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他的冷漠
周辭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好像被什麼輕輕的敲擊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像是什麼東西，一下子強行鑽入了他的世界一樣。
有點疑惑自己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感覺，站在陸家門口好一會，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別的事情，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才開車走了。
雨落進門之後便和胡媽遇上了，胡媽面色焦急，見了她之後眼睛里露出一絲驚喜，大聲叫了一句少奶奶。
見了胡媽這個樣子，雨落略微有些尷尬，沖她點了點頭，準備上樓去。
胡媽卻慌慌張張的說道：「太太打了好幾個電話問您去哪了，回來沒有，今天她和老爺要過來吃飯。」
雨落聽了胡媽的話，有些微愣，她現在哪有心情去應付陸繁華的父母，呆愣在原地好一會，腦子裡什麼東西也沒有，只有楊靖打她那一個巴掌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哥哥，爸爸，媽媽，她都沒有了，這一刻彷彿全世界都坍塌了。
胡媽瞧雨落不說話，以為她是怕見陸父陸母，便出聲安慰道：「少奶奶你別害怕，老爺和夫人都是隨和的人，就是陪著二老吃頓飯而已。」
雨落彷彿聽不見她說話一般，跌跌撞撞的上樓去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找，找到了父親楊楠留下的股權轉讓書和亂七八糟的房產證。
她把這些東西抱在懷裡，她想告訴楊靖，她什麼都不要了，母親不是她害死的，她想要哥哥，她想要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
站起來準備往外走去，沒想到剛走到門口，雨落的腦袋便不停的發沉，眼前一黑，她重重的朝前面砸去，頭磕在走廊的欄杆上，一陣天旋地轉便暈了過去。
胡媽聽得這麼大的動靜，趕忙跑上樓了，一看見雨落倒在走廊上，額頭鼓起來一個駭人的包，她便嚇了一跳，趕緊叫了救護車，慌慌張張的給雨落送到了醫院。
在救護車上，胡媽一臉擔憂的摸著雨落的額頭，她的體溫高的嚇人，又因為撞在了欄杆上，額頭一片青紫，看上去十分的可憐。
「媽媽······」雨落不停的叫著這兩個字，惹得胡媽一陣的心疼，她有個女兒如今也和雨落一般大了，在上大二，生病的人最是脆弱，肯定希望自己的親人陪在身邊。
胡媽握著雨落的手，轉身同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小保姆說道：「你給夫人打個電話，讓她叫上少奶奶的媽媽一起來醫院一趟吧，今天這晚飯啊，看起來是吃不了了，少爺也不知道在哪出差，唉。」
胡媽說話的語氣滿是心疼。
保姆聽了這話，趕緊摸出手機來給陸夫人打電話。
陸家的另一處宅院，陸父陸母正準備著要過去老宅，沒想到忽然接到了小保姆的電話，陸母趕緊打電話給於寧，可是無法接通，一遍又一遍的打，也還是無人接聽。
「老陸，我看我們兩趕緊先去醫院看一下那丫頭吧，可別出什麼大事，再給繁華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回來一趟。」陸母眉宇之間滿是擔憂。
陸父點頭，給陸繁華打了一個電話，問他去哪了，陸繁華只說出差很遠，至少也要一個星期才能回得來。
事實上電話那邊的他正在辦一件大事，那小丫頭的下落終於有點眉目了，他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線索的，他說過，會報答她的，可惜世事無常，兩個人就彷彿變成了兩根平行線，再無交集。
如今終於有了一點點的線索，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浪費時間。
狠心切了電話，他繼續驅車趕往小村。
陸父陸母無奈，只得兩個人先去醫院。
楊雨落再醒過來的時候，入眼的便是一片白色，燈光刺著她的眼睛，讓她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
胡媽一看雨落醒了，急急忙忙的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卻因為觸到了雨落額頭上的傷讓她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少奶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想看看你燒是不是退了。」胡媽語氣慌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又發燒了，雨落搖搖頭，有點吃力的說道：「沒事，謝謝你把我送到醫院來。」
莫名其妙想到了上次發燒，於寧也是這樣慌慌張張的。
陸父陸母推門進來便看見雨落坐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上一片的青紫。
陸母一個箭步過去：「丫頭你醒了，怎麼撞成這樣。」
她輕輕的伸手去摸，摸到一片凸起，眼裡一陣心疼，然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雨落的兩個臉蛋，又道：「燒退了。」
雨落愣了一下，隨即才想起來這是她婆婆，這關心讓她一陣的不適應，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事了，謝謝媽的關心。」
陸母像想到了什麼一樣，又道：「你媽媽的電話打不通，胡媽說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她，我打電話過去，沒人接。」
雨落聽到陸母提媽媽了，她愣了一下，大顆的眼淚便從瞳孔里滾了出來，陸母見她哭，面色有些驚詫，剛想開口，便聽見雨落的手機響了。
雨落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失態，趕忙抬起手背把臉上的眼淚一抹，掏出手機接了電話，那邊傳來楊靖的聲音。
「明天，媽就要下葬，我告訴你，明天葬禮過後，你這輩子，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楊靖的聲音咬牙切齒，聽得雨落心裡一驚。
這輩子都不要見他？雨落想說什麼，只覺得喉嚨發緊，手上的力氣一點點被抽幹了，無奈的笑了笑，邊笑眼淚邊往下滾。
「怎麼哭成這樣，這孩子，到底怎麼了，說話呀！」陸母急在心裡，說話的聲音也變大了。
「我沒有媽媽了。」她喃喃自語，語氣聽不出是喜是悲，在場的所有人卻都被這句話驚的變了臉色。
陸父最先反應過來，急忙問道：「楊夫人出事了？」
「婚禮當天掉進了蓮湖裡，人被我哥火化了。」
所有人的臉色又是一變，說不出任何話。
「那，少奶奶怎麼不回家？」胡媽眼裡露出心疼。
「回家，我哪裡還有家啊。」雨落自嘲。
陸母聽了這話，趕緊把她抱在懷裡：「說什麼傻話，以後我就是你媽媽，陸家就是你家，傻孩子，別難過了，媽媽陪你回去，陪你去看看你媽媽好不好。」
「可是我哥不讓我回去啊。」她說的無奈，在陸母懷裡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母一直是個善良敦厚的女人，她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卻莫名的心疼雨落，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哭出來就好了，孩子，別憋著。」
雨落哭了很久很久，終於忍住了哭，陸母讓她躺在了床上休息，自己轉身去給她倒了杯水。
「這樣嗓子會壞的，孩子，別哭了，以後媽媽照顧你，媽媽來疼你，好不好。」陸母眼眶也紅了，婚禮當天自己的母親卻死了，換誰誰都受不了，並且，如果不是她們要將婚禮定在蓮湖的話，說不定於寧根本不會死。
陸母忽然有些自責。
她轉身看了一下陸父，陸父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拍拍她的背。
雨落在床上點了點頭，卻不喝水。
「爸，媽，我想一個人呆一會。」雨落悠悠出聲。
陸父陸母對視了一眼，便出了病房，胡媽也看了雨落一眼，拉著小保姆轉身出了門。
雨落躺在床上，只覺得渾身無力，閉上眼睛卻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來來回回都是楊靖哪一個巴掌和楊靖的那幾句話，整個人被折磨的眼神渙散。
陸母出去便給陸繁華打了個電話，陸繁華聽了事情的原委，在電話那頭沉沉的嗯了一聲，卻並沒有表示自己要回來。
陸母罵開了，說以後雨落就是她的親生女兒，陸繁華這次就算是出天大的差，也要趕緊回來，一通脾氣把陸繁華說的一言不發，最後冷淡的說了句信號不好。
這邊的興寧村，陸繁華站在自己當初摔下去那個山坡上，握著手機，安靜的聽著一旁的助理說話。
「老人說那個小姑娘去錦城上了大學，今年都大二了，父母都在那邊，很少回來。」
陸繁華聽到錦城兩個字，當即便讓助理開車回去，一路上腦海里閃過無數亂七八糟的想法，恍恍惚惚之中想起來他剛娶的妻子是生病了，現在正在醫院。
他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依舊沒當回事。
錦城。
第二日的葬禮雨落早早就到了公墓里，地址是楊靖發給他的，或許是覺得於寧的親生女兒葬禮不在場並不合適，還是給了最後一分情面。
可他還是不肯見雨落，哪怕這是他們所約定的最後一面，他也不肯。
雨落參加完葬禮便沉默的出了墓園，她今日過來並沒有告訴陸父陸母，或許是從心裡不希望她們看到自己這幅被親人拋棄的模樣，她還需要最後一絲的尊嚴。
墓園外面是一塊公路，要走一段路才有公交站台，她便腳步虛浮的朝站台走去。
沒想到剛走兩邊，便被一個流里流氣的男人攔住。男人後面還跟了好幾個和他一樣的小流氓。
「你就是我妹妹說的那個死討債鬼？」男人狠狠推她一把，推的她退後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