第六十章

原來這萬歲爺吃宴,也是臨時起意。

他原是不知琅王今日開府辦宴,後來也是在御花園裏聽了侍衛閑語,說是那狼王開府,席面甚大,可惜無人前去,恐怕要涼了宴席。

嘉康帝一聽,心裏不甚舒爽,既然無人肯替忘山捧場,他便親自前往,看滿京城的官員哪個不給琅王臉面?

當下命人去各個府宅傳信,說是皇上要親臨祝賀。此話一傳,琅王府果然門庭若市。

江東乃魚米之鄉,從江東出來的人皆好吃會吃。待得席面上菜時,果然是不假。只見這菜品裝盤考究,入眼如畫,菜色琳琅,珍饈美味堆疊。

而京城貴人們崇尚的熊掌也必不可少。碩大的一隻卧在了大圓盤中,燒得爛紅,油光晶亮,其下更有一層掛了麵粉,炒成白粒的粉絲,還有雕刻成梅花妝的梅子陪襯,有踏雪尋蹤的意境。

因為有萬歲爺列宴,聖上不動筷,哪個也不敢先舉筷開席。

既然是與臣子同樂,嘉康帝也未獨坐,與府主人楚邪、還有兩位皇子同席,幾個朝中一品大員也入席面作陪。

聖上含笑看了看坐在自己右手邊的楚邪,舉杯道:「今日愛卿是此間主人,朕是客人,當敬主人一杯,恭賀喬遷之喜。」

見聖上舉杯,眾位臣子也紛紛舉杯,只待飲下一口后,便可安心吃席,大快朵頤。

恰在這其樂融融之時,卻聽有人高喝:「陛下且慢,這席面不妥,臣要諫言!」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朝中的刀筆吏——當朝御史胡璉胡大人。

嘉康帝看着是他,龍顏也是微微一垮。

但凡明君,必有三鏡。當以鏡、以古、以人為鑒。

正如古書所言:「以銅為鑒,可正衣冠;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可明得失。」

結果嘉康帝便有了胡大人這面糟心的鏡子。

此人以賢臣魏徵自居,擅長事無巨細挑揀帝君的起居錯處。

若換了旁人,這般吃飽了撐的,早就被嘉康帝拖出午門一刀咔嚓了。偏這位胡大人為人剛正不阿,身在御史之位,的確是修正了朝政不少的貽誤。

所以向來以明君自居的嘉康帝,就算再怎麼心內厭煩這位臣子,也得豎起龍耳虛心受教。

「胡愛卿,這席面已經由內侍用銀針試過,並無毒物,你又未食,可有什麼不妥?」

胡璉伸手指了指那盤子裏的熊掌道:「此道菜不妥!顏色血紅,乃是百姓血淚,油滿肉厚,更是庶民脂膏!」

其實當胡璉指向那熊掌時,嘉康帝自己也想起自己昨日下的旨意了。

而當時,這位胡大人也在,自然也聽到了自己親自傳下的諭旨。他心內頓時起了懊惱,早知忘山今日開宴,昨日幹嘛早早下旨?

結果還讓這糞坑裏的石頭聽見了,看胡大人瞪眼激憤的架勢,這是要在宴席上一石下去激起千層浪啊!

嘉康帝心知胡大人話鋒不對,便急急阻攔,只沉着臉道:「愛卿有事,不妨明天到朕的御書房裏去說,此時乃是吉時,朕餓了半天,想與眾位愛卿吃頓和美的家宴。」

若換了旁人,便見好就收,免得惹怒了帝君。

但胡大人來了勁兒時,乃是魏徵附體。

更何況他昨日聽說東北邊民的疾苦時,氣得徹夜難眠,耳旁似乎都是邊民啼飢號寒的哭聲,此時在琅王府上,卻一下子看到了這麼多肥厚的熊掌,只氣得心都炸裂,立意要在群臣都在時,直諫聖上,重罰琅王,為京城的官員立下警示。

胡大人的「刀筆吏」並非浪得虛名。話鋒若寒芒,直擊要害,刀刀見血,痛陳了邊民百姓的苦楚時,老淚縱橫,直問聖上,可記得昨日下的諭旨,而這琅王卻頂煙兒上,驕奢淫逸,貪圖享樂,置百姓疾苦於不顧,今日若不撤盤重罰之,豈不叫天下百姓寒心?

楚管家立在庭旁,聽到胡大人痛陳時,懊悔得恨不得一頭將自己撞死!

京城裏宴席的門道竟然這麼多?

昨日還是寵兒的熊掌,今日怎麼就一掌拍下要人命了?

那崔家小娘子當初明明沒有列那熊掌,偏偏自己多嘴,非要添上,如今在京中文武面前,害得王爺被架在火塘上炙烤……他……他真是愧對老王爺和王妃的囑託了!

至於那嘉康帝,其實也是在火塘上炙烤。大沅朝的皇帝被個臣子拿話擠兌得無處可站,偏偏半句反駁不得。

事情就是這個事情,旨意也是他親下的,人證物證俱在,抵賴不得。但因為這事責罰忘山,豈不是寒了他初來京城之心?若是羞憤之下一怒回了江東可怎麼辦?那豈不是又不能長久地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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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有錢橫著走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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