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占我便宜
「走吧青茵。」他拉著一步三回頭的青茵，離開了老李頭的房子。
青茵不太喜歡離開，可是讓長安在這裡生活幾十年，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這裡沒有電，沒有網路，沒有和外界的聯繫，就象生活在原始社會。把青茵獨自留下，他又不放心，青茵現在已然是他最重要的親人了。
「道德經是老李頭的，怎麼會出現在我腦袋裡？」走在路上，長安再次想了腦海里的書，不出意外的，意識又到了那片灰濛濛的空間，書仍然在。
「這是他送給我的，肯定是，老李頭真夠哥們兒意思。」他停了一下就離開了空間。
接著又試了幾次，只要他想到書冊，意識就會去到那片空間，走路也不耽誤他進進出出。他放下心來，看來道德經不會丟了。
那片灰濛濛的空間，應該是自己的意識世界，不過除了書之外，只是一片灰濛濛的空間，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
走出山坳，到了鎮里之後，買了兩張去縣城的汽車票，他與世隔絕了幾年的心，變得激動熱切起來，青茵不能說話，老李頭不見了，這一陣兒可是把他憋得夠嗆。
「青茵，我帶你去我工作過的地方吧，那裡的街道比這裡寬多了，人也更多，好吃的好玩的，你見了肯定會喜歡。」長安自言自語的說著。
青茵沒去過大地方，應該沒離開過農村。等她見識了大城市的繁華和先進，就會喜歡上那裡。
在縣城下了車，青茵緊緊拉住了他的胳膊，顯示出有些小心的神色，可能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吧，長安對她笑笑，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死小子，竟敢占老娘便宜，等你修鍊出神識，老娘再跟你算賬。」青茵心裡說道，看著他的目光卻十分溫柔。
當年在仙界，他倆沒少風花雪月，現在看著熟悉的面孔，卻有一種陌生人的感覺。早知道還得幫他洗澡擦身，她才不來這破星球呢。
自然而然的朝火車站走，準備去買火車票，長安下意識的摸摸口袋，停住了腳步。他口袋裡只有幾塊錢，還是他來老李頭家之前剩下的。
他回身面對了青茵，把她身上四個口袋都摸了個遍，手指無意的隔著她的衣物，觸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青茵臉色紅紅的，彷彿站在大街上任他輕薄。
「越來越過分了，最好你無法修鍊，到時候死了拉倒，省得老娘陪你一百年。」青茵心裡說著狠話，想起過往種種，還是硬不起心腸把他推開。
唉，青茵沒身份證啊。他摸完了青茵，把她隨身的小包都打開看了，發現了這個大問題，現在購票都要實名制，他不光沒錢，青茵根本沒辦法坐火車。
算了吧，就在這縣城找份工作吧，總不能把青茵一個人送回去。
打量了一下縣城的環境，長安決定就在縣城裡找機會了。大城市有的東西，縣城裡也有，能看書，有網路，可以工作，這些就足夠了。
一場大病，把他弄的一貧如洗，這幾塊錢還是在一件舊衣服的兜里翻出來的。總共十幾塊錢，買了兩個人到縣城的車票，剩下的沒多少。
「我餓了，你也餓了吧，咱們吃飯去。」到縣城已經是中午了，他倆還沒吃飯，天氣寒冷加上沒吃飯，他肚子咕咕叫，身上打哆嗦。
青茵站在一邊，還是那波瀾不驚的表情。
青茵的手很暖和，長安下意識的看看她紅潤的臉龐，五年多，她幾乎沒什麼變化。難道真的是仙女？
「看什麼看？沒見過仙女吧？」青茵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美滋滋的。
他倆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王母蟠桃會上，那時候他站在老李頭身邊，她則侍奉在王母左右。趁著眾位仙長不注意，他一直站在邊上傻兮兮的盯著她看，看得她都臉紅了。
可恨老李頭不許她用法力，不但聽不見，一旦她開口說話或者提筆寫字，這具分身就會馬上返回仙界。
她在仙界也是地位尊崇的，何曾像個丫鬟一樣，給一個屁也不懂的人天天做飯。等他修鍊出了神識，就可以交流了，那時候，要加倍讓他服侍自己。
屁也不懂的長安，腦袋轉來轉去的看著她，有些看呆了。
單獨面對青茵時，長安沒覺得她有多出眾，而一路出來，又站在縣城的街頭，身邊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女人，有老有少，有鄉下的有城裡的，他漸漸感覺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韻。
好象任何一個女人和她比，都有非常明顯的面容上的缺點，要麼胖，要麼瘦，要麼太白，要麼太黑。尤其是她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彷彿不受凡塵玷污一樣，明亮而飽含神采。
腳下有個小坑，長安沒留神，差點一個趔趄摔個狗吃屎，青茵把他拉住了，想笑又不好意思，長安滿含歉意的鬆開了她的手。
找了個街邊小攤，用僅有的幾塊錢買了一碗素麵，跟服務員要了一個小碗，分了一半給她。青茵滿帶笑容的，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了半碗面，把自己碗里的面撥了大半給他。
「你吃吧，我吃飽了，一人一半。」他推讓著不肯吃。
「就這破面，你當我稀罕吃呢？老娘一百年不吃飯也不會死，要不是為了陪你，每天意思意思，我才不稀罕吃這些垃圾食品。老李頭真是沒見過世面，整天就知道煉丹煉器，仙界的美食他都沒吃過多少，來了這個破地方，抽煙喝酒啥都吃。」青茵嘟著嘴巴搖搖頭。
「你真不吃？那我吃了哈。」長安見青茵根本不動筷子，兩眼放光的拿過半碗面，幾口就吃光了。
吃過面，根據以往的經驗，他決定去人才市場看看。
在大城市裡，人才市場分好幾種，各有針對性。這個縣城的人才市場就沒那麼講究了，裡面兩百多個平方的大廳，招什麼人的都有，里裡外外嘈雜不堪。
長安手上拿著畢業證書，眼前的景象跟他想象的差距有點大。
無論如何，自己現在是青茵的依靠，什麼情況都要勇敢的去面對。長安給自己打著氣，拉著青茵，順著人才市場大廳靠牆的一排排桌子看，慢慢找著工作的機會。
中午吃了面，現在兜里是幾乎沒有錢了，晚飯都沒有著落，得儘快找個能給錢的工作。
一家建築公司攤位前人頭涌動，他擠上前看看手寫的招聘啟示，原來是招小工的，工資日結四個字尤其寫得顯眼，吸引了很多人上前詢問。一個肥肥胖胖的經理模樣的人，一邊挑著人，一邊嘴裡不乾不淨的呵斥著湧上來的人群。
建築工地小工，這個可以啊，工資日結，也就是說明天就可以拿工資了，最多今晚餓一頓就是了。建築工地往往有很多空房間，那青茵跟著也能住下，說不定還能找個打雜、做飯的工作呢。
青茵的手藝他可是吃了好幾年，做大鍋飯應該更不在話下。
長安擠到了胖經理面前，嘴裡說著：「我也能幹小工，老闆。」
他乾乾淨淨的衣著和讀書人特有的氣質，引起了胖經理的注意，他斜睨了長安幾眼，嘴裡說道：「我們這工地可全是體力活，你這小白臉就不要瞎湊熱鬧了，你干不來。」說完撥開了長安的手臂，不耐煩的將他推到了一邊。
長安不服氣的說道：「別推別推，我怎麼不能幹了？我有力氣，能吃苦。三餐都能在工地上吃嗎？真的日結工資嗎？有沒有空房間？」胖經理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有點發矇，又覺得有點好笑，這個瘦得跟電線杆似的小白臉，還挺倔。
「你不是吃這碗飯的材料，別添亂了，讓開讓開。」不等胖經理回答，他身後一個壯實的鄉下漢子用粗壯的大手，一把將他拉開了，就象一尊鐵塔站在了胖經理前面。
「老闆，俺這身板才是干建築工的材料，不信咱試試，可不是那種小白臉能比的，我一個人頂他三個，不，頂他五個人。」漢子手拍拍自己的胸膛，肌肉虯結的胸膛和手臂黑里透紅，充滿了力量。
胖經理看看漢子沒說話，冷不防沖他打了一拳，正中前胸，漢子穩穩的站著，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胖經理哈哈一笑說道：「不錯不錯，干小工讓你委屈了這一身肌肉，跟我當個保鏢吧。」漢子聽說不用干小工，笑得愈加的諂媚，扭頭沖長安得意的揚了揚下巴。
長安被推得身體一晃，見漢子輕易就得到了工作，不服輸的勁兒上來了，沖著漢子嚷道：「大家都是人，你能幹我也能幹。」
人群頓時鬨笑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有沒選上罵髒話的，也有說胖經理亂選人的，場面越發混亂不堪起來。
胖經理還沒招夠人，被他攪和得場面混亂。「草，這小白臉還真幾把煩人。」
他嘀咕了一句，眼光一掃，看到門口有一個帶孔的石墩，想來是過年過節插旗用的，掂量掂量份量，心裡有了主意。
胖經理開口大聲說道：「剛才挑過的人都去門口那，口說無憑，咱這行當憑力氣吃飯，手底下見真章，誰能把那個石墩子抱起來，就算合格了，等會就跟我去工地，扛一袋水泥一塊錢，推一車磚一塊錢，給大師傅打下手一天一百塊，保證當天結清。」
胖經理說完，專門的看了看長安，眼裡的蔑視毫不遮掩。漢子朝地上吐口唾沫，也朝門口走去，還故意撞了下長安，把他撞得身體一趔趄，肩膀隱隱作痛。
人群哄鬧著來到了門口，剛才那個漢子打頭，第一個將石墩子用雙臂抱了起來，還原地轉了三圈，才撒手把石墩扔在地上，博得一片叫好的聲音。
那石墩子估計得有兩百斤，一眾人挨個去抱，有稍稍抱離了地面的，也有抱到腰部的，還有幾個壓根沒抱動的，一臉慚愧的躲進了人群里。
「怎麼著啊，小白臉，你也試試，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胖經理點上一根煙，站在門口沖著長安喊道，周圍的人低聲鬨笑著，準備看他出醜。
「試試就試試，誰怕誰。」他先拉著青茵站得離開了一些距離。她一臉擔憂的望著他，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也能感覺到不是什麼好事。
「草，小白臉找工作還帶個相好的，要不你把她讓給我，我讓你當坐辦公室的統計員，不用幹活，咋樣？」胖經理方才沒留意到人群里的青茵，這會兒看見了，頓時眼前一亮，嘴裡開始不乾不淨起來。
長安怒目看了看他，眼睛里幾乎要噴火了，青茵可是他的逆鱗，要是他有修為在身，肯定一巴掌把胖子拍成肉泥。
胖經理見他真生氣了，也就住嘴不說了。而且他看向青茵時，那個漂亮小姑娘的眼睛，竟然讓他覺得遍體寒意。算了吧，這種鄉下土妞也就是看著新鮮，玩起來沒什麼意思。
長安挽起了袖子，扎了扎皮帶，滿心忐忑的走到石墩子跟前，心裡默念著：老李頭顯靈吧。
他抱著石墩，撅著屁股，臉色漲得通紅，石墩子卻象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他稍休息了一分鐘，又嘗試了一次，渾身都冒出汗了，石墩子依舊紋絲不動。剛剛寂靜的人又嘈雜了起來，有人嘲笑，有人同情。
長安面紅耳赤的退到一邊，低著頭顯得很沮喪，胖經理倒也沒再說什麼，招呼著其他人繼續測試。
「小夥子，你是讀過大學的吧？」正在垂頭喪氣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抬頭一看，身前站著個面目慈祥的老者。
老者個頭中等，略顯清減的身材，一頭梳理得很是整齊的短髮，頭髮半黑半白了，戴著一個黑邊近視眼鏡，穿著深藍色的大衣，腳上是半舊的皮鞋，擦拭的很乾凈，一看就是個儒雅有文化的人。
「您好，我是讀過大學的，我叫柳長安。」他一邊介紹自己，一邊從懷裡掏出畢業證遞了過去。
老者用手扶著眼睛，把畢業證仔細的看了半天，嘴裡說著：「嗯，不錯，不錯，華大畢業的，咱們是校友啊！不過我比你早了三十多年，哈哈！」
老者把畢業證還給他，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自我介紹道：「我叫華中嚴，是學歷史的。我們那個小學校缺個代課老師，你有興趣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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