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玉髮釵

回到房間，長安拿出紙筆來，心裡默念著凝皮篇，想寫出來教若菲修鍊，可明明心裡想的是凝皮功法，寫出來的卻是鬼畫符一般的雜亂的、不成為文字的東西，就象小孩子隨手塗鴉的一樣。

「李大爺，若菲是我妹妹，難道她也不能修鍊？多個人一起，我不會覺得那麼孤單嘛。這事兒其實也怪你，給我功法卻啥也不說明白，安排了陪煉還是個聾啞人。要不是我聰明絕頂，根本沒法開始修鍊。」他朝屋頂看了看，雙掌合十禱告了幾句，希望老李頭能給他取消限制。

定了定神，換了一張紙，可結果依舊如此。他嘆了口氣，心裡明白這是不許自己把功法傳給別人，只好放棄了。

凝皮功法大成之後，除了渾身力氣變大之外，睡覺時間也變得少了，不覺得睏倦，耳目也聰敏了許多。耳聽得青茵在房間里來回走動，他心知這是青茵對自己誤會造成的，以往她非常安靜，不會顯得如此煩躁。

眼睛一轉，他想起天羅葉，於是走到了廚房裡，開始用瓦煲煮葯湯。近來只要自己有所動靜，青茵彷彿有心靈感應一樣會知道，也許是那滴血液的緣故，他試過了好幾次了。

果不其然，他剛把天羅葉洗好，放進瓦煲，青茵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看他的眼神帶了一絲絲的責備，然後走過來打著了火，調節著火力，幫他煲湯。

若菲沒在他身邊，她的神色輕鬆自然。

「她是我妹妹，不是小三兒。」長安扳著青茵的肩頭說道，她輕輕掙脫了，表示自己還在生氣呢。

他沖著若菲的房間指指，又擺擺手，意思是他倆不是那回事兒。然後指指青茵，指指自己，雙手比劃了個心形的圖案，沖著她擠眉弄眼的做了幾個鬼臉。

「古里古怪的。」青茵撇撇嘴，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看著他的眼神又恢復了以往的溫柔和憐愛，他這才放下心來。

一口天羅葉葯湯入口，胃裡一股暖氣上升，他連忙按照凝肉功法，引導著熱流順著經脈線路遊走，站在院子里演練。

這次雖然依舊是暖氣，卻不似凝皮那樣舒服了，他覺得自己的肌肉一塊塊的在跳動，行功到了哪裡，哪裡的肌肉就在突突的跳，有些許疼痛的感覺，他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現象，唯有堅持邊吸收藥力，邊演練六十四式身法。

「哥，你這是在練功嗎？」若菲這麼半天才洗完了澡，聽到他在院里的動靜，推門走了出來。

洗澡后的若菲，一頭長發濕漉漉的搭在肩上，臉蛋白里透著紅艷艷的顏色，身上穿著合身的睡衣，顯得身材妖嬈，極有誘惑力。

本來每次練功，青茵都是在一邊看著的，見若菲出現了，她緩緩的站起身來，回了自己房間關了門，這次是躺在床上睡覺了。

長安看看她的房門，無奈的搖搖頭。

本也不想隱瞞自己練功的事兒，若菲決計猜不到這是在修鍊，長安點點頭承認是在練功。

「哥，你的身法好美啊，象是在跳舞一樣。」若菲隔著院牆看了一會，由衷的誇獎起來。

長安聽了，身法動作愈加快了起來，看在若菲眼裡，就象一群深海魚群在盤旋，魚群外圈，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手掌足尖虛影。怪不得能輕鬆打倒那個死胖子，還有那個五大三粗的保鏢。

「哥你好帥，繼續加油哈！」猶如驟雨初歇，在飛旋到極致時，長安猛然停了下來，臉不紅氣不喘，若菲給他鼓掌叫好。

長安雙目平視，根本不看她，面容平靜如水，用飽含深情的聲調說道；「我的帥，已經克制很久了。」

「德行！繼續努力哈，我要回宮安歇了。」若菲還以為他要說什麼正經的話，聽完馬上啐了一口。她看得有些困了，沖著長安誇張的握拳，胳膊用力向下一拉一頓，又沖青茵的房間哼了一聲，嘴裡唱著歌回房間睡覺去了。

長安苦笑了一下，看來青茵和若菲的關係，短期內不會好轉。搖搖頭，不再想這些雜事，他繼續演練身法。

開始凝肉，隨著藥力的吸收，他覺得渾身的力量無處宣洩，撇眼見到院中角落有一棵一人抱的大樹，樹榦筆直，直插天空，只是冬天裡還沒有綠色的樹葉。

他縱身一躍，一丈多的距離如飛鳥掠過，雙手五指張開，雙臂發力，兩隻手掌拍在了乾枯的樹榦上，震得大樹一陣輕微搖晃。湊前看看，隱隱約約有雙掌的輪廓印在樹皮里。

滿溢的力量得到了宣洩之處，他圍著大樹不斷發掌，將大樹想象成敵人，閃展騰挪之間演練凝體身法。光禿禿的樹枝不斷擺動著，好象在控訴受到了這個瘋子的虐待。

直到一碗湯喝完，他穩下身形，渾身肌肉象被鐵鎚敲打了一番，又酸又疼。

堅持著去了廁所洗澡，燈光下看自己的皮膚，隨著汗珠又出現了黑臭的分泌物，長安不驚反喜，肌肉里的雜質開始被排擠出來了，功法有效。不過這番疼痛，可比凝皮時難受多了。

修道一途，不是享受，將來恐怕還有更苦的事情等著呢。

第二天早上，長安叫了若菲過來吃早飯，青茵看向她時依然面無表情，若菲也暗地撇嘴，兩個人好象天生的冤家一樣。不過青茵沒拒絕給若菲做飯，清亮的米粥足夠三個人吃，若菲吃完了飯，主動幫青茵收拾收拾，兩人還算平安無事。

長安領著若菲跟華老見了面，兩個人做了課程分工，他就比以往更輕鬆了許多，上午兩堂課，下午批改作業，幫青茵弄弄菜地什麼的，日子過得規律安寧。

凝肉的痛苦隨著他每天的修鍊加深，非常人能夠忍受，就如鈍刀割肉，並扭轉加力。他有了以往卧床承受病痛的經歷，這些疼痛還不如那時難受，起碼現在他可以圍著大樹發掌，也沒覺得有多難捱。

七八天後，隨著凝肉功法的日漸加深，疼痛漸漸減輕了，出的汗也轉為淡灰色，他明白凝肉功法取得了成效。

大樹，已經被他震落了許多樹皮下來。

十幾天之後的夜裡，他服下最後的一碗葯湯，默念功法，站在院子里隨風搖曳般打出凝體身法，雙手一時是拳，一時是掌，順手抄起一根樹枝隨心所欲的舞動。

若菲和青茵，坐在小桌的兩端，各端著一杯茶看他演練。

此時已經快春天了，氣溫回升，長安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衣。往日比較厚的衣服，限制了他的身形舒展到極處，減少了束縛，他猶如一團白色旋風，在院子的空地上游移不定。

若菲一口茶剛喝進嘴裡，卻聽長安一聲大喝，卻是那根樹枝脫手被他射向了大樹，她驚嚇間，滾燙的茶順著喉嚨流了下去，燙得她嗞哇亂叫。

樹枝撞到大樹上，寸寸折斷。長安默立原地良久，身體全部肌肉一陣連續輕微的震顫之後，歸於平靜，再無半點反應。看身上的皮膚愈發的有了晶瑩之意，渾身充滿力量，但覺胸中快意激蕩。

「哇，好厲害，大樹都晃了啊，這要是扎在人身上，不得穿個透明窟窿啊。」若菲一驚一詐的叫著，靠近了長安，又馬上跳著離開了，掩著鼻子說：「好臭，那麼多汗啊？你快去洗澡吧。」

肌肉內剩餘的雜質排出，確實一股腥臭味，若菲還以為是汗呢。

青茵有心的人，起身慢慢走近了大樹看看，那根被長安射出的樹枝，絕大部分都斷了，最前端約小半寸，卻射入樹榦，形如一顆子彈鑲嵌在樹皮里，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來到洗手間插上了門，隨著意念一動，長安出現在意識空間里，道德經自動打開，四句話說明了凝肉功法大成。只要按部就班的修鍊下去，自會有凝體成功的那一天。

整個意識空間感覺又大了一些，只是看不透遠處是什麼樣子。空間的顏色變淡了，更明亮了些，不似最初那麼灰得讓人壓抑。

青茵血液還在道德經一側緩緩轉動，不同的是，長安凝皮大成進來時，那滴血液對他形成極強的威壓，迫得他無法靠近，只能停留在十尺以外的地方。他試試再次靠近，停留在了離血液九尺處就不能再靠前了。

修鍊要有耐心，長安看著自己一次功法有成，就能靠那滴血液更近一步，好奇心空前高漲。那滴血液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長安忍不住激動，第二天上午下了課，顧不上吃午飯就騎車去了鎮里，要去買那曲草。和若菲說了一聲，他放心的出了門。若菲和青茵雖然互相看不對眼，平日里倒也相安無事，有若菲在，他可以放心離開。她倆畢竟都是長安最親近的人，兩個人無法開口交流，省了他不少麻煩。

來到鎮上中藥鋪，讓他意外的是那曲草暫時沒貨，要等幾天。他看看天色還不到中午，乾脆買了張去縣城的車票，這次要把剩下的三種葯全部買齊，省得一次次跑。

他懷裡揣著那塊八卦牌，若菲給的銀行卡也在一起，密碼若菲告訴了他，裡面的錢應該夠他買藥材吧？問了兩次若菲，她都調皮的就是不告訴他裡面有多少錢，這個小丫頭。

到了縣城，長安打聽了最大的中藥鋪，走去的路上找了台ATM機。代課老師那點菲薄的工資，他身上所余也就一百來塊，還是上次接若菲時發工資剩下的，幸好胖經理替自己付了飯錢，否則連這點錢可能都沒有。

盯著顯示屏上的數字有點發矇，整整十萬塊，若菲這小丫頭是怎麼從二嬸手裡把這些錢摳出來的？在華大上學費用也不低，一個月沒有一千塊都過得非常拮据，想到若菲對自己的好，他心裡熱乎乎的。

有錢了，長安取了五千塊，到中藥鋪買葯花了快五百塊，用剩下的錢買了些零食和日用品之類的東西，想起青茵一直用一個木頭釵子束頭髮，在一家玉器店給她買了一支青玉釵。

釵子頭是一粒雕琢得渾圓的青玉，釵身是白金打造，簡約大方，想來青茵會喜歡。數數手裡的錢，還有不到一千塊，長安走著去車站，就要回鎮上。

路過人才市場的時候，猛然間見到了熟人，那個粗壯的漢子正蹲在門口抽煙，看見長安也是一愣，眼神變得憤恨了起來，只是自恃打不過他，才沒有輕舉妄動。兩個人眼神對碰了一下，長安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前走，胖經理跟著一群剛挑選的人走了出來。

胖經理指指門口的石墩，對人群說道：「還是老規矩，誰能把石墩抱起來，就算合格，否則就別想去工地幹活。」胖經理忙活著招人，沒看見站在人群中的長安，他也沒什麼急事，站住了腳步看看熱鬧。

小學里恬靜的生活固然是好，還是太安逸了些。

被胖經理挑中的人，一個個上前試著抱石墩，有人成功有人失敗，成功者興高采烈，失敗的不免垂頭喪氣。

「哎，你敢跟我比比力氣嗎？」都測試完了，粗壯漢子站了起來，手指著人群中的長安。

上次被他一拳擊退，漢子回去后，被胖經理降了五百塊工資，心裡非常憤恨長安。拳腳上他沒過硬功夫，不是長安的對手，但比比力氣，他還是有把握的。把小白臉比下去，說不定胖經理會給他漲漲工資呢。

長安不想惹事，誰知粗壯漢子倒找起自己麻煩來，他看看胖經理，胖經理對他笑了笑，卻沒出聲制止漢子。

上次花了五百塊，胖經理回去也覺得吃虧，讓漢子出出頭，再探探長安的斤兩。歸根到底，長安給他的最初印象是小白臉好說話，和漢子比比力氣，沒什麼大不了的。長安最多是不願意比，轉身走人，還不會威脅到胖經理的安全。

漢子走到石墩跟前，對周圍看熱鬧的人抱了抱拳，朗聲說道：「我叫翟大權，跟這個小白臉有點過節，現在跟他比比力氣，請大家做個見證。」說罷俯身抱住石墩，腰間一用力，就把石墩抱了起來，站直身體之後，臉色已是漲得通紅。

憋足一口氣，雙臂用力，竟然把石墩舉過了頭頂，稍停幾秒，口中大喝一聲，把石墩甩離了手，錯身閃開了。石墩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地面一陣輕微的震動，引得四周看熱鬧的人一起大聲叫好，鼓起掌來。

長安本想不理翟大權，但四周的人在翟大權說話時，已經自動閃出了空地，他孤零零的站在了那兒，此時若走了，面子上實在過不去。加上他也想試試凝肉之後，比凝皮時力氣大了多少？於是面無表情的走到了石墩前，學著翟大權的樣子，抱住了石墩。

長安一發力，石墩已經輕易的離開了地面，也被他抱在了腰間，卻不見他象翟大權那樣辛苦。

心裡有數之後，他化抱為托，單掌扶著石墩邊緣，另一隻手托起了石墩，高高的舉過了頭頂，還誇張的做了幾個上下托舉的動作，石墩在他手裡，倒象是舉起一捆棉花那麼輕鬆如意。

長安發力一推，石墩劃過一條弧線，被他扔回了當初安放的地方，足有三四米的距離。看他臉色不變的把石墩托舉得那麼輕鬆，翟大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小白臉原來上次是手下留情了，不然非得把自己打得骨折不可。

人群已是爆發了更加熱烈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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