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狼狽不堪
楚昕堯跑出來以後，看著熟悉又不熟悉的街道，卻有些茫然，不知道該跑去哪裡。
夜幕籠罩，只有一條筆直的街道，街道的盡頭仍然是無窮的黑暗。
就這樣跑了，前方是否仍舊是黑暗呢？
在楚昕堯心中，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為了復仇，她不會選擇在這倒下。
她摸了摸兜里，身無分文，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不，還不如最初，當時徐富貴還能有個幾十塊錢。
「這小子心真黑啊，一點錢都不給我留。」楚昕堯想著下次看到江華，一定要給他兩針，招待招待他，至少也要扎個半身不遂。
然而還不待她傷春悲秋，身後隱約傳來的追趕叫罵聲讓她真的有些慌了。
「不管是哪，先跑了再說。被抓回去還不如去死。」
楚昕堯跑了一段，感覺到身後追兵越來越近，可村子就這麼大，走在街上早晚會被抓到。
在眼前這三個岔路口，楚昕堯慌張地轉身，沒有向任何一條路跑去。
她屏住呼吸，藏到了路邊又大又破，滿是污垢，發綠的酸水淌出來很遠的垃圾箱里。
裡面除了一些居民倒的垃圾，還有一些野貓野狗拉的屎尿，隔了夜放餿了的飯菜在這裡得到很好的發酵。
此刻的楚昕堯不禁又怨恨起江華來。
來不及細想，追兵已至。
「王哥，這有三條岔路，咱往哪追？」一個獃頭獃腦的年輕人問到。
「往哪追？傻呀！這麼多人當然是分開追啊！還往哪追？出門不帶腦子啊！」王大壯用他那憨憨的聲音怒罵道，他本來火氣就大，這小子還不開眼的問出這種傻問題，氣的王大壯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
那小子也沒想到自己隨便問了個問題就讓這王哥這麼生氣，還莫名挨了揍。也是被打蒙了，連連點頭。
聽到這裡，楚昕堯心裡稍稍鬆了口氣，本以為自己馬上就可以脫險了，誰知又有人說話了，就是之前進屋叫王大壯出去的那個人。
「大壯，這樣，大傢伙分成三隊，沿著三條路去追，我帶兩個人，就在這附近再搜搜！」
「好，好，還是你周全。你們幾個去那邊，你們幾個去那邊，你們幾個跟俺走，你們倆留下跟小張哥仔仔細細的搜，快快快，別讓那娘們跑遠了。」王大壯邊指揮邊帶著人走了。
楚昕堯緊張地聽著外面的聲音。
「小張哥，這也沒幾戶人家，那女的不會藏這的吧！」其中一個年輕人好奇地問到。
「你懂個屁！平時不看電視的啊！這種有岔路的地方，就是逃跑的人分散追兵注意力的好地方！」
「哦，還是小張哥您懂得多呀！」另一個年輕人恭維地說道。
「行了，別拍馬屁了，看見那大垃圾箱沒有，她很有可能就藏在那裡呢！」嘴上是那麼說的，但是聽到那小子恭維他還是讓他喜笑於形，又賣弄似的分析推理上了。
聽到這，楚昕堯不禁屏住呼吸！雖然她一直都在屏著呼吸，但此刻仍然緊張地忍不住再屏一次。
「不可能吧！這垃圾箱很久才倒一次，裡面臭的要死，叫花子都不會去翻，她一個姑娘，怎麼可能藏的下去！還不得噁心死啊！」先前的年輕人不信的說道。
「少廢話，跟我過去翻翻！」那個小張哥也不知是為了維護面子還是真的覺得是如此，總之，帶著他們倆向垃圾箱走來。
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那個年輕人捂著嘴說道：「嘔，不行了，張哥，不行了，太臭了這也。我挑糞上肥都沒這麼臭啊。您就受累，別讓我去翻了行不？」
「所以說你們年輕人還是得鍛煉，看我的。」那個張哥繼續往前走。
另一個年輕人雖然沒說話，但是緊緊捂著鼻子，看到那小子沒過去，自然而然的也沒過去。
楚昕堯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握緊了徐有才給她的那把刀，做好了「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的打算，等待那人靠近。
然而，天空卻突然飄起了雨。
幾秒鐘以後，變成了大暴雨。
此刻大家才注意到，包括楚昕堯才注意到，垃圾箱不遠處還有個糞池，這一下雨，那糞池彷彿也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傳播味道。
無限糞尿加上陳釀垃圾箱的味道，這下，就連那個小張哥都有些望而卻步了。
「媽的，真特么臭。先走，等會兒雨停了再來。」
終於，小張哥帶著那兩個人走了。
三個人解脫了一般，趕緊跑了。
可楚昕堯卻不敢馬上出來，又在垃圾箱里待了一會兒，確定他們真的走了，沒有折回來才放心，但也不敢多待，怕雨停了雨小了，他們真的就回來了。
在她探頭確認安全以後，就趕緊離開了這個地方，
眼前的路比之前更黑，更模糊。前方是否會是無盡的黑暗呢？
楚昕堯的內心無比的堅定，如今越是苦，她就越想報復。
儘管她的眼角已經流下淚水，但是她還是努力的穩定自己的情緒。
她邊跑邊發誓，她這輩子都不要再這樣狼狽不堪！
她沒有往那三條路跑，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也就是自己剛才跑過來的那條路。
雨越下越大，楚昕堯跑的也越來越吃力，覺得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她才想起來，除了前天晚上在徐富貴家吃的那頓飯的幾口白米飯，她到現在為止都沒吃過任何東西，連口水都沒喝過。
這兩天的奔波勞碌，再加上精神高度緊張，還有剛才在垃圾箱里待了那麼久，已經讓徐富貴不那麼健康的身體超負荷了。
現在楚昕堯覺得頭有些暈暈的，眼皮和腳步也越來越沉，完全就是意志，是要逃跑、要活下去、要報仇的意志撐著她，才沒有倒下。
終於跑到了公路邊，然而還不待楚昕堯向路過的車求救，就暈倒在公路邊的草地了。
可惜了，楚昕堯發出最後的嘆息。
暈倒前她最後的願望就是醒來以後不要看到王大壯那張噁心的臉，不知道老天爺有沒有聽到她心裡的呼喊，會不會可憐她，應允她。
迷濛之間，她感受到有一個溫暖的懷抱，那麼踏實，那麼安全，是她從未感受過的。
是夢吧。
.......
「嘶，額啊。」這頭痛欲裂的感覺像是宿醉一樣。
「放開我！」楚昕堯猛地翻身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讓她慢慢鎮定下來，戒備地看著這陌生的環境。
「你醒了。」一個男人柔和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