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刁難
?「大侄子，意義用事了啊！」程咬金眼神隱憂！
秦瓊怒道：「還不是你乾的好事！」
程咬金腦袋一縮，不說話了。
秦瓊、程咬金有錢，但除了逢年過節送禮，從未贈與羅家分文。不是不舍不願，而是不能！一旦資助與接受資助，三家的情誼就變了質了！
秦瓊、程咬金明白，羅家母子同樣明白！
羅通會心一笑：「伯伯們要相信我嘛！我可是你們的半個徒弟，我的本事你們還不知道嗎？連長樂公主都信我，壓了全部家當！我本人更沒必要退縮了，若連自信都沒有，我也不用混了。總之，程伯伯準備十一萬兩銀餅等我去取便是。」
秦瓊、程咬金相繼苦笑，武藝跟文藝能一樣么？
長樂公主認真的望着當面布衣美少年，心中感慨萬千。
羅通雖是一身布衣，但掩飾不住他華美的本質，更顯得倜儻不群，他雖是謙虛容讓，但毫無畏縮怯懦之感，卻更顯示了他的雍容大量，俊美無儔，好像天地間的鐘靈秀氣，讓他一個人全包了。
長樂公主不由芳心突突亂跳，心中暗暗喝彩：「天下真有這樣俊美的男人……」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以琴居首，就從琴道開始吧！」李世民大笑着說道：「來人呀！把張古箏來。」
弘文館考核新生的方式花樣百出，塤、缶、築、排簫、箜篌、箏、古琴、瑟等應有盡有！
不一樣，已經有人捧著古箏走了過來，緩緩放在羅通的前面。
羅通盤坐在地，將古箏放於膝上，等他撥動琴弦，很多人笑了起來。
尉遲敬德咧嘴大笑道：「程胖子，你就等著賠錢吧。爺爺也不要你的錢，只要你說聲『尉遲大哥，我服了』就行！」
程咬金與尉遲敬德正是一對活寶，兩人從認識的那一天開始就不對眼，他們兩人是李世民麾下最好戰的人物，沒少單挑過，不論是馬戰還是步戰、拳腳還是兵器、飯量酒量都要斗個不停……爭來斗去，誰也不服氣誰！
「大侄子！一定贏了呀！輸給誰也不能誰給黑炭頭！」程咬金你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般的跳了起來，他心頭直打鼓：一聲「尉遲大哥」比十幾二十萬兩銀餅嚴重多了。
「不好意思，剛剛只是試一下手感！」羅通笑着道：「八年不碰古箏，有點生疏了！」
「完了！」程咬金如喪考妣，悲慟莫名。
眾人額頭上出現了三條黑線！
您老才十六吧？八年不碰古箏，難道八歲之前就是琴中大家了？
羅通不在意大家異樣的臉色，用一聲聲難聽的琴音來熟悉著古箏！
不一會兒，找到感覺的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獻醜了！」
第一個音節被撥弄了出來，緊接着，金戈鐵馬一般的音律振奮而出，急促緊張的氣氛瞬間瀰漫在整個弘文館。
這一次，琴音一出，哄鬧聲瞬間消失不見。
幾乎每一個人，都被這鏗鏘有力的樂律帶動的渾身皮膚一緊，那種感覺，就象是四面八方的殺機在身旁涌動，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
伴隨着古箏聲的流淌，眾人的心中不自覺地想像出一副疾風拂平大地，刀光劍影閃爍，明槍暗箭橫飛的場景。音調或緊，或慢，讓人有一種被推在刀尖浪口上的危機感。
這是一相當有力，能夠完全調動人情緒的曲，沒有絲毫柔情，有的只是殺機。
曲調聲越來越洪亮，殺機越來越明顯，羅通十指翻飛，整個人都彷彿沉浸在其中，不停地撥弄著琴弦，空氣越來越沉重，眾人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不少學武之人，彷彿置身於戰場一般不自覺的凝聚着力量，彷彿時刻準備不要被別人偷襲似的。
良久，羅通雙手一拂，古箏聲漸停！
片刻之後，扣人心弦的緊張感再隨着箏聲迭起，當到了一個最高峰的時候，聲音突然嘎然而止。
眾人默默地等待了好大一會，壓制着自己的呼吸，這才明白，羅通已經彈完了。
「見笑了！」羅通緩緩地吐出心頭的那口氣，平復了自己胸腔中殺機，淡淡地開口道。
眾人這才如釋負重起來，剛才那短短的時間內，實在是讓他們緊張了，緊張到以為這裏真的會生什麼打鬥似的，現在一放鬆下來，只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冷汗。
李世民的那對虎目瞪得尺寸加大，完全是一副震驚的表情，毫無帝王風範的大張著嘴，另一隻手指著羅通，竟說不出話來。
這短短的時間裏，征戰沙場一幕幕戰事一一閃過，尤其是最後，他彷彿重新回歸到了虎牢之關大戰那一場意義重大的戰爭！
當年李世民在攻打洛陽時，將王世充圍困在洛陽內。竇建德率兵十萬來救，連續攻克管城、滎陽、陽翟等地，進到虎牢的東面。由於唐朝的大部隊需要圍困洛陽城，李世民騰不出手中的兵力去迎擊竇建德。
他與部下商議對策，部將多主張退避。但他力排眾議，決定分兵圍困洛陽。佔據虎牢要地，阻止竇軍向西進軍。
於是，在這被逼無奈之下，他親率三千兵馬抵禦竇建德的十萬雄師，與之一決雌雄。最終一戰功成，以三千精銳力克竇建德的十萬大軍，取得了勝利。
羅通的琴音，讓他有一種置身於十萬大軍包圍之中的感覺。
那慘烈的景象彷彿昨日景象歷歷在目，一股汗水，不自主的額頭之上滴落了下來。
沉默了許久！
「好！好一曲讓人熱血沸騰的戰場之音……讓人聽得是血液翻滾。琴技雖略有生澀，但僅這意境，足以擊敗宮中所有琴師。」好不容易從激昂的情緒里出來的李世民拍手而贊，
其實以技巧而言，羅通的確不如浸淫此道的宮中琴師，
但技巧只是樂器的一部分，意境才是音樂的真諦，樂曲的靈魂。
就拿高山流水來說，伯牙彈奏此曲的時候，鍾子期一個戴斗笠、披蓑衣、背沖擔、拿板斧的山野樵夫卻從中聽出了巍峨的高山與澎湃的河水。這便是琴音中所帶着意境。
技巧足，琴音中若是沒有伯牙的那股意境。
就算彈得再好，也只能攤上合格的分數。
反之，羅通兩世都經歷了沙場的生離死別，對於戰場的慘烈殘酷，瞭然於胸。而他選的曲子又是這方面戰曲，兩相結合，琴音中帶着那股澎湃激昂的意境，掩蓋了他手法的生疏，甩了宮中琴師十萬八千里。
房玄齡、杜如晦、秦瓊、程咬金、尉遲敬德、侯君集等有故事的人……也想到這些年來所經歷的種種艱難險阻，一個個也激動的滿面緋紅，熱淚橫流，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靜。
不是所有的淚水都代表軟弱！因為有故事，所以流淚，這些時代精英的眼淚不容任何人輕辱！
這裏蘊含了濃濃的人生不易、建國不易之情！
「這曲目叫什麼名字？」長樂公主不可思議的看着羅通，眼中沒由來的生出一陣欽慕、心服！她的琴技也不差，但在李世民那裏也只能得到一個「不錯」的模稜兩可的評價，以前，她不明白也不服氣，但聽了羅通的琴音，才恍然明白：自己那空白閱歷，不足以彈出讓人感動的琴音；沒有情沒有故事，又何來的感動？
她支持羅通，是純粹的善良！純粹是一份鼓勵，輸贏並不在意，但現在她才發現，羅通就是一個謎！自己根本不了解！
「十面埋伏！」
「好一曲十面埋伏，長樂甘拜下風」長樂公主心悅誠服，毫不吝嗇地稱讚道，能用一曲帶動這麼多人的心弦，能讓這麼一群走在權力巔峰的大人物流淚，她自問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羅通笑了笑，目光卻看向了李世民！
「啪」的一聲，李世民雙掌互擊，笑罵道：「好你個臭小子，當朕是睜眼說瞎話的人嗎？這一關算你過了。」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他們都不會昧著良心去為難一個小孩子！
「謝陛下！」羅通拱手一禮，沉吟道：「接下就到『歌』這一題吧？」
「順序你自己看着辦吧！不過這歌嘛……」李世民壞笑道：「要過關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