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大敗虧輸
?唐軍踩著敵人的屍體一步一殺！一刀一條命！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變得越來越有默契，推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其結果是逼得突厥精騎越來越無法展開。
陌刀陣的效果巨大，戰果驚人，就算羅通都想不到，作為被屠殺的對象，突厥就更想不通了。
明明是他們佔據兵力上的優勢，可此刻，人多反而成了相互間的肘制，被擠在中間的人連手臂都伸不出去，這又怎麼殺敵？
前面的拚命往後退，而後面的卻在各自不明就裡的主將的吆喝中拚命的往前擠，突厥大軍亂成了一鍋粥，他們進退不得，只能在人群中等死。
唐軍的陌刀戰法，讓一個個兇悍的草原可汗、酋長都忍不住發怵……
「第三隊、第四隊！給我從左右兩翼突擊。」頡利也不是傻子，
立即針對陌刀陣法，找尋出了破陣之法。將騎兵的陣容打散，以減少對方強弩勁射的威力，以左右翼為攻擊點，從側面迂迴著攻打陌刀陣的薄弱之處，企圖利用騎兵的衝擊力，一下一下的衝垮陌刀陣。
正面攻擊，完全受制。
頡利將希望寄托在了左右兩翼。
耳聽著左右兩翼人喊馬嘶殺聲震天，原來左右兩翼的兵馬也與唐軍展開了決戰。他們所在之處，一馬平川，視線皆讓正面攻擊的突厥兵所阻礙，看不到左右兩翼的動向，也不知戰況如何。
他們根據唐軍的布置而採取了左中右的戰法，現如今正面被壓制被殺得節節敗退，頡利也無心細看，便拉著韁繩往左移動了數百米距離，查探左翼騎兵的情況。
這一看之下，目眥盡裂，他們以機動性而聞名的左翼，竟然同樣陷入了苦戰之中。
羅通這一次沒有逞匹夫之勇去廝殺，而是盡了一個主帥的職責，指揮著大軍作戰。
陌刀手強烈的針對性，當拒鹿角陣抵消了突厥騎兵衝擊優勢之後，正面就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一步步的壓著突厥騎兵打，正面如此，他理所當然的將注意力放在了左右兩翼。
整個軍陣，左右兩翼確實算是薄弱之處。
機動靈活性的先天不足，讓他們難以在短時間內做出不同的變化來應對萬變的戰局。但是他手下的三萬大軍可不是單一的兵種，當他看到左右翼的突厥騎兵已經到了近處，就毫不猶豫的調出了刀盾兵、長槍兵。
圓盾、短刀、輕甲是刀盾兵的標配，這個兵種擅長的是近身格鬥，其特點就是靈活、近身搏鬥強。突厥意圖以左右兩翼騎兵的機動性來撕開口子，但是刀盾刀卻狠狠給了突厥騎兵上了一課。
多個由刀盾兵組成的小型方陣狠狠的與突厥騎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當然這不是找死……而是憑藉他們靈活性，就如風車一樣，藉助旋轉之勢巧妙地避開突厥騎兵兵鋒的正面，兇狠地打擊突厥軍的側翼，從側翼截斷突厥的攻勢。
本來左右翼騎兵採用的是迂迴戰法，不如正面突擊的兩那麼強悍。刀盾兵就是憑藉著這一點，瞧准著往側翼穿插，不停地旋轉，硬是粉碎了大隊突厥騎兵發動的一波又一波的攻勢。而就在突厥騎兵與刀盾兵糾纏的時候，長槍兵也露出了獠牙，一根根長槍就像一條條毒蛇，一紮下去一個準！
在兩軍之間的空地上雙方人馬死傷累累，鮮血染紅了地面，場面慘烈之極。
頡利見他們的左兩翼在刀盾兵靈活的發揮下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也沒有去看右翼，他知道結果跟左翼這邊沒有什麼區別，所以沒有那個必要。
正前方被壓制的極其慘烈，左右又相互絞纏，還略顯敗勢……
頡利瞧著在萬軍叢中，在那威風的「夏州都督羅」的旌旗下的那個高瘦看上去如若書生般的男子，心中一陣無力的感覺。
這是戰術打法上完全的壓制，多兵種協同作戰的優勢！
羅通一邊指揮著大軍作戰，一邊注意著氣候，並不時的抬頭望了望天。
午前，唐軍憑藉出色的戰術一直佔據上風，但是到了午後，唐軍的壓力明顯大了。
足足激戰了一個上午，唐軍就只有三萬人，這三萬人在連續不斷的戰鬥里不斷的損耗，體力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的流失，戰鬥力也在一點點的下降。
突厥兵則不一樣，他們分作六組，輪流休息輪流作戰，始終維持著一定的戰鬥力。至於消耗更不用說了，他們足有二十萬大軍，一副完全消耗的起的架勢，完全就是一副跟唐軍拼消耗的戰術。
在午後這個時間段，唐軍的優勢已經不存在了，攻守漸漸持平，半個時辰后。唐軍已經處於劣勢。
一個時辰后，唐軍的軍勢搖搖欲墜。需要李業嗣、阿拉木圖、房遺愛上陣去強行打退敵軍，穩住陣勢，將劣勢強行搬回來。
一個半時辰以後，唐軍意外的穩住，再度以疲兵挽回了劣勢。
兩個時辰后，優勢一點點的返回到了唐軍的手中。
仗打到這個地步。能夠保持清明的只有寥寥幾人！
突厥上下除了頡利這個大可汗，餘下的每一個可汗都親自上過陣，此刻一個個都累得如狗一樣，趴在馬上喘著粗氣。頡利眉頭縮的越來越緊。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這一仗從清晨辰時開始。到現在申時三刻，足足打了將近四個時辰，八個小時。
此時此刻，對方的唐軍傷亡至少過半，他們更是付出了三倍有餘的代價，可就算如此，他們依舊被唐軍打得節節敗退，這是什麼情況？
口乾舌燥之餘。
頡利只覺得喉嚨像火一般在燃燒，情不自禁的往取下水壺晃了晃。向嘴巴里倒了倒，一滴水也沒有。
「給老子打水去……」頡利煩躁的將水壺丟給身旁的護衛。
身旁的護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接讓酒壺砸在了身上，結果護衛竟然直接從馬背上摔倒在了地上。
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護衛，頡利突然驚覺過來，連忙向左右看去，只見一個個突厥士兵都像死狗一樣的躺在地上休息，身上的皮甲都拔到了一旁，就差沒有伸著舌頭喘氣了。
「羅通，你不是人！我頡利這輩子跟你沒完。」
頡利咆哮著吼道，只是聲音沙啞，連自己都聽不到。
這時候頡利可汗都快哭出來了，長期的雄霸天下，造成了他目空一切的性格，他只想一心想要滅了眼前之敵，所以太過急於求成，從而忽視了士兵的體力。
事實上他並沒有忽略士兵的體力，從車輪戰就知道他一直留意到這點。
之所以造成眼前這一切，是他忽略了該死的天氣，忽略了風向！
羅通以逸代勞的靠山列陣，逼迫奔行百里的突厥兵來不及喘一口氣就立刻投入戰鬥。
突厥人的確是體魄過人，倒也不至於吃不消，但現在正是強烈的北風夾著雪花的時節。
這逆風而攻，受強烈空氣的阻力，威力減了不說，前沖之勢也變得十分費力，特別是眼睛被強風吹著，被雪花扎著，僅只一會兒，眼淚水就嘩嘩嘩的流。
他們輪換休息不假，這在前線打的體力不支，然後退下來，回來休息。這比不休息還要凄慘。長途而來的突厥兵體力本就不充沛，還要逆著風向吸著北風進行嚴酷的拼殺，這些因素加起來，他們消耗的體力自然是數倍於唐軍……
這種消耗是他們休息補不回來的，因為氣候、風向的相助，突厥兵越休息越無力、越休息越懶散，反過來讓久戰疲乏的唐軍取得了上風。
所以說，現在這種一面倒的屠殺，並非是唐軍越戰越強，而是因為他們越打越弱、越打越不行了。
現在離太陽下山還有將近一個多時辰。兵卒再讓強風吹下去的話，大軍一定都要在這裡玩完。
「撤軍！往朔北草原撤！」
下完命令的頡利又有些不放心，對於狡猾無恥的羅通，他已視若蛇蠍：「契必何力，你帶著部分兵馬撤退！」
他的顧慮完全正確。
就在突厥兵上下得令，無不大大鬆了一口氣的時候。
異變突發！
天空響起了一支鳴鏑，在空中爆破開來。
這是大唐特有的信號箭，突厥也有鳴鏑，但是他們的不會爆炸，大唐的鳴鏑夾雜了炮仗的原理，有爆炸的效果。
的噠的噠！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從大山斜刺衝出了兩支精神抖擻的唐軍騎兵。
猶自在前方與唐軍鏖戰，還來不及退下來的突厥騎兵對這兩支突然出現的騎兵，誰也沒有心理準備，不禁一片嘩然，一陣混亂。
頡利臉色蒼白，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都打成這樣了，羅通竟然還藏得住兵馬。現在他撤退命令已經下達，將士們一得如此命令，早迫不及待的轉移，那裡還顧及的到身後的敵人。
羅通一直留意著突厥大軍的動向，現在突厥兵已經呈現劣勢，體力的枯竭已經一眼可見了。原先沒有察覺是因為沒有影響到總體的發揮，但是打到現在這地步，還未察覺那便是蠢了。
事實證明頡利只是後知後覺，還沒有到蠢這個地步。於是在頡利下令撤軍的時候，也在第一時間從箭囊里取出鳴鏑對著天空射了過去。
分別由程處亮、辛獠兒率領兩支總計一萬的騎兵近乎從天而降，風風火火的殺到了近前。
這些騎兵本就是好戰之徒，坐看同袍廝艱苦的殺了大半天，心裡很不是滋味，覺得愧對死難的袍澤，從而憋了一股怨氣在胸。
這支騎兵本來就具有無堅不摧的進攻，讓羅通這一壓，一股勁力憋做一處，現在出戰的命令一到，超乎平常的發揮出了驚人的力量。一個個如同猛虎下山，以沛然若可御之勢殺向了人困馬乏的突厥大軍之中。
特別是程處亮這傢伙，所過之處，方圓數丈都濺起了一陣陣血霧，一顆顆大好頭顱被那把大斧劈得四下亂飛。
「突厥狗慫了怕了退了！兄弟們，敢不敢跟我再戰一場！」羅通高舉起了長槍，放肆的大吼了起來，早已疲乏的唐軍見他們居然還有援兵，四萬步卒打退十二萬精騎的榮耀在胸中蕩漾，不管能不能戰，不管喊不喊的出聲來。
這一刻都匯聚成一個字……「敢！」
山呼海嘯，響徹天外。
房遺愛的嗓子早已在一次次的衝殺中喊啞了，但是此時此刻就為了這一個敢字，他覺得就算嗓子啞了破了，也在所不惜。
三萬步卒打退了十九萬突厥精騎，這是他以前做夢也想不到的戰果……
而就在他眼中舉槍高呼的男人，他做到了。
利用了一個最容易忽視的日常道理，利用壕溝陷阱、拒鹿角陣，硬生生的將十九萬突厥大軍的體力消耗的乾淨，並且還這最關鍵的時候，亮出自己的獠牙。
「哈哈！我老房的大刀才砍缺了十五個口子，還沒廢呢！」房遺愛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衣甲早已讓他扯掉了。他的陌刀是純鋼鍛造的，連百鍊鋼都砍缺了口子，可見他的大刀下痛飲了多少鮮血，砍了多少人頭。
瑤池跟著聚了上來，這位巾幗英雄，此刻就如血海中撈出來的一樣，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方，一身的汗水根本就洗不掉身上所凝結的血跡，而她的坐騎直接被鮮血染成了紫黑色。
羅通長槍所指，正是頡利撤退的方向。
一萬騎兵，在羅通、瑤池、程處亮、李業嗣、房遺愛、阿拉木圖、辛獠兒的帶領下，沖向了突厥撤可汗的大纛而去。
餘下尚未撤走的突厥兵，羅通根本不去顧及，他們還有一萬左右的戰力，足以對付士氣體力全無，並且嚇得心驚膽跳的突厥殘兵。
一萬騎兵，就如此攆著突厥兵的屁股後邊打。
被追擊了十餘里后，直至迫於無奈，頡利不得不壯士斷腕，派心腹拚死殿後，方才結束了可笑的局面，抵擋住了兇猛的沖勢。但是殿後的一萬突厥兵幾乎被殺的全軍覆沒。
頡利一口氣還沒有松下去，又被埋伏於路上的趙飛揚、牛童大殺了一通！之後才是聞訊而來的劉伯英率領戰鬥力最弱的邊軍，這支軍隊雖弱，但是在打體力全無心驚膽戰的突厥殘兵時，卻暴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斬殺的數量比起前面的趙飛揚、牛童還要多……
在這一場曠世之戰中，羅通的陌刀軍已經傷筋動骨的犧牲了近兩萬。也就是說，在正面作戰中，唐軍損失的人數近兩萬。
然而突厥兵卻付出了更為慘痛的代價，陣亡人數幾乎高達五萬之多。重輕傷就有五萬多人。
以三萬步卒與十九萬精騎血戰一日，唐軍以步破騎，打退六倍多的強敵……殺敵傷敵擒敵數量高達十萬
這一仗唐軍打得異常艱苦，但勝得輝煌漂亮，繳獲的戰馬不計其數，頡利倉皇而逃，連世代相傳的狼頭大纛都落到了唐軍的手中。
突厥狼頭大纛可不簡單，那是相當於傳國玉璽一般的存在，想到傳國玉璽還在苟延殘喘的隋朝殘餘手中，羅通讓人把狼頭大纛細心的保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