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話 未完成的故事九

「怎麼樣，現在你可以死了嗎!」

「可是院長……我是李……啊！」李木錯愕的看着那個雙眼佈滿血絲的男人。

他已經沉淪了太久，唯有那紅色的線在這裏旋轉着，飛舞著，這就是一場表演啊，多麼美的節奏啊。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她也許就不會犧牲自己……可是你現在還要拿走她最後的東西……」

又是殺氣，他沒有半分猶豫，他甚至有些害怕，他的殺氣之中沒有通常的那種咄咄逼人而是有些怯懦。

這男人有了傷痕，所以他的一切都有了破綻，可即使是這樣李木也只有在原地發獃。

李木的知覺迅速消失，隨之而來的是眼前的全新世界，他們已經開始了較量。

這是幻境，但是又一切這樣的逼真，他看着場景，心裏莫名的需要發笑。

「真是的，這麼明目張膽的告訴我這是幻境就是在說明你不想殺了我，你也是在說，如果我可以通過這一條路，你就會放了他，對嗎!」

不要多想，這不是李木在說話，而是年少時的李木。

多麼囂張，告訴你，你已經在他的幻境之中，你卻只能當一個過客，不過如果你腦子足夠大的話，你也許會很開心吧，因為比起所謂對3d電影，這才是三百六十度的視覺盛宴啊！

「你在那年答應過我，只要我可以在十五歲這年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他就可以活下來，對嗎？」李葉穿着白衣白褲，淡藍色的帆布鞋，看起來他和李木一樣的有些潔癖，聲音反而有些讓人有些心中微微顫抖。

他已經在生活中經歷了許多，這樣的年紀里，他有了不該有的成熟，每一斷聲音都有着故意壓低的痕迹。

「嗯，沒錯，任務很簡單，就是去吧冥王的武器帶回來!」院長還沒有太過疲憊，但是他還是沒有了當初的那種意氣風發。

「冥王的武器!」李葉有些錯愕，他已經沒有辦法再進行任何的拒絕了，李木的力量太過奇特，是目前唯一一個沒有找到分身的人，他是獨一無二的，同時也是最危險的，殺死他不需要任何的顧慮，因為沒有其他的分身就沒有發展的價值。

為了讓這樣的廢物活下去，必須有一個強大的護盾，所以這個本來應該還有些軟弱的少年必須去變得強大，甚至為了取得他的安全庇護付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那個女孩，那個此時正在角落偷聽的女孩知道必須找到他的其他分身，只有這樣他才有價值。

「沒錯！」

「冥王的武器現在就在一個普通的戰場中，你要去把他取回來，你是唯一一個除我之外出入結界不會失去記憶的人，所以這個簡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他明眸閃爍，原來這交易這麼簡單，看着月笑了起來。

「嗯，去吧，外面有點危險，你擔心些，記得好好看看這些我給你的情報……」月的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他的雙手合十以此護住自己的臉，護住自己臉上不為人輕易查覺的。

「嗯，三天後出發……」他還是那麼開心，少年哪裏會知道未來的殘酷。

畫面像是飛轉，又是這裏，他們還是在這裏，他已經太久沒有看到這裏的風景了，外面的人都說這裏是伊甸園，可是沒有一個人敢來到這裏，失去記憶就是失去一切。

「冥王的武器，我找到了!」李葉對着院長莫名的一笑，這話里的意思只有他們自己明白。

「我看到了……」沒有任何外界的東西，只有一個身穿黑袍的少年，月卻說他看到了那所謂的武器。

那麼它在哪裏，只有可能是人了吧，即使是在旁觀的李木也看的明白。

「你，不恨我嗎？」月得到的只有自責，現在他反而有些放鬆了。

「為什麼恨你，現在我終於成為了那武器，還有誰可以隨便傷害他!」

「不，如果真的沒有人可以做到，你就不會加入他們了吧!」

「嗯，也許吧，不過這個城市當年也有一些你無法徹底抹殺的存在吧，現在他們，海神一十三部的人在慢慢的蘇醒啊……」

「什麼意思……」

「你發過不在出手的天誓，所以在這座城市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

「你呢，你不是回來了嗎!」月的表情寫滿出乎意料，他知道事情的結果變了。

「你知道的，我覺得只有自己真正的強大才可以保護自己……」李葉的話有些冷，但又無法辯駁，他說的對，只有自己強大才可以做到。

「你要我怎麼做？」

「慢慢的告訴他一切，今晚過後，我只會幫他一次，只有一次……」

李葉的黑袍無風自動，雷電轟鳴，他在等待夜的到來，今天晚上他將會教會那個少年成長。

「你，帶了不屬於這裏的東西……」月一眼看了出來，也許對方從來就沒有想過去隱瞞他。

李葉沒有回答，沉默是他在大多數情況下的態度，今天他已經說了許多，剩下的留給今晚。

「刷……」他消失了，原地還有他留下的電弧。

他確實帶回了不屬於這裏的東西，那是一頭龍，因為處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小世界裏，它還以為自己被追殺着，它還不知道今晚將會舉行的死刑。

李葉在七樓的窗戶上看着那個男孩，和他長得有幾分相像，他居然在晚上做着直播!

這一夜整個城市有了這些年來唯一一次全體停電，上一次停電？那一次他們剛好失去了記憶。

這一夜男孩終於醒來，雖然依舊十分的脆弱。

這一夜風暴肆虐，火焰如刀。

那是他當年的諾言，找到冥王的武器，現在他明白這武器的使用方法，就是讓使用者變得強大!

「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月的聲音冷冷的像是一個正在等待獵物逃跑的戲謔獵人。

「嗯……你不是說你會保護我嗎？為什麼要……」李木看到一切都回歸原樣，結界已經解除，可殺氣卻是在逼得他頭皮發麻。

「沒有什麼別的話說，校長大人可以動手了，我不會還手的，只是要知道你殺我理由……」李木沒有任何動作，連一絲魂力都沒有引發。

「理由……因為讓你這樣的廢物來除掉海神一十三部就是個笑話，你太弱了，連天衣都沒有達到……」簡單而純粹發理由，他就這樣看着李木的眼睛，試圖需要看出一絲反抗或者不甘。

「動手吧，你的女兒我殺不了我知道她所謂的保護那三個小女孩，是在保護我，對吧!只要有第二個人到達我就必死無疑!」沒有反抗，也沒有不甘，他甚至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

「你知道她是海神一十三部的人對嗎？」月的殺氣在聲音出現的這一刻收歸體內，那如同月老的紅線一樣是他的殺器。

「海神一十三部，排名第二，雙魚……」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影渺小了許多，眼中好像出現了十多年前的那天的小女孩。

原來她那時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生命之中，不過那之後雖然失去的記憶卻還是相識了這十幾年的歲月。

「謝了……」聲音平淡但這不是釋懷而是不甘，他.終於有了不甘!

「讓我殺他，別說你不可能允許，就算……我又有什麼辦法，我就是一個廢物，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現在還要自己的哥哥再來保護自己……我還要怎麼做，你們讓我來阻止他，什麼海神連你當年都沒有能夠殺死他，我又算什麼，一個小丑嗎!」

少年的尊嚴在這一刻終於垮台，不甘只有不甘。

「你不是李木，你是李東陽，你不是為了別人活着，也沒有人需要你去拯救，你要做的僅僅是告訴自己如何活下去，你，懂嗎!」月還是月，那個懷抱着孩子的男人，那個在這個城市除名的孤兒院現在有了一個新的別名，奇橋中學，而他還在這個地方庇護著那五個恍然間長大的少年。

他們白天都是這裏的學生，晚上卻有的在夜店做dj，有的是網咖老闆，有的是健身教練，有的是籃球隊長，只有一個他現在在這裏。

這個最為頹廢的少年，他也有自己的職業，一個賺著青春錢的直播mc。

他們在努力的活成一個普通人，可是這樣的生活讓他們過得太過安逸，作為他們的院長必須讓他們重新感受到死亡的感覺。

他們必須活着，必須像是一把繃緊的鋼鐵之弓，而他只能像一個獃子一樣在旁邊慢慢看着。

現在，那個頹廢的少年身邊燃燒着漆黑火焰，一雙眸子同樣的漆黑，似有黑炎流竄。

他不甘，他也需要反抗，可是回憶不斷的告訴自己，要懦弱的活下去，只要自己活的足夠久，那個死去的自己才會和自己一起活下去。

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卻有着聲音不斷的告訴自己，告訴自己那個忘掉多年的名字，李東陽。

「東陽，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先離開了，我是說那維多利亞媽媽說的走很遠很遠，永遠不會回來的那種!」

「不是說過嗎，叫我哥哥，不過如果真要有那麼一天我就會用你的名字，帶着你的魂魄活下去!」

「真是的，明明才早出生了幾秒，就是哥哥了嗎，我只承認葉哥哥!」男孩不服的拌嘴，剛才的話也不知道聽到沒有。

「叮……」鐵索聲在腦海中忽然響起，沒有一絲徵兆。

李木，不!應該是李東陽，他的意識不知在何時來到了自己的腦海神處。

他看着那個被鐵索纏繞的男孩，忽然哭了起來，聲音很大，不過好在沒有外人，這是他的腦海世界。

那個被自己關壓了多年的自己，正在微笑的看着自己，他的微笑像是陽光一樣刺進自己的心臟。

「不要擔心，我還在，木，也在，微笑着走下去，我們就會一直活下去!」男孩的聲音越來越低，但是李東陽的聽覺卻從來沒有這麼清楚過。

他的頭顱在這聲音消失的剎那抬起，尊嚴也佩戴上了那許久不見的王冠。

「那個諾言我還記得，活下去，讓我們的微笑告訴世界，火焰終將把一切燃燒!」

多麼自信的少年，那黑焰都在歡呼雀躍。

月的聲音在他身影離開前留下，「我答應你李葉一件事，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放過她，只要一次……」

沒有再看那個少年，月知道自己想要去看看這個城市了。

李葉的記憶沒有消失，李東陽的記憶又怎麼會消失呢，只有他自己去做了，用索鏈關押自己，鎖鏈還沒有徹底摧毀，可現在他們終於彼此見面。

月看着那夜空，此時已經過了一整天，幻境的時間已外界一般無二。

他看着海城，這個被她用生命保護著的城市，忽然好想告訴她，告訴她自己找到了。

「夢，我沒有違背我們的諾言，他也醒了!」

只有這一輪灰色的月可以看到這個叫做月的男人有沒有哭泣，又有沒有在哭泣的同時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