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曹舟,你長大了要做什麼?」

「我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咒師。」

「那我就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射手。崔倫,你呢?」

「我還沒想好。」

「你就成為天下第一的毒師,我們三個在一起就天下無敵了。」

「那好吧,我就成為天下第一的毒師。」

————

獵營的人很快走到眾人的面前,為首的是一個斯文的男子。

「崔倫,好久不見。」說完,那個又轉向沙飛雨,「沙叔叔好!」

沙飛雨平躺着,點了點頭,然後崔倫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聽到這邊有動靜,我以為出了什麼事。」

「我是說你為什麼會在明月谷?」

那個人苦笑一聲,「前幾天又有一個村子被屠村了,我就向卡夫隊長申請來調查一下,有個倖存的孩子一直指著這個方向,我就帶人來明月谷看看。」

那人說道屠村二字的時候,崔倫的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平常人聽到這樣的消息尚且會感到涼意,更不用說崔倫這樣的人,這已經是第二起屠村事件了。

「查到什麼了沒有?」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

「你繼續你的事情,我們這邊沒什麼問題。」崔倫不想多說這個話題。

「那好吧,你們多加小心。」

臨走前,那人看了眼遠處石奎的屍體,但沒有問些什麼。

獵營的人慢慢走遠,帶他們帶來的氣氛卻沒有散去,那人所說的屠村二字,不僅影響了崔倫,也影響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崔倫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這個人,他叫曹舟。

曹舟孩童時候機緣巧合之下學習到了高等法陣,成為落陽鎮為數不多的咒師。憑藉他強悍的實力,他也曾經排到獵營榜的第三名。與崔倫不同,成名的他沒有選擇做一名獵人,而是在卡夫隊長的邀請下加入了獵營。

曹舟口中屠村事件第一次出現是在一個多月前,衛兵趕到的時候整個村子已經沒有活口。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這裏雖然山賊猖獗,但山賊要的是錢,不會這麼大規模的屠殺百姓。

落陽鎮方面派了很多人力物力去調查這件事,但並沒有什麼結果。雖然明知不可能是山賊所謂,他們還把這件事的責任算在山賊頭上。

崔倫把這些事情告訴滄瀾之後,滄瀾久久的沉默。他想起了岐山的遭遇,因為一件寶物而被屠村。雖然理由不同,但慘絕人寰的事情卻在各地輪番上演。

一路上,滄瀾見到很多破敗的村莊,那裏的人們生活的很苦。這種苦不來自天災,而是人禍。一路上,滄瀾了解到很多村莊定期都要向山賊進貢,否則山賊就會殺人。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反抗的能力和資本。即使村子裏有可以和山賊對抗的人,他們還是選擇了妥協,因為一人的反抗可能會帶來一群人的痛苦。

他們用尊嚴和金錢從山賊那裏買來性命,但仍舊逃不了死亡的命運。屠殺,多麼可怕的字眼。滄瀾似乎可以想到那個場景:斷牆下,枯井邊,處處都是屍體,他們雙目圓瞪,死亡來的太突然,他們沒有準備的時間。

血腥味,滄瀾聞到了血腥味。是包裹里的那兩塊水岩上散發出的。

滄瀾眼中的景象因為這血腥味變得更加真實,他似乎在那裏見過。他努力的回想,海之角,梅卡琳,魔力。滄瀾想起了這個場景,和他在尋找彼岸是看見的相似。

胸口發悶。

滄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也曾經屠殺過,只不過屠殺的對象是動物,而不是人。

周圍的村莊開始變成森林,滄瀾看到一個孩子坐在地上哭,而周圍全是野獸的屍體,場面比剛才的石奎血腥的多。

滄瀾看不慣石奎被開腸破肚是的血腥,但是他卻可以製造那樣的血腥。

身後傳來腳步聲,滄瀾回頭看去,是一個男人,斷了手臂。滄瀾驚恐萬分,他認識這人,他是魔槍,滄瀾殺的第一人。魔槍緩慢的先滄瀾靠近,周圍又出現幾人。那些是古家的手下,也是滄瀾劍下的亡魂。

滄瀾呼吸急促,後退幾步,不小心跌入深淵,一陣恍惚之後,周圍的環境變得熟悉。這裏是明月谷,但又不是明月谷。

滄瀾環顧四周,滿山遍野,都是屍體,明月溪里流淌的也不再是河水,然是鮮血。而他的腳下,沙飛雨,崔倫,空憐還有漣漪都倒在血泊之中。

「過來!」

遠處又傳來聲音,滄瀾抬頭望去,曠野之中有一個人影圍繞在血霧之中。

「過來。」

那人又說了一聲,滄瀾分辨出那聲音,是控制自己身體那人。滄瀾大口的喘著氣,一陣嘔吐感襲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是漣漪。

「你沒事吧?」

滄瀾從幻象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整個人和魔怔了一樣。」漣漪說,「走吧,就等你了。」

此時,其沙飛雨已經可以正常活動,幾人也就準備出發。滄瀾雖然心情複雜,但也沒和他們說,跟上了隊伍。

從這裏開始,眾人不再沿着河岸前進,轉而開始走山路。山路有多難走,滄瀾和漣漪已經見識過,但這一次拖後腿的並不是漣漪和空憐兩個體力較差的女孩,而是沙飛雨。雖然可以自由活動,但不代表可以爬山,沙飛雨走兩步歇一次,一整天,五人才翻了兩個山頭而已。

夜幕來臨,眾人找了個地方落腳。

一路上,滄瀾都在想早晨出現的幻象。

又是那個人。

在滄瀾到王城之前,他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情,一切都是在古家之後發生的。提到那一次,有一個重要的人就必須被提到,鬼瘋子。

鬼瘋子讓滄瀾陷入深度的沉睡,並且試圖操控滄瀾的心智。也就是那之後,那個控制滄瀾的人才第一次出現。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洛堯在海之角上留給滄瀾的印記,那次之後,滄瀾也曾經研究過,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甚至感覺不到魔力的存在。但幻象出現是因為這個印記的可能性很小,滄瀾不相信洛堯會給他這麼危險的東西。

滄瀾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他已經被它折磨了一整天,也是時候停下來了。滄瀾從包裹里拿出一塊水岩,此時,血腥的味道已經淡了很多。

「給我看看。」

漣漪從後面架著滄瀾的肩膀,搶過水岩。

「哇,看上去這麼光滑,摸上去好粗糙啊,就是味道有些難聞。」

「血的味道。」

漣漪似乎是想起水岩從石奎肚子裏取出的樣子,重新把水岩交給了滄瀾,「噁心」

遠處的沙飛雨看着兩人,「好羨慕你們年輕人啊,小情侶打情罵俏,真的自在。」

滄瀾剛想反駁沙飛雨的『情侶』一詞,漣漪卻先一步接過沙飛雨的話。

「大叔有家室嗎?」

「半輩子都在闖蕩,哪有家室,不過這樣也好,自在。」

「大叔這麼可愛,肯定能找到合適的人。」

「哈哈,我愛聽。」

......

滄瀾拿着水岩,在糾結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到底要不要現在就將水岩鑄造成武器。一方面,使用工房他可以將武器鑄造的更好。另一方面因為他沒有鑄劍師資格證,使用鑄劍師公會的工房需要繳納高昂的費用,而一般鐵匠的工房有比較簡陋,存在很多隱患。前些日子在王城之外,他已經很明顯的感受到其中的區別。如果只是製作一些普通的武器可能還看不出差別,但高等的武器使用那樣的工房確實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

「大叔,你知道落陽鎮鑄劍師公會怎麼收費的嗎?」

「鑄劍師公會?崔倫,你知道嗎?」

崔倫正在擦拭自己的劍,「本部好像是一千庫倫一天,中轉站那邊一千兩百庫倫一天。」

「這麼貴嗎?」漣漪問道。

「現在就是這樣,想便宜一點可以加入他們的鑄劍師公會。」

滄瀾有些不懂,「什麼叫他們的鑄劍師公會?」

「就是他們的小團體,雖然不被官方承認,但在他們的小地方行的通。現在很多地方都是這樣,一個鑄劍師公會裏面真正有鑄劍師資格的不多,其他人都是打打下手,順便學習技術,有能力的就去王都考試,沒能力的就做些雜務。」

崔倫的一席話再次顛覆了滄瀾的認知,他曾經以為鑄劍師公會裏面的人都是鑄劍師,最不濟的也是學徒。不過細細想來也是如此,畢竟鑄劍師門檻很高,如果每個鑄劍師公會裏都是正式鑄劍師的話,人數是肯定不夠。

聽了這些話,尤其是價格,滄瀾不再遲疑,決定現在就將水岩鑄成武器。

滄瀾沒有迴避其他人,只是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然後直接銘刻出了花骸和天工。除了漣漪之外,其他幾人都饒有興趣,尤其是沙飛雨,竟然開始大呼小叫,不過看到沒有人理睬他,他覺得有些尷尬,只得停下。

之前滄瀾的練習天工大多用的都是普通礦石,即使失敗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但這次不一樣,即使有兩塊水岩,他也不允許自己失敗。

滄瀾決定要的武器長槍。

曜靈盛會限定了武器的種類,滄瀾想把劍系留給別的礦石。

水岩是怎樣的礦石,滄瀾有自己的理解。首先,水岩本就是水系礦石中的佼佼者,雖然是水這種比較柔和的元素,卻可以達到劈山斷石的效果。其次,水岩所激發的魔力還帶有治癒效果,這也就是那隻藍色石奎會自愈的原因。

滄瀾將那塊水岩放上天工,便感到一股異樣,魔力流經水岩的時候變得柔和,內心也隨之平靜,但在這平靜之中,卻帶着一股凜冽的氣息。

水岩隨着天工轉動,最後穩定在一個位置。

滄瀾又拿出了一塊寒鐵放進天工里。而後,寒鐵在天工的作用下慢慢變成液體,向天工的中心靠攏。寒鐵剛移動到天工的中心便開始發生變化,慢慢變成長槍的模樣,但只是一團液體而已。

寒鐵長槍躺在天工的中央,水岩就在其左側。滄瀾調動魔力,魔力經由天工,變成一種奇異的物質,這種物質包裹住水岩,水岩慢慢的溶解在其中。這個過程持續了一會,直到水岩完全消失。然後,這種物質開始向寒鐵長槍靠近,慢慢包裹了長槍的每一部分。這些物質在完全包裹長槍之後,最外層變得黝黑。

這時,就是本次鑄造最關鍵的一步,融合。

不同於傳統鑄劍的融合,使用法陣將兩種材料進行融合的時候更複雜責,而且,這種複雜是人為的。法陣鑄劍其實是一種更加高級的鑄劍方法,但這裏存在一個界限問題,但大部分的鑄劍師使用法陣鑄出的劍都不如傳統的製法。換句話說就是法陣鑄劍的上限更高,但難度更大。

法陣鑄劍和傳統方法一個顯著的不同就是融合。傳統鑄劍的融合只是將兩種材料融化然後融合,但法陣卻能將這個過程做的更加細緻。鑄劍師可以通過法陣讓各種材料按照自己的想法分佈,讓武器達到最佳的效果。

同時,這個過程需要消耗極大的魔力,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滄瀾為了將水岩的功效發揮到最大,便壓縮了它的體積。滄瀾沒想到的是,水岩在融合的過程中出現大量損耗,竟不足以完成這一柄長槍。

這次鑄劍決不能失敗的。

滄瀾將包裹中的另一塊水岩拿出,放進天工之內。重複之前的步驟,第二塊水岩融入那黑色的物質。但滄瀾的魔力損耗嚴重,繼續下去可能會導致彼岸失控。

要不要使用彼岸來銘刻天工。

滄瀾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但立刻就被他否定了。即使有了花骸,他對彼岸的掌控還不足以使用天工。排除這個方案,滄瀾能選擇的只有減少魔力的輸出。他從來沒有這麼做過,但現在只能拼一次。

第二塊溶解了水岩的黑色物質與第一塊融合,再次開始融合的步驟。按照滄瀾之前就想好的,他開始緩慢減少魔力的傳輸。隨着魔力傳輸的減少,融合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直到傳輸的魔力降到某一個點,融合的過程一下子變慢了,滄瀾又將魔力稍微提高,融合的速率又回到正常。

滄瀾大喜過望,這種魔力傳輸的速率對鑄劍沒有影響,而且還節省了滄瀾接近一半的魔力。

融合的過程順利完成,接下來便沒有什麼難點。

很快,本來還只有輪廓的長槍慢慢變得具體,槍體上開始出現各式的花紋,槍尖也變得鋒利。最終,一柄深藍色的長槍浮在天工之中,滄瀾握住長槍,然後接解除了天工。

手中的長槍分量十足,用起來十分順手。滄瀾揮舞了幾下,然後微微使用魔力,隨着長槍的揮舞,水花也開始舞動。滄瀾用力一劈,直接劈開了一塊巨石

「好!」,沙飛雨在一旁拍手叫好,「我待過那麼多隊伍,能有你這本事的鑄劍師不多。」

「過獎了。」滄瀾被沙飛雨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這人是心直口快,實話實說。」

「所以你才會被人趕出來」一旁的崔倫說道。

「怎麼和你叔叔說話呢,我是自己退出的。」沙飛雨爭辯道。

夜很快就深了,沙飛雨身體還沒有恢復,所以守夜的之後滄瀾和崔倫二人。後半夜的時候,滄瀾醒來,看到崔倫依然坐在火堆旁,便走了過去。

「你怎麼不叫醒我。」

「我在想事情。」

「去睡會吧,天一會就要亮了。」

滄瀾接替了崔倫守夜,他靠着一塊石頭,想着今天的事情。上午的事情確實讓人不愉快,但他也獲得了兩塊水岩。晚上鑄劍的過程雖然出現了意外,但自己鑄劍的經驗又增加了一些。滄瀾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天。

不知不覺,東邊的天空發出霞光,嶄新的一天又要開始。滄瀾起身想看看日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再度襲來,又是被窺視的感覺。

真的只是野獸嗎?

滄瀾叫醒了其他人,眾人收拾行李,前往本次路途的最後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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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與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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