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點兒都不酷的24歲生日

「今天回來這麼早啊？」房東在院子裏晾曬被單，遠遠看到殷晴回來有些驚訝，殷晴一般都是下午六點才下班，還要自願在公司加會班，不到晚上九點是絕對看不到她的身影的。

「是啊。」殷晴無精打采打了個招呼，頭也沒抬便拎着包上了樓梯。

殷晴租住的房子不算很偏僻，是距離市中心只有六七站路的老房區，最高的樓也不過四層，一棟一戶，許多人都稱這裏為「老豪宅區」。房東是一個浴室的老闆，這棟房子外表看起來很破舊，是那種樓梯和走廊都在外側的房子，一共三層，一層是男浴室，二層是女浴室，三樓左側的兩間房分別是儲物室和殷晴的房間，右側是老闆住的房間，是公司之前的一個前輩介紹給她的，那位前輩結婚辭去了工作，和她的丈夫去了日本定居，看到剛進公司的殷晴正愁找房，就跟房東打了個招呼，把房子續租給了殷晴，以一個外地人絕對找不到的超低的價格，更重要的是，殷晴在浴室洗澡是免費的。殷晴很是感激，買了一套2000元的護膚品送給了那位前輩，若不是要送禮，那個時候的她都不會走進那樣的商場，後來在整理房間的時候發現，那位前輩在她租住的房間角落裏留了一個信封，裏面是2000元錢，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如果不能一直幸運，就努力幸福。

那天殷晴哭了好久，她覺得她真是太幸運了，她一定要努力，對得起前輩對她的幫助。

「小晴，吃飯了嗎？」房東突然叫住她。

「不吃了。」說完殷晴關上了房門。

「啾啾，今天有好好吃飯嗎？」殷晴養了一隻貓叫啾啾，是房東送給她的，房東也養了一隻貓，名字叫大黃，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殷晴還以為房東養的是一條狗，看到大黃才發現，原來它是一隻——黑色的——貓。殷晴問過房東為什麼起這個名字，房東想了一下問殷晴：你不覺得黃色是一個很美好、充滿想像力的顏色嗎？殷晴看了一眼正在聞一隻流浪公貓的屁股的大黃點了點頭。大黃下了一窩又一窩貓崽子，眼看大黃又到了發情期，房東毅然決然帶大黃去做了絕育，啾啾就是大黃最後一窩崽里的唯一一隻母貓。

啾啾`喵喵`的叫了兩聲，圍着殷晴的腿轉了兩圈，便躺在殷晴的腳背上耍賴，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彷彿在問：你說呢？殷晴看了一眼啾啾的飯盆，裏面的貓糧還剩一多半，殷晴嘆了口氣，顯然她對這隻挑食的臭貓毫無辦法。

「要吃小魚乾嗎？」

「喵——」啾啾聽到『小魚乾』三個字瞬間來了精神，一直用小腦袋蹭殷晴的褲腿。

「好嘞小祖宗。」

殷晴去角落裏的盒子裏抓了一把小魚乾，走到床邊的地毯上盤腿坐了下來，她伸出手晃了晃小魚乾，啾啾就小跑過來跳上殷晴腿蜷縮成一團，閉着眼睛享用堪稱貓間美味的小魚乾，殷晴聽着啾啾嚼魚乾的聲音也放鬆了一些，掏出手機刷朋友圈，刷到齊月發的一條朋友圈笑的直不起腰，內容是：baby當你走了，我發誓不會墮落。配圖是殷晴在公司時的工位，隔板上還貼著：A組組長殷晴。

看到齊月的動態她才想起，她的微信里還有幾個公司的群組，她創建的關於A組的工作群被她置頂在聊天第一的位置，群名還是她起的，非常勵志又俗氣的名字：大鵬展翅。

殷晴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哪怕她今天遭人陷害被迫離職，她還是覺得對不起跟自己共事的組員，沒有把以後的工作交接清楚就這樣走掉了，是非常沒有職業操守的行為，她想了想點開A組的工作群，打了幾行字：親愛的同事們，謝謝你們長達三年的支持與幫助，與你們共事我覺得非常幸運，也非常幸福，很遺憾不能繼續帶領大家繼續以後的工作，希望大家不要因為我的離職而氣餒，要一如既往地努力，完成以下交接我就退出工作群了，祝大家事事如意，工作順心。然後她從手機內存里調出幾個文件發到群里，並@了需要處理這些文件的組員，接着便退出了群組。

「啾啾，我是不是很酷啊。」殷晴關掉手機揉了揉啾啾的小腦袋，說完再也忍不住心裏的委屈，大顆大顆的眼淚掉落在啾啾身上。

人往往都是這樣，在受了委屈之後，越是想要安慰自己，越是容易流眼淚。

不知哭了多久，手裏的小魚乾已經被啾啾吃光了，殷晴抬起頭的時候啾啾正躺在她的腿上呼呼大睡，窗外已是黃昏。

「小晴啊，小晴。」門口傳來房東敲門的聲音。

「哎，來了。」殷晴把啾啾抱起來放在一邊兒靠墊兒上，因為被殷晴吵醒，很不情願地擺了擺尾巴，殷晴小跑到門邊，踢開堆在門邊的雜物，打開門的一瞬間被亮光閃了一下雙眼。

房東捧著一個插滿蠟燭的蛋糕正得意洋洋地站在門口，看見殷晴的反應很是滿意，後面還站着房東的老公和小女兒以及幾個鄰居大媽，還有大黃。

「阿姨......」殷晴驚訝的說不出話。

「你身份證上不是寫着嗎，前兩年你過生日都半夜才回來，不好打擾你，今年倒是回來的早，就給你過個生日吧！感動嗎？」

「我......」

「好了，感動完就快讓我們進去，我手都酸了。」房東不等殷晴回答，便催促着殷晴讓她們進屋去。

「哦。」殷晴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被房東這一句話又給憋了回去，側着身子把房東和其他人讓了進來。

「啾啾啊，你怎麼這麼胖啊？跟你小晴姐姐似的......」房東的老公又補了一刀。

「哪有！」殷晴的臉徹底黑了。

進屋之後房東把小茶几擺在屋子的正中間，殷晴的房間里沒有那麼多的板凳，大家就圍着茶几坐了一圈，大黃幾步跳上茶几，對着蛋糕虎視眈眈，啾啾不愧是它的女兒，有樣學樣也跳上茶几蹲在大黃身邊，看這架勢，只要大黃一動手它肯定會緊隨其後。

「小晴啊，今天是你24歲生日......」

「是啊，也不小了。」房東剛一開口就被房東的老公打斷，這麼看來，他倆在一起結為夫妻真是在合適不過了。

「別打岔，我們剛剛去小翔叔叔的蛋糕店讓他做了個蛋糕，很倉促，所以不是很精緻，但是很好吃！」好吃？殷晴盯着蛋糕看了幾秒鐘，看見在蛋糕底部有一個小的缺口突然就明白了房東說的『好吃』的意思，捂嘴笑了起來。

「小晴姐姐，真的很好吃！」房東的女兒睜大充滿童真的眼睛看着殷晴，嘴角的奶油印證了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