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 邂逅武珝

「秦伯，您又取笑雯慧了。」雯慧害羞地說道，「當今世人誰人不知『琴痴』之名，論琴藝之高，可以說您老若居第二，那無人敢稱第一！雯慧所學，皆是秦伯所授，卻不及您老十分之一二。只不過您老人家隱姓埋名、淡泊名利罷了。而且多年來，雯慧皆仗秦伯照顧，雯慧心中感激至極！」

「小姐謬讚，老僕汗顏，愧不敢當！服侍小姐，老僕責無旁貸，小姐無需再提。」秦伯躬身答道。

雯慧微微一笑，示意秦伯不必多禮。便回頭對孟逸昶道，「孟公子琴藝雯慧實在欽佩，要知道能得到『琴痴』誇讚的世上只有兩人而已，公子便是其中之一。另一位便是他最近新收的一名弟子，天資悟性可謂極高。」

孟逸昶心想，秦伯此人武功造詣可謂極高，而且琴藝舉世無雙，為何對雯慧如此恭敬？想必雯慧有著自己不知的身份背景。正欲回話時，院外傳來女子打鬧嬉戲之聲。

雯慧與秦伯相視一笑，道：「說曹操曹操到！」便起身出閨房，來到院子中，孟逸昶二人也跟出。

門外來了兩名女子，正在竹林假山間嬉玩。

孟逸昶注意到，此時在清幽的竹林里，兩位清純甜美的女孩，親昵無間，看相貌像是一對姐妹。

姐姐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一身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頭髮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粉敷面，明艷不可方物。妹妹一身白色紗裙裝扮，披肩的長發，清新迷人，再加上始終綻放出甜美迷人的笑容，盡展鄰家妹子的迷人氣質。

孟逸昶目光停留在姐姐身上，在她身上有一種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吳梅！」沒錯！他感覺這個女孩和他前世的女友吳梅極為相似，雖然兩者年齡差異很大，但他簡直可以確定，她像極了吳梅。此時孟逸昶有一種想衝過去緊緊抱住她的衝動。

「師父，弟子正要來學琴，看有客人來，便與妹妹在此玩耍等待。」停止了嬉鬧，兩姐妹走了過來，姐姐對秦伯行禮說道。

秦伯微微點了點頭，道：「珝兒，約兒，快過來，我給你介紹，這位公子是師父新交小友，孟逸昶；這位小姐是他師妹馮青青。孟公子精通琴藝，你們以後可以多多交流。」然後轉身對孟道：「孟公子，這位便是老夫新收的弟子，年方十二，名武珝；身後這位是她妹妹，年十歲，名武約。」

孟逸昶雙眼直盯著武珝，不曾離開片刻。太像吳梅了！只不過武珝要更多一份稚氣可愛，雙眼流露出無限的嫵媚柔情。武珝好奇地抬頭，雙眼與孟逸昶目光對視，嫣然一笑。

那一剎那，見雙瞳剪水，含情脈脈，似有三千秋水柔情而至，讓人心神蕩漾；又眼波流轉，嫵媚妖嬈，彷彿萬種風情牽魂動人，讓人難以自已。

「五妹！五妹！」孟逸昶喃喃念道。「五妹」正是前世他對吳梅的親昵稱呼，與她的名字吳梅近音。此時馮青青在身後又猛掐了一下，孟逸昶這才驚醒過來。

「姐姐，這位孟公子為何一直盯著你發獃？好不禮貌！還有他口中叫你五妹，好生奇怪！」武約鼓著嘴，嗔喝道。

雯慧笑道，「或許我們這位孟公子鍾愛美人，見珝妹美貌，便不能自已。」

孟逸昶尷尬地憨笑道：「得罪，得罪！只因武珝小姐跟在下從前一位朋友極為相似，方才失禮，在下在此致歉。」

武珝輕輕一笑，並未在意，道：「方才師父說公子琴藝精通，可否為小女子彈奏一曲？」

孟逸昶心中當然願意，前世他憑一手吉他博得吳梅歡心，此時為這個與吳梅極為相似的美女，他也願意以琴音換她一笑。於是道：「求之不得！」

六人一同回到前堂琴館，孟逸昶走到神農琴前。

「雯慧姐姐，難倒孟公子要用這神農琴彈奏？」武珝驚訝的問道。雯慧笑道，「正是，珝妹你有所不知，神農琴今日得遇孟公子，雅音再響，方才你來之前，他便已經彈奏過一曲。秦伯也稱讚不已。我已經將此琴贈與孟公子。」

武珝聽完震撼不止，她心想，神農琴乃雯慧家傳之寶，本無人能彈奏，連師父也不可以，看來這個孟公子不是等閑之人。而且神農琴瑟本是一對，天造之合，從未分離。莫非雯慧已心屬孟公子，才以神農琴相贈？

武珝的思忖孟逸昶當然不知。他此時心中正隱隱勾起對吳梅的思念，想到了那九年的快樂時光。往事不可追，而此時面對眼前的武珝，難道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到曾為吳梅以北宋柳永《雨霖鈴》詞作過一曲，此時用來再合適不過。

於是他再次氣運周身，真氣注與雙掌和十指，神農琴雅音遂起。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琴音起奏便是憂傷之意，眾人頓感引入幽幽悲涼之境。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琴聲雖然並無繁複變幻，但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隨著琴音，口中曲詞也徐徐朗誦而出。

女人柔腸，較為多愁善感，此時琴音已然催人淚下，而偏偏這悲涼的詞意，更加讓眾女子不由輕輕抽泣。何人未曾面對分離？離不開是依賴、離開后是無奈。

秦萬桐亦感到心中一陣酸楚，側頭看時，只見四女淚水正涔涔而下。

突然間錚的一聲急響，琴音立止，詞誦也即住了。霎時間四下里一片寂靜，一曲雖終，然曲境猶在，眾人輕噎不語，沉默許久，此刻無聲更勝有聲。

秦萬桐此刻心中已然震撼，暗暗思忖，之前只道他曲風驚異脫俗而已，未曾想到他不僅琴藝造詣竟然如此之高，而且譜詞之才，更令我自愧不如。此子假以時日，琴之造詣必在我之上。

孟逸昶曲終收撥，將真氣收回，也收回黯然的情緒。

「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卻彈得一手好琴，剛才倒是我失敬了，還請你不要見怪啊……」武約最先開口打破沉靜，她繼續道：「難怪雯慧姐姐會把神農琴贈送你，我看你倒是挺配用這琴的，嘻嘻！」

眾人又交談了會，此時已快過申時，天色接近傍晚。武珝姐妹欲告辭離去。孟逸昶見武珝離開，也帶著青青相繼告辭，朝武珝離開的方向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