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然出現的小鬼

?她的心。

那是曾經在她身上跳動的心。

彷彿有什麼聲音在腦海里翻湧著，不斷地告訴她：「那裡藏著你的心，你被挖走的心，你只要輕輕地揮一揮手就能把你自己的心拿回來，快去……」

拂曉眼眸發紅，看著剛才還讓她懊悔不已的胸膛，一步步走過去……

那聲音在還她腦海里翻滾著，叫囂著：「快去拿回來！拿回你自己的心！」

是啊，那是她的心，原本就屬於她的心。

是他們，沒有經過同意擅自取走了她的心，她只是要回來而已……

拂曉的手慢慢對著時竟珏的胸口伸過去，心念一起，旁邊連著時竟珏身體的儀器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啊！」心口一痛，時竟珏感覺彷彿有一隻手在一瞬間抓住了他的心臟，他忍不住痛呼出聲，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卻發現自己的胸口冰冷無比。

好痛！俊美的臉上一瞬間布滿了痛苦的神色。

「怎麼回事？」王主任看著儀器上飛快跳動的曲線，臉色一變，又看到時竟珏幾欲昏厥的臉色，急忙吩咐旁邊的助手：「快去把王教授和李教授都請過來。」

「是！」助手沒見過這樣的情況，但也是知道是出了狀況了，他幾乎是跑著出去的。

時竟珏的心臟移植手術已經過去將近九個月了，一直都沒出什麼狀況，他們幾乎都認為他的身體已經是健康的了，這次只是一次普通例行檢查，所以王主任只帶著一個助理醫生給他做檢查。

時竟珏的痛呼聲一下子將拂曉的神志拉了回來，猩紅的眼眸漸漸恢復了清明，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手，急忙收了回來。

剛剛她在做什麼？

她是差點把時竟珏的心活生生地挖出來嗎？

怎麼會這樣？

她從來沒有這種想法的，她跟著他只是想找一個真相，討一個公道而已。

她怎麼會想要殺了他呢？

拂曉怔愣間，時竟珏的痛苦已經慢慢消失了，連著他身體的儀器也恢復了正常。

只是，那強烈的痛感一下子讓他失去了意識。

王主任瞪大眼睛看著那儀器恢復到正常的曲線，心中到底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助手很快帶著王教授和李教授過來，幾個人對著昏迷的時竟珏又是各種檢查，甚至進行了會診會議。

這個人，他們不能有絲毫馬虎。

拂曉不敢再和時竟珏待在一個人空間內，她怕自己會再次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為何，從進了這個醫院開始，她感覺身上似乎有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戾氣。尤其是剛剛，看著一個是當初挖了她心的人，一個是如今擁有她心的人，她身上的戾氣達到了極點。

忍不住，就想要將心要回來。

彷彿，被什麼控制了心智一般。

與其他醫院人滿為患不同的是這家醫院可以算得上冷清了，拂曉一路隨意走著，她發現這裡的工作人員都比病人多。

她在尋找，尋找那個讓她戾氣翻湧的東西。

很多時候，怨氣是會集結的，當許多小小的怨氣集結在一起，就能形成強大的戾氣。

不僅能傷人，更能傷己。

所幸，她神志恢復得快。

或者說，剛剛控制她的東西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她已經非常肯定自己剛剛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心智。

思緒間，拂曉感覺有什麼撞到了她，又然後如一陣風般迅速離開了。

這世界是沒有人能看到她，若是有人和她走到一起都是直接從她身體里穿過的。

能讓她有感覺的，那是……和她一樣的鬼魂！

是鬼神？還是妖魔？

她在地府待了大半年，妖魔什麼的還真沒有聽說過。

不過，世上有鬼魂，有神佛，那有妖也很正常。

不管跑過去的是什麼，她都要看個究竟！

手指捏了個決，她的身形迅速轉動，追著那陣「風」而去。

不過一會兒，她便追上了。

「不要追我了……」那「風」突然開口說話，聲音奶聲奶氣，異常可愛。

拂曉捏了個決將它恢復了原身，只是個小男孩，沒有什麼靈力，不是能控制她的東西。

但他應該知道什麼。

拂曉在小男孩跟前蹲下，眯著笑眼：「你看到我跑什麼？」

小男孩怯怯地看著拂曉，小小的身體顫抖著：「姐姐，你不要吃我好不好？」

拂曉疑惑：「我為什麼要吃你？」她看起來是會吃小孩的鬼魂嗎？

「他們說有人來吃我了，讓我快跑。」

拂曉更疑惑了，「他們是誰？」

「他們……他們是叔叔阿姨，剛剛被兩個叔叔抓走了。」小男孩一步步往後退著，在伺機逃跑。

拂曉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直接用捏了個決將他控住了。

「別吃我，姐姐別吃我……」小男孩開始掙扎著哭鬧起來。

拂曉頓時滿頭黑線，此時她還真是要慶幸他們是鬼魂沒人能看到他們。

不然，還以為她在欺負小孩呢！

「別哭了，我不吃你。」拂曉解了小孩身上的術法，只自己手拉著他，「你告訴我，叔叔阿姨是誰，抓走了他們的兩個叔叔又是誰？」

「真的不吃我嗎？」小男孩哭地抽抽嗒嗒。

拂曉盡量笑得真誠，「姐姐保證，我一定不會吃你。」她伸出小拇指和小男孩拉勾。

「不許騙我。」拉了勾，小男孩吸了吸鼻子，終於擦掉了眼淚，「叔叔阿姨就是叔叔阿姨，以前他們都陪我一起玩捉迷藏的，現在他們都被帶走了，以後沒人陪我玩了……」說著又要開始哭起來。

「不許哭！」拂曉一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以後我陪你玩。」

「真的？」小男孩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她，眼裡滿是亮光，拂曉在那亮光下鄭重地點了點頭。

她太知道，作為一抹鬼魂孤獨的滋味了。

小男孩咧嘴開心地笑起來，眼裡含著的淚水也滑了下來。

拂曉順手幫他擦了，拉著他在走廊上的椅子坐好，她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叔叔阿姨是誰了，還有抓走他們的兩個叔叔又是誰了。」

小男孩點點頭，瓮聲瓮氣地說：「叔叔阿姨本來是住在這裡的病人，他們在這裡住了很久了，直到前幾天他們才能看到我，能和我玩，可是還沒玩兩天呢，他們……」說著嘴巴一癟，又要哭了。

拂曉一個眼神看過去，「接著說，抓走他們的叔叔是誰？」

小男孩非常識相馬上收起了眼淚，接著說：「我不認識抓走他們的叔叔，但是我看過他們好多次，他們來抓走了好多人。」

「他們是不是一個穿著白衣服，一個穿著黑衣服。」

小男孩點頭，「他們好討厭，抓走了我好多小夥伴。」

拂曉心中已然明了，是黑白無常，抓走的那兩個人是應該是剛剛死去的人的鬼魂。

可是，剛剛死去的鬼魂根本不足以控制她。

那麼，控制她的又是什麼東西？

還有，黑白無常為什麼沒有抓走這個小男孩？

拂曉認真地打量身邊的小男孩，問道：「他們有沒有要抓你？」

小男孩吸吸鼻子，搖頭：「他們不抓我走的。」

拂曉的疑惑更深了，黑白無常居然不帶走這個小男孩，話說就她現在都怕黑白無常來把她帶走。

剛剛，他們沒有發現她吧？

想了想，拂曉又問：「那你知道這醫院裡還有其他和我們一樣的……鬼嗎？」她真的很不想承認自己是鬼，可是，她就是一抹鬼魂。

「沒有了，都被抓走了。」

都被抓走了，那剛剛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控制她的心智？

拂曉輕輕蹙眉，「你叔叔阿姨為什麼說我要吃你？」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地低下頭，「不是叔叔阿姨說的，是我以前見過的，有個大鬼就是會吃我們這樣的小鬼，我跑得快才逃過的。」頓了頓，他又問：「姐姐，你真的不會吃我嗎？」

拂曉苦笑不得，只能保證道：「不會，我是好的鬼，不吃小孩。」

「其實這裡的小孩都很可憐。」小男孩抬起頭奶聲奶氣說得一本正經。

「為什麼？」

「這裡的小孩都是爸爸媽媽不要的。」他又低下頭去，小小的臉上有著落寞。

拂曉明白了什麼，不由得伸手把小男孩抱進懷裡，「好了，不說了。」小小的身子，和她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小男孩在她懷裡抬頭，「姐姐，以後我能跟著你嗎？」

似乎怕拂曉不答應，他又說：「你答應要和我玩的。」

拂曉只以為他是想找一個能和他玩的人，也就點了點頭，反正在這世上他們都是孤獨的鬼魂。

正好一起有個伴。

小男孩歡呼：「太好了，有鬼陪我玩了，有鬼陪我玩了……」

拂曉：「……」真是——鬼要和你玩哦！

什麼沒問出來，回去的時候反而身後跟了個小鬼。

小鬼沒有名字，拂曉隨便給他取了個，「你就叫小丸子好不好？」

反正他整個人圓圓的，就像顆小丸子。

「好啊好啊，我有名字了，我叫小丸子。」小丸子真的像顆圓圓的丸子一樣滾了出去，速度極快。

「不要亂跑！」拂曉追在他身後。

不過顯然，在這醫院裡小丸子比她熟多了，七拐八彎，人就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