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心情一瞬跌到谷底，不知為何心裏竟有些難過。

原本我是從不會介意別人眼光的，可是今日，我卻因為眼前這個少年，而感覺心情低落……我一定是病了吧。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再度開了口。

「他欠你多少銀子，我替他還。」

那人手持木棍，看了眼身後的商販，示意他上前來。

商販上前一步，語氣不善。

甚至對於他的問題，根本不想回答，而是反問道。

「他欠我的，又怎能以金錢估量？」

聞言，我緊咬下唇低下頭去。

他說的不錯，我欠他的確實不能用金錢估量。

他曾救過我一命，還收留過我，只是後來……若不是他打着那般主意，我想我可能也不會選擇離開，寧可做個街邊流浪的乞兒。

眼淚盤旋在眼眶，我強忍着不讓它落下來。

雙拳緊握著，沒有抬頭，我亦知道有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聽到他說。

「小四，同我回家。」

白衣少年訝異轉過身。

聞言，我往後退了一步。

直到背抵上牆壁，再也無路可退。

為何會一時間如此失了態？

只因，這個商販曾是我養父，他收留過我，予我吃穿。

我曾是感激的，只是他並不是我所想的那般簡單。

若不是那日，出門早歸，也不會得知，他原打算將我賣去青樓。

我小四什麼苦都可以吃，即便大字不識一個，也知道那裏是何等兇險之地。

一入紅樓深似海，那是一個深深的火坑，一旦入了，就再也由不得我選擇了啊。

白衣少年皺了皺眉，開口問我，是否識得眼前那商販。我依舊點了點頭，可是當他轉身離開之際，我似預料到一般，攥住他的袖子，拚命搖頭。

我不可以同他回去啊，我躲了這麼久，逃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自由啊！

少年的眸落在我攥着他衣袖的手上。

那隻手漆黑，其上還有傷痕，皆是剛才同他們搏鬥落下的，我本是女兒身，自然力氣不如他們，受了傷也是常事。

我抬頭看他，一臉乞求。

「求求你，帶我走。」

他的眉宇間有淡淡的擔憂，一臉不贊同地道。

「你的親人在這，我不能帶你走。」

我的手未松，而是更緊的握住他的袖子，撲通跪倒。

「我沒有家。」

刻意露出脖子邊的傷痕，那是剛才情急之下不小心落下的，原本就有刀子置於脖頸邊，一動便落下了這道血痕，如今，便也只好藉著這傷，博取幾分同情，為自己爭一條活路。

少年的眸子閃過一道暗芒，伸出那隻白皙如玉的手覆上我的傷。他開口的話語溫柔，如一陣微風輕拂過一池春水，在我心上也泛起了漣漪。

「還疼嗎？」

抬頭看着他，我輕搖了搖頭。

「不疼了。」

腦海浮現幾張零碎的畫面，那是我有記憶以來，唯一記得的一點溫暖。

這也是自她之後，第二個如此關心我的人了，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

面對不遠處這個名義上的養父，我唇角嘲諷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