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跟着他

第五章 跟着他

?思及此,她強定心神,艱難地站起來,慢慢走向每日都去的修行之地。

聽說,菩薩今天會回來。

拂曉渾渾噩噩地來到地藏王菩薩的修行之地,此時她已經痛得再沒有一絲力氣,看到菩薩的金身端坐在蓮座上她才放心地倒下,只是那眼睛一直不甘心地睜著,看着菩薩的方向。

許久,她感覺身上的疼痛輕了一些之後,顫著聲張口:「菩薩,我能問您一件事嗎?」

可是話才說出口,她就感覺到心頭又一陣劇烈的疼痛,她再也支撐不下去,面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看到,蓮座上的菩薩睜開了眼睛,更沒有聽到菩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諦聽第一時間感覺到菩薩的情緒,它睜開了眼睛疑惑地看了眼菩薩,然後慢悠悠地起身踱步走到拂曉身前,在她身邊輕嗅了嗅,而後回到菩薩身邊。

「你聞到了什麼?」菩薩問,目光還在拂曉身上,只見她滿臉的痛苦,眉宇間卻儘是不平與戾氣。

諦聽語帶嫌棄地說:「一身的怨氣!」

它的聲音倒是難得的好聽,不像它外形的可怖,反而像一個還未長大的孩童一般清脆,甚至還帶着點稚氣。

如果拂曉聽到一定會驚訝一番。

「因果而已。」菩薩面色不變,抬手揮了揮,倒在地上的拂曉便輕飄飄地來到他面前。

金光一閃,面前的女子便醒來過來。

拂曉睜開眼睛,她的手還捂著胸口,只是此時那裏已經奇迹搬地沒有了痛意。

她剛想開口,卻見菩薩朝她搖了搖頭,「你想說的,我都知道。」

拂曉眼裏帶上了希望的光芒,菩薩知道,那菩薩會幫她嗎?

似是知道拂曉所想的,菩薩說:「我不會幫你。」

拂曉眼裏的光芒瞬間泯滅,菩薩不幫她,那她該怎麼辦?

整個地府誰會管她?

不能申冤,不能投胎,難道她要一直做一抹鬼魂飄在這地府里嗎?

菩薩看着拂曉面如死灰,再次開口:「一切因果,皆是自我。」她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一絲慈悲與憐憫。

拂曉愣愣地聽着,一切因果,皆是自我?

皆是自我?

一切是因為她自己嗎?

難道她上輩子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所以,這輩子要以這種方式嘗還?

來不及多想,眼前金光一閃,菩薩和諦聽雙雙在她面前消失,她的身體也輕飄飄地回到了地上,只是身上還是沒有多少力氣。

跟着菩薩修行了大半年,本來她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法力了,而今彷彿在這一陣心痛之下全都消失殆盡了。

……

四月五日,清明節,亦是人間三鬼節之一。

天空暗沉沉的,還在下着細雨,分明是下午三點卻給人一種傍晚的感覺,壓抑而沉悶。

南山墓園。

時竟珏獨自一人撐著傘一步一步往上走去,他另一隻手上還拿着一束鮮花,雨絲被風吹着打進傘內,濕了他的肩頭,

在一座墓碑前站定,時竟珏彎腰把花放在墓碑前。

然後不發一語,只定定地看着那墓碑。

許久,那清俊的身形彎腰鞠躬,然後才離開。

男人離開后,一個身着紅裙女孩從後面走出,她看了眼遠去的背影,然後走到那墓碑前面,學着那男人的樣子盯着墓碑看,可怎麼看都沒能看出一朵花來。

那墓碑上,不說照片甚至連署名都沒有。

她嘴角輕勾,露出一抹冷笑。

還真是,千方百計啊!

這是怕有人會找到她嗎?

四月的天,春還沒走到盡頭,伴隨着細雨,寒意更重。

偏偏那女孩只著一身薄裙,甚至手臂全都暴露在空氣中,可是她並沒有感到一絲寒冷。

此時若有人出現,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那雨根本就沒有一滴落在她身上。

哦,忘了,仔細看也看不着她。

沒錯,這是趁著清明鬼節逃出地府的拂曉。

自那日起知道自己死亡的真相,拂曉就一直想要回到人間,討個說法。

這是她自己的墓碑,若是以往她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她會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看着人對她祭拜。

清明節啊,她在這裏站了一天,只有那一個男人來祭拜過她。

果然,她的死在這人世間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那個男人,那個奪了她心臟的男人。

她是不是該謝謝他來祭拜她,否則她的墓豈不是成了這墓園裏唯一沒有人祭拜的墓了。

拂曉彎腰拿過那束花,很新鮮的百合,可偏偏,她一點都不喜歡。

看着花,心念一動,那花就變成了另一種花,一束火紅的蔓珠莎華。

現在,她比較喜歡這種終日與她為伴的花。

將花放在自己的墓碑前,拂曉這才去追那個男人。

趕在他的車開走之前,她成功上了車。

車裏的人卻一無所知。

時竟珏靠在車上目光看着遠處,許久才收回,聲音里透著疲憊,吩咐道:「回家!」

前方的司機回頭,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道:「少爺,剛剛夫人打來電話……」

時竟珏轉頭,黑眸清冷地看着他:「不回老宅。」

終究,司機什麼也不敢說,發動了車子。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車內沒有一絲聲音,只有雨點敲打在車窗上的聲音,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拂曉坐得離時竟珏很近,她在仔細地觀察他。

長得是真好看,面色不是那天的蒼白,整個人彷彿帶着光澤,低垂著的眼裏彷彿藏着星光不時泄出,唇瓣微抿勾著好看的弧度,眉宇溫潤卻隱含着讓人不能反抗的威嚴,就像剛剛那樣……

這人真真是唇紅齒白,眉眼如畫啊!

看着看着,拂曉眼裏還是浮起了怨氣。

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可以讓人改了他們的命理。

車子一路行駛,來到一座半山別墅,此是雨還未停,甚至愈下愈大,就連風也更加冷冽。

天空越發黑暗,傍晚不到的天彷彿一下子進入了夜晚。

偏偏,這夜晚沒有繁星,更沒有明月。

只有冷風急雨。

風吹過大門口兩邊的竹子,颯颯作響,伴隨着風雨,更顯冷寂。

「少爺,到了。」司機提醒道。

時竟珏回過神來,推開車門,起身下車。

「你回去吧,我沒叫就別來。」丟下一句話,他打開傘獨自一人走進了別墅。

留下剛準備給他打傘的司機愣在原地。

為何,他感覺少爺換心手術之後連性子也變了。

以往,少爺身上哪來這種置人於千里之的冷漠。

一陣風吹過,司機摸了摸自己泛起冷意的手臂急忙進車,關上車門。

車子開走之後,拂曉才慢悠悠地出現在別墅的大門口,她在門口看着緊閉的大門。

然後她,按響了門鈴。

其實就算再來十扇這樣的門她也可以隨意進出。

但她想看看這時候那男人的反應,剛剛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耐心。

和她第一印象有些不符呢。

他應該是溫和有禮,溫潤如玉的,就像古代的翩翩貴公子。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不過一會兒,她聽到了腳步聲。

是那個男人的。

時竟珏把門打開卻不見人,探頭在門口看了看也沒有發現人影,臉上表情不變地關上門又回去。

拂曉在他打開門的那一刻走了進去。

屋子很大,卻沒有開燈,估計是他還沒來得及。

拂曉想。

不過開不開燈,對她而言也沒什麼區別。

果然,下一刻燈光大亮,同時桌子上的座機響了起來。

時竟珏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然後走過去拿起電話接聽:「媽……」

這裏的座機除了他父母沒有人會打,或者說沒有人知道號碼。

「竟珏,你今天去了南山墓園?」曲非煙說得肯定,聲音里蘊含着擔憂以及絲絲怒意。

「我不應該去嗎?」時竟珏在沙發坐下,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額角。

「那裏不需要你去,我會派人去的。」

時竟珏提醒道:「今天是清明。」

「我知道,這不是家裏忙着祭祖我一下子給忘記了。」曲非煙說得理所當然,聲音里並無一絲歉意,「我明天會派人去的。」

「不用了。」時竟珏打斷她,「以後那裏都由我去。」

「不行!」曲非煙當即反對,「玉無說了,那些地方對你不好,你不能去!」

時竟珏沒有說話。

「聽媽的,你別去好嗎?你好不容易才……」

不想再聽下去,時竟珏說:「沒什麼事的話我掛了。」

曲非煙忙道:「你今天不回來嗎?」

時竟珏聲音平淡地說:「玉無也說了,我最好一直待在這裏,適合我療養。」

半山別墅,幽靜,天然氧吧,能讓他的心臟最大的減少負擔,不出現排異現象。

拂曉在邊上看着,男人掛了電話躺進沙發里,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他很冷嗎?拂曉不禁想。

「對不起!」

她聽到很輕的一聲呢喃。

然後看到那個男人,手捂胸口,弓起背來。

下一秒,拂曉也撫住了胸口,那裏傳來微不可查的一陣刺痛。

一晃而過,如同幻覺。

可是,沙發上的那個男人卻還是面色痛苦地捂著胸口。

他還在痛。

為什麼?

好一會兒,男人彷彿終於不痛了,他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走上樓。

拂曉跟在他身後,一路跟着他上樓,進了房間,再往裏走,直到看到他伸手解衣服的扣子,她才知道他要做什麼。

急忙轉身出去。

後知後覺地想,他的浴室可真大啊!

裏面有好多面鏡子,但沒有一面能倒映出她的身影來。

男人洗澡的時間裏,拂曉在整個屋子裏逛了一圈。

很大,比她以前住的孤兒院還大,孤兒院裏小孩大人加在一起有二十多個人呢,才住那樣大的屋子。

他一個人就住這樣大的屋子。

真浪費!

而且,太安靜了,除了雨水聲,她聽不到第二種聲音。

不知為何,她現在並不喜歡安靜。

若是還在那裏,這時候該是她聽故事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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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又有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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