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鏡生水
?「如果這是魚鱗片,有指甲蓋大小,這條魚可不小。環鎮的溪水中有些小魚小蝦,養不了大魚。」韓遂屈指一彈,桌上的鱗片飛起。
與此同時,夕霜頭頂的發簪迸射出一道光,把鱗片包裹住,很快又放棄掉。彷彿是張大了嘴要進食的小獸,剛入嘴發現味道不對,再嫌棄地吐出來。
韓遂沒讓鱗片落地,張開手,接住了,一本正經道:「這個不能吃。」
夕霜湊過腦袋去看,鱗片又有新的變化。鱗片上的新圖案,長得像一隻眼睛。她從韓遂手中取了鱗片,放在眼前,忽遠忽近地嘗試幾次,確定那的確是一隻眼睛,
非但如此,眼睛中的瞳仁看得清清楚楚。讓夕霜產生一種錯覺,她動的時候,那隻眼睛跟著她也在動,似乎在觀察著什麼。她嚇得趕緊把鱗片還給韓遂,搖著手表示,不想再碰這麼個奇怪的玩意兒。
韓遂低頭笑了笑:「這隻眼睛在看你,對不對?」
夕霜趕緊點頭:「可不就是在看我嗎?他怎麼不看你?」
韓遂指住她的發簪:「它在看的可不是你,而是這個。剛才差點要把它給吞了,它怎麼能不防備,多看兩眼,兩者相剋,知己知彼才能保命。」
夕霜一想也有道理。一片鱗片有這樣的能耐,敢情還能根據需要改變花紋。要是這條魚還在,那可不就成了精了。
能養魚的地方必然要有水,附近沒有這麼大的水域。那麼花家兩個人,哭天搶地的地方是怎麼會出現這個的?
夕霜認真一下,是混在花家小弟的衣服和鞋子里,鱗片就是線索。
她一說出口,韓遂頗為讚賞的點了點頭道:「的確,他們家的態度有些奇怪。兒子不見了,弟弟不見了,心裡難受是肯定的。他們不外出去找,反而把自己緊緊的鎖在家裡。」
「還有花家大叔去了哪裡?也沒有人提一句。」夕霜當真是摸不到頭腦。
「我們去看看?」韓遂提了一句。
夕霜才反應過來,韓遂說的要去鏡泊湖看看。她對鏡魄湖,印象不太愉悅。畢竟上一次在那,被人設了局,差點丟了小命。可花家與她相處很好,她一個人的時候也是照拂有加。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弟出事,袖手旁觀的,便是硬著頭皮也要走這一遭的。
韓遂問了一句:「鏡泊湖是一直不生魚蝦蟹,還是近來才這樣?」
夕霜有點茫然,沒出事之前,她還真沒認真觀察過。鏡泊湖的水域不小,能供人行走採集的是其中很小的區域,聽說更遠處還有沼澤,她從來沒有前往過。
「走吧,不去看看怎麼解決謎題呢?」韓遂的手指輕輕在夕霜的鬢角,彈了一小下。
夕霜連忙捂住腦袋,以為還有另外的懲罰。韓遂笑著往前走,夕霜跟著走到外間,才看到優哉游哉,正在喝茶的謝安在,差點把這個人的存在給忘了。
謝安在見兩人出來,放下茶杯,站起身問道:「兩位,這是商議好重要事情了。有沒有空聽我來說說事?」
韓遂倒是一點兒不客氣,手一伸把鱗片遞到他面前問:「見過這個嗎?」
謝安在上一次被問及的還沒有解決,居然又被拋了個更難以回答,整個人僵持在那裡,笑得都不自然了。
韓遂擅長看人的反應,確定了一件事,謝安在沒有見過這種鱗片。如果見過,眼睛瞞不過他。
「這是魚鱗吧。」謝安在倒是說了一句老實話。
「是鱗,是不是魚鱗可說不好?」韓遂手一翻,把鱗片收起。
謝安在摸了摸鼻子:「這條魚不小啊。」
「是不小,離馭圃可有水域?」韓遂再問。
這個謝安在完全能回答:「鏡生水,水養鏡。沒有水,鏡魄得不到充分的自然之力,靈力無法成長起來。因此離馭圃不但有湖,而且是大湖。」
「裡面有大魚嗎?」韓遂接受謝安在的答案,鏡生水,水養鏡。鏡川地界範圍之內,水源越好,越容易修鍊出高手。
「湖中有魚。可是只有一種,鱗片是緋紅色的。不像前輩手中的這片,長得這麼古怪的。」謝安在伸開雙手大致比劃了下大小,「這魚喚作做鈴獅頭,養在自家院中會滋養靈氣,離馭圃有規矩,不可隨意捕捉,更不許當成食物享用。」
韓遂晃了晃手中的鱗片,眯眼笑道:「怎麼古怪了?」
「前輩看這小小的鱗片上,花紋是葉子形狀,葉脈栩栩如生。」謝安在把腦袋湊得更近一點,雙目鎖定確定可不就像一片葉子。
夕霜站不住了,她看出去明明是隻眼睛,怎麼到了謝安在眼中變成葉子了?
韓遂像是猜測她的疑惑,所以轉手送到她的面前。夕霜一低頭,手心上那隻眼睛還在對她眨一眨,她沒好氣地把頭扭到另一邊去,不要看這個成精的玩意!
她聽到韓遂笑了一聲,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服氣地問道:「你看出來它像什麼?」
韓遂輕輕吐了口氣道:「我能說我看它,就是一片平淡無奇的鱗片,你會怎麼想?」
夕霜一點沒覺得他在開玩笑:「它知道跟隨每個人的想法,動機,改變自己的花紋。」
「有道理。」韓遂露出玩味的笑容,「我更想去看看它長什麼樣,有多大的能耐了。」
「你們兩位這是要出門嗎?」謝安在多嘴問了一句,這兩人自顧自說,他壓根沒聽懂!
「有點事兒,先去鏡泊湖邊走走。」韓遂走的快些,等著夕霜與他並肩。他忽然一回頭問道,「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謝安在似乎就在等著他這句話,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嘴裡還在念叨著:「我去鏡泊湖的次數多,可以給你們帶路,從這過去不遠。」
夕霜以為韓遂不耐煩聽這些,韓遂卻聽得津津有味。偏偏謝安在是個話癆,從離馭圃的那片湖水裡,長得那個魚長什麼樣兒,一年可以新生幾條,幾條公的,幾條母的,全給說的一清二楚的。
謝安在連帶著還用手比劃:「剛出生的時候兩指大小,半年差不多長成成人小手臂的大小,然後不會再動,壽命大概在二三十年。鱗片大小和你們尋到的差不多,只是顏色不一樣。」
夕霜心裡認定鱗片會跟著所見人心中所想改變,所以一開口道:「萬一有人看出來的魚鱗片兒,就是那種緋紅色。」
謝安在介面道:「那個人是誰?」
夕霜答不上來,沒想到謝安在回了個這麼刁鑽的問題!她要是知道是誰,用得著巴巴的,這個時候趕到鏡泊湖去嗎?
韓遂好心安慰道:「去看看也好,順帶人多,給你多采些湖底甲草,還有什麼需要用的,全都早點說出來,不要待會忘了。」
這是打算把謝安在直接使喚用上,不浪費資源了。
謝安在不介意,他也是修鍊之人,知道鏡魄湖旁有什麼。他一心要找個引人關注的話題,興緻勃勃的問夕霜:「鏡泊湖邊的胡狼,知道嗎?據說,爪尖能夠提升制鏡時爐火的青菁純度,你可曾試過?」
夕霜這會兒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湖狼!眼前還是謝安在,十分期待的目光。她要是也長了爪子,恨不得一爪撓在這人臉上,讓他閉嘴。
幸好韓遂上來打斷了兩人僵持的氣氛:「湖狼的體型太大,鏡師憑藉一己之力不容易捉獲。要湖狼爪尖的話,不一定需要親自去抓,用靈石採買一些,試試是否如傳說中的那麼好用也是可行的。」
夕霜聯想到自己店鋪里堆著小山一樣的靈石,心情才沒有繼續壞下去。平時前往鏡魄湖邊,都是趁著天氣最好,最亮堂的午間時分。那個時辰,湖狼基本不會出現,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別人,從小害怕貓啊狗啊這些,能遠遠躲開絕對不會主動靠近,更別說是一人高的湖狼這種大型獸類。
謝安在的好處是路途漫長,也不會冷場,自來熟的一張嘴不曾停過。又問夕霜,何時去離馭圃,走動走動,他一定做東盡地主之誼。
夕霜壓根沒接他的話,韓遂冷冷堵住他的話道:「有這個空,這一路上不如你說說陣法里的東西,讓你想起什麼了?」
謝安在話風一轉,順溜地拐到了正道上:「陣法里的東西,在兄長身上靈驗。對我卻沒有太大的影響。兄長素來求勝心切,才更容易局。這個陣法,裡面所用之物也不是前輩帶著的,更不可能屬於天秀鎮,不然天秀鎮早亂了。」
韓遂沒要聽這些廢話,直接逼問道:「把你想到的線索說出來,其他的閉嘴。」
謝安在被他這樣一喊,白凈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偷眼去看夕霜,夕霜的關注度完全不在他身上,壓根沒朝這邊看過來。
韓遂一直在觀察他,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上的細節。膽敢說謊話的話,決不輕饒!
謝安在心裡偷偷嘆了口氣:「這東西,四大家族應該沒有。要是鎖定離馭圃,那麼只有也只能是甘家。」
韓遂眉眼抽了一下,這個謝安在,說的若是真話,還真讓人費解不已。四大家族以甘家為首是瞻多年,說此物是甘家所有,可有確切的證據?他不喜歡聽憑藉直覺的答案,要的是真憑實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