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再遇

三、再遇

錦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鬆開手,訕笑道,「公子,不記得我了嗎?」

林歡一副我完全不記得的樣子。

錦王連忙又道,「馬,公子可還記得你偷走了我的馬。」

錦王每每在心中總是說他是偷馬賊,這下話一說出口,他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不該說偷。

可惜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再無法收回來。

果然,這話捅了馬蜂窩了。

林歡的眉一挑,是笑非笑道,「偷?我只記得自己救了四匹馬,那馬兒為了感謝我的救命之恩,非要棄了舊主,隨我而去,我只好成全馬兒的一片心。」

平日妙語連珠、口燦蓮花的錦王,此時磕巴道,「這位公子,賢弟,是我,我說錯了,不是偷,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歡聽了這話,更不樂意了,冷著臉道,「賢弟?公子不僅嘴拙,還眼不明,我可比你大多了。還有,我記得今日晨時,不僅救了你的馬,還救了你的人,剛才更是及時扶你一把,免你落水。」

說完,一雙妙目一瞬不瞬地看着錦王,眸光沉沉,明明那麼無情,卻讓錦王不願移開目光。

其實不怪錦王喚他賢弟,因為林歡看上去要比錦王小一點,只是細看,那無暇的純美容顏,又藏着千萬年的滄桑,一眼如何看盡?

錦王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冷汗岑岑,林歡的話句句在理,他一句自我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看着林歡。

林歡的嘴角一勾,帶出一抹淺笑,暗道這人一副錦繡皮囊,怎的卻如此草包,比止寶仙君更要愚笨幾分。

一向聰慧的錦王,前一刻還在腹誹睿王太過愚笨,沒想到下一刻就輪到他自己,要被別人在心裏腹誹愚笨了。只是,好像,愚笨一點並不快樂,此刻的錦王是有些憂愁的,今夜的他,不是說錯,就是做錯,也不知他自己到底哪裏錯了,還是處處錯了。

錦王看到他笑,心裏想,他在嘲笑自己自己嗎?這麼一想,他的心一涼,忍不住靠近他一步,拉住他的另一隻手腕,一邊後悔不迭道,「林兄——」

話未說完,錦王的手觸摸到林歡手腕上的青蛇,嚇得連忙縮回手,臉上驚詫不已,卻絕不後退一步,停頓半刻,作揖道,「林兄,剛才我言語有失,望林兄不要介懷,那馬兒自是林兄的了。救命之恩,我銘記於心,不敢忘,連我這個人都是林兄的。」

說完,一雙鳳目閃著微光,看着林歡。林歡失笑道,「你這個人,我要來做什麼,又不能當坐騎。」說着,又把手腕上的青蛇露出來,對錦王道,「這是我養的,叫朱隱。他很乖的,不咬人。」

青蛇朱隱抬起蛇眼盯了錦王一眼,又吐出長長的鮮紅蛇芯,對錦王示威。

錦王直覺這青蛇不好惹,卻昧著良心附和道,「朱隱很乖,很不錯。」

這時,那精靈般的鮫人,已經游到他們身側,並未上岸,抬着頭對林歡嬌媚道,「郎君,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林歡蹲下來,溫聲道,「你這小東西,怎的跑到這裏來玩?」那鮫人眉眼十分妖艷,五官深邃,眼珠是幽藍色的,卻雌雄難辨。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拉住林歡的指尖,不敢觸摸太多,嘴上卻不饒道,「郎君,我不是小東西,我成年了。」

林歡帶着一點慈祥的笑,不以為意道,「成年了?那你是公的,還是母的?我怎麼看不出來。」

鮫人的臉一紅,微微低頭,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又抬頭無所畏懼地看着林歡,擲地有聲道,「郎君,我是女子。」

一旁的錦王,聽林歡與鮫人的交談,心中才漸漸舒坦,這林歡說話就是這麼直接吧,是他自己心有芥蒂,俗不可耐,沒有敞開胸懷,所以才被他輕視。

鮫人又道,「我叫清夕,郎君叫什麼,住哪裏,我下回來找你。」她的眼神特別亮,一雙眼裏只有林歡,完全看不到旁邊的錦王,不等林歡回答,又連忙道,「郎君,我剛才的舞蹈,你喜歡看嗎?喜歡的話,我下次再跳舞給你看。我唱歌更好聽,你還沒有聽過我唱歌吶。」

說完,期待地看着林歡。

林歡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她的長發又軟又滑,觸感極好,他又忍不住順了一把,還在想重明鳥的鳥毛手感可差多了。

鮫人清夕的心,如小鹿亂撞,一旁的錦王看着旁若無人的兩人,暗道這林歡太會招花惹草了,忍不住打斷道,「林兄,你的侍女來找你了。」

林歡鬆開手,站起身,只見青樂一手提着一個錦衣男子,正朝這邊來。

清夕偏頭瞪了錦王一眼,恨他打擾了他們。錦王當做沒有看見。

珮瑜和凌嵐跟在其後,也在往這邊來,而其他看客眼睜睜地看着兩名美冠群芳的男子突然出現,又乘水而去,還以為是雲韶院準備的另類節目。

當時啟天城,不僅女子喜穿男裝出遊,而且達官貴人之間也盛行男風。所以,當雲韶院安排男子出現,眾人也見怪不怪。

原來這錦衣男子便是射箭之人,此時已經下破了膽,兩眼昏昏,全身哆嗦。

青樂把他丟在地上,一腳踩在他身上,冷冷道,「公子,此人說是要取鮫人的眼淚,所以才動手的。」

錦王早已經看出這錦衣男子竟是大皇子的舅舅,當今宰相的兒子,吳仲文,最是膽大妄為。

錦王心下權衡,不願林歡招惹麻煩,連忙道,「當今律法規定,不準捕殺鮫人,違者必重罰。林兄,就把他交給官府吧。」

林歡暗想,到了人間,守人間的規則也是應該的,便點點頭,示意青樂把那男子交給錦王。

凌嵐上前,接過吳仲文,帶他離開之時,忍不住朝鮫人清夕多看了兩眼。

珮瑜走到林歡跟前,花痴道,「郎君,今日多謝你救我家公子了,要不是你,我家公子可要幾天不敢來雲韶院了。」

錦王瞪了珮瑜一眼,平日真是太慣着這丫頭,當着主子的面就敢這麼說。

林歡淡淡一笑,道,「你家公子,欠我的可不止這一次。」說着斜了一眼錦王。

錦王如芒在背,連忙道,「林兄,若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小弟去辦。」

這時,那雲韶院的鴇母趕過來了,連連作揖,剛才舞蹈中出了變故,她是一清二楚,幸好有高人救場,才沒砸了她的招牌。可是高人神龍見尾不見首,讓她好找。

原來高人一不見,便有不少人來尋她,要見見那兩個公子,急得鴇母百口莫辯,她又何處去找。

而且其中那穿月白色衣裳的,她是認識的,堂堂錦王爺,天潢貴胄,她可不敢招惹。

此時,見了林歡,她不禁意動神搖,覺得這個林歡,貌似比錦王更不好招惹。先前的心思全部打消,只賠笑道,「這位公子,天外高人,老身在此謝過。」

林歡猜她便是此間的主人,心中已有計較,笑道,「既要謝,我就討一份謝禮。」

鴇母傻眼,這公子是有備而來的,他要什麼?心中打鼓,虧她見多識廣,才厚著臉皮道,「不知公子要何物,只要老身拿得出來,自當奉上。」

林歡但笑不語,只示意身旁的青樂。青樂冷著一張臉,硬邦邦道,「我家公子一直在山上求仙問道,此次下山來,還沒有落腳之地,便借貴地盤桓幾日。」

鴇母聽完,喜不自勝,竟有自動送上門的,得來全不費功夫。又想他們主僕二人,又無親眷在此,日後可慢慢尋法子,還不把他們拿捏在手裏。

又想這兩人吃穿用度都要銀子,不知要費多少銀子,又有一分躊躇了。

這些心思又怎麼逃得過錦王的耳目,他厭惡起這鴇母來,連忙對林歡道,「林兄,不嫌棄的話,不若到小弟府上暫住幾日。」

林歡一臉嫌棄地看着他,正要開口直接拒絕。

那鴇母生怕到嘴的肥肉跑掉了,連忙道,「公子要住雲韶院那處院子,隨便挑。只是這費用……」

青樂也不知從哪裏突然拿出一大錠金子,直接問道,「夠嗎?」

金燦燦閃瞎了鴇母的眼睛,鴇母喜笑顏開道,「夠,夠。」

錦王不死心,擋住鴇母,口氣帶了一絲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央求,輕聲道「林兄,你初來乍到,不知雲韶院與別處有所不同。」

林歡察覺到他的好心,懶懶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讓我煩憂的。」

頓了頓,又道,「我喜歡這裏的風月,甚合我意。」

水裏的清夕,笑道,「郎君,那我下次來這裏找你。」又帶着一絲委屈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林歡淺笑,「林歡,雙木林,歡樂的歡。你的朋友來尋你了,你快點回去吧。」

清夕這才萬般不舍地,一步三回頭地朝鮫人游去,又回頭對林歡道,「歡哥兒,你一定要等我。」

林歡點點頭,清夕得了承諾,才安心地離開了。

林歡又與錦王告別,隨鴇母離開。

錦王看着他藕荷色身影,明明是淺色,卻又那麼濃烈,他忍不住道,「林兄,我叫劉紫璇。」

林歡沒有停住腳步,也沒有回頭,彷彿他叫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天地如此之大,世人萬千,於他的眼裏,只是一粒塵埃。

獨剩錦王落寞地站在原處,身旁的珮瑜戚戚然,今夜所遇的這個男子,實乃風華絕代,讓所有人所有事都失去了顏色。

一遇林歡,誤終身,不止錦王,還有鮫人清夕,也許還有更多人,更多飛禽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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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縹緲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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