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不會後悔

第三百六十七章:不會後悔

尉遲酒真把傀儡用得順手,他操控傀儡,不過是用極少的靈力,而夕霜和韓遂,要抵擋住傀儡的攻擊,必須要全神貫注,靈力消耗之下,尉遲酒等待的是那個空隙的機會。

一開始尉遲酒眼中最大的敵人應該是韓遂,漸漸的,他發現夕霜對他的威脅遠遠在韓遂之上。等他清楚這一點的時候,夕霜的鏡川之主身份顯露無疑。尉遲酒很清楚,他殺不死夕霜,可是還有一個秘密,他沒有說出來。夕霜接下第七波傀儡攻擊后,有些疲累,韓遂替她接過了大部分的攻擊,她深吸一口氣,上半身前傾,努力地想讓自己調整到更好的狀態不拖韓遂的後腿。這麼多來回,反擊的力量越來越小,要是沒辦法徹底抵抗,那就是死路一條。

韓遂朝著她身後努了努嘴道:「那裡還有你娘親和你姨媽,你真當她們是從旁看熱鬧,所以不來插手管一管嗎?」

夕霜幾乎是被氣笑了:「你說得沒錯,我們兩個被打得灰頭土臉的,我親媽和姨媽完全像是看不見,還在那聊得熱絡。你是知道我被欺瞞十多年,因為我一時以為娘親被姨媽害死了,一心要報仇,礙於自己的實力實在欠缺。這些年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總是做噩夢,總是聽著娘親說要替她報仇,到頭來,卻成了一場空。」

「可你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一點不像有怨氣的樣子。」韓遂再次打發了下一波傀儡,「我們這樣也不是辦法,你好歹是鏡川之主,想著怎麼把鏡川之心要回來。要回來,他就失去了動力,無法再控制傀儡,局面會徹底扭轉,只攻擊尉遲酒,我的能力綽綽有餘。」

韓遂故意把這兩句話說得很響,確保對面的人能夠聽得清楚,尉遲酒的臉色一下子撐了下來,他似乎看著甘望梅和甘望竹姐妹倆,的確也是個隱患,雖說實力,未必夠得上韓遂。可這兩人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就像是過招時留了大招,你明明知道,卻不知他何時出手,一旦趁人不備出手,就完全招架不住。

韓遂要的就是尉遲酒的分心剎那,傀儡一波接一波的跟上,他和夕霜哪怕實力再強也有氣竭的時候,只有從中打斷控制住尉遲酒才是根本。夕霜站的角度不好,看不見甘望梅似乎做了什麼,尉遲酒的雙眼瞬間瞪大。而韓遂的仙人過海鏡橫掃而出,將所有岸上的傀儡鏡速推回到了鏡川川水之中。夕霜沒有等到尉遲酒再次出手,日月花枝鏡鏡勢大開將尉遲酒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這一招還是她從韓遂那裡學來的,使起來照樣得心應手。她知道尉遲酒的體質不同,困不住多久,所以不敢掉以輕心,緊隨而上的是將日月花枝鏡的鏡勢化成柔軟的絲帶形狀,把尉遲酒從頭到腳緊緊地束縛了起來,無法捏訣就不能召喚傀儡。哪怕尉遲酒再行掙扎,反而腳底下站不穩,摔倒在地,成了砧板上的活魚,一扭一扭,束縛在他身上的,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所有的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夕霜、韓遂、甘望梅和甘望竹,四人配合得體,一個字都不需要說出口。而尉遲酒的嘴巴被緊緊地捂住,夕霜生怕他還能念出什麼,繼續使壞,索性把他的頭臉,一起給裹住了。韓遂走到依舊不死心的尉遲酒身前,垂眼看著他,這束縛住對手的絲帶還是粉粉的顏色,想到裡面裹著的是尉遲酒,他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韓遂抬眼看著夕霜,咳嗽一聲道:「你可都想好了,該怎麼處置他?」

夕霜搖了搖頭:「朱雀不在了,我真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他。」

另一邊,甘望竹走了過來:「本來朱雀應該是知道的,她為什麼沒有及時說出口?這種事情在你們重逢的時候就應該問清楚,這其中必然還有隱情,令她不得不加以隱瞞。」

夕霜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她很願意告訴我,可又非常不願意告訴我,這就是朱雀始終在矛盾的搖擺之中。結果她出了意外,沒說出口的,全部石沉大海,再也無人知曉。」

「你可以嘗試著猜想一下,設身處地,如果你是朱雀,什麼原因會讓你說不出口,這麼重要的線索寧願爛在肚子里。」甘望梅緊隨而後,走到了夕霜面前,「把你換成朱雀,再好好地想一想,這裡最了解她的人就是你。哪怕不算是前世舊事,她在清霜鏡鋪,也有十來年了,你們朝夕相處,知根知底,她的性情脾氣,我相信,沒有誰能比你更清楚。」

夕霜低頭苦笑,每個人的話都有道理,朱雀想說又不說,欲語而休的樣子,始終浮現在他眼前,朱雀不是那種扭捏的性格,爽直火爆,脾氣一貫如此。能夠讓她說不出口必然有更加重要的原因。夕霜曾經想過,朱雀知道的真相非常危險,危險到她寧願把這個秘密爛掉,也不想告訴夕霜。

「我有個想法。」甘望竹走到了韓遂的身邊,「這裡面包裹著的人是知道方法的,我總覺得他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在你們措手不及的時候,他其實是可以出手,哪怕殺不死夕霜,也能重傷她。可他始終沒有這樣做,而是假借了謝懷宇之手。明知道謝懷宇不算靠譜,還有這些傀儡,也不過是嘗試。連我也看不出這些傀儡,除了車輪戰耗死你們,還有什麼大招可以用出來。要耗死你們的,最大問題是怎麼才能牢牢地拖延住你們。畢竟你們有兩個人,就像現在,他分身無術,就倒在這裡,成了失敗者。」

「他不能殺死夕霜,至少親手不能殺死夕霜。那麼反過來想一想,夕霜也不能親手殺死尉遲酒。」甘望梅順著妹妹的話,接著往下說,「鏡川之心和鏡川之主相輔相成,原來是一一氣呵成。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分離開來,你帶著鏡川之主重生,而他將鏡川之心藏於身,數百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畢竟要合為一體,不會那麼容易,捷徑是什麼?」

韓遂有些緊張地看向夕霜,他似乎聽明白了甘氏姐妹口中的猜測。夕霜流露出來的神態更坐實了他的想法,他真想上去一把捂住夕霜的嘴,讓她什麼也不要說。這個關口,什麼也不要說出來,只會讓自己後悔。

可夕霜不是別人。她所做的一切光明磊落。正如她在天秀鎮,不值一曬時同樣坦坦蕩蕩。從最開始花家出事,他就覺得夕霜與眾不同,和他所見過的任何修鍊者的不同。夕霜的修為不高卻有一顆強大的內心,目前她的修為逐漸提升到一個常人需要仰視的地步,她的內心依然強大,遠遠超過修為。

「不要再浪費時間,猜了一個又一次。我想過了,最佳的捷徑應該是我和尉遲酒一起死去,鏡川之心和鏡川之主在輪迴之中,合二為一。等到再次重生的時候,就沒有缺憾。」夕霜給了韓遂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這個答案即便她現在不說,甘望竹和甘望梅這樣聰明,早晚也會猜出來的。她自嘲地笑了笑道:「當然這是捷徑,還有更艱難的路也能走到相同的終點,正如娘親當年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她為了什麼,為了不給別人帶來任何的傷害,除了對我加以隱瞞,她當真都做到了。」

甘望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夕霜面前,抬手摸摸她的臉頰:「心裡還在恨我和你爹嗎?還恨嗎?」

夕霜堅定的回答了一個字:「不!」沒有什麼可恨的,兩權相害擇其輕,一面是被欺哄了十多年的她,一面是整個修靈界的生死,無論是哪個思維力正常的修靈界,肯定會選擇後者。事實放在她眼前,夕霜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這一點,她和娘親沒有區別。

「你這樣懂事,讓我開心還是擔心?」甘望竹深深地看著夕霜,母女連心,她能看到夕霜內心小小的膽怯,可被夕霜強大的外表給完全的包裹住,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你說得沒錯,捷徑和最困難的那條路,聽起來誰都會選擇捷徑,可大部分時間我們都選擇了後者,所以,我覺得也會有相同的第二條路可走,只是會更累更苦,可不會叫人後悔。」

「要的就是,不會後悔,我知道娘親從來沒有後悔過。」夕霜一低頭,臉色微變,牢牢束縛住尉遲酒的絲帶,居然開始慢慢地融化,也不知道裡頭的尉遲酒使了什麼招數?夕霜可是很確定,沒有人能夠解開絲帶,除了她自己。偏偏尉遲酒可以讓絲帶腐蝕的痕迹越來越重。

夕霜看到這裡,明白他們所剩的時間無多,她加強了戒備再一次給尉遲酒又加固了兩道。她抬起頭來看著韓遂,輕聲道:「你說讓我選擇哪一條路?」

「你心中早就有了,早就有了答案。」韓遂重重地將她拉扯到離自己最近的位置,隨即緊緊地抱了她一下,鬆開,四目相對,他在眼中充滿堅定,「你放心,你選擇最艱難的那條路,我會跟你一起生活,我會照拂你,就像你爹對待你娘那樣。不管用什麼手段,不管等待多久,只要我的命夠長,你轉過頭,就能看到我在那裡,不會讓你孤單單的一個人。」「不會讓我再像當時落在鏡魄湖邊,孤身面對大群的雪狼,卻人事不省。在我最危機的當口,你出現了,在必死無疑的瞬間,你出現了。知道我有多感謝,你這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夕霜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後悔的。你在,我就不認識,後悔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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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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