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要瘋(一)

六十九 要瘋(一)

?雖然軍壯在垛口裡的長槍進進出出插的飛快,但大網之下必有漏魚。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不到,城牆上就已經有數十個包衣奴才爬上了城頭。

只見這些韃子四周頭髮全部剃光,只在頭頂中心處留有金錢般大小的一小撮頭髮,辮成細細的髮辮,垂下來形如鼠尾,和普通漢人的區別簡直是天壤之別。

而且每人手上都手持著大馬刀,彎彎深深的刀身上都是豁口,顯然是長年累月揮砍留下來的痕迹。而且外貌更是橫肉滿臉的突出,端的是凶神惡煞無比,真正的化外蠻夷。

雖然這些包衣奴才只能算是韃子軍隊里最底層的人物,但在數年兇惡的生產廝殺中能跟著主子而一直不死,身經百戰下的實力也是非比尋常。

要是面對面的真正遇到了普通大明軍隊,至少可以達到一對一完勝,而且少數勇力者甚至還有很大的可能可以一敵二,算的上是二人敵。

可深知這一點的德剛又豈能讓他們如願。他手底下的這群兵壯最多也只是小牛犢,而包衣奴才卻是一匹匹豺狼,不先把這群狼爪子拔掉,是不可能跟他們去硬拼的。

爬上城牆上的一刻,第一批包衣奴才們放佛整個世界都亮了。「之前的種種痛苦,終於要償還回來了,漢狗不過都是些軟弱的豬羊罷了,真刀*一對上肯定都是要馬上崩潰。」

心中高興著的把腳踏了下去,因為他們知道,只要自己能稍微再堅持一會兒,後續源源不斷的大部隊都會上來的,到時候勝利就是一邊倒了。

可人算卻是不如天算,滿城牆都是密密麻麻的撲滿了亂立著的鐵蒺藜。只一腳紮下去,人都是要被湧出的血氣漲的渾身通紅,尖叫著就是抱腳亂跳。城牆頭是被德剛使用了大手筆,建的是又大又闊,足以能夠容納上萬人在這裡廝殺。

但偌大的城牆邊緣卻是沒有留給韃子一點可以踏腳的地方,因為連綿著足足有五六米的地皮上都是亂麻麻的蒺藜。根本就不容許有人站立的機會,就是想趁機跳過去也是沒有可能,五六米的距離實在太長了,相當於天塹一般,無法跨越。

幾十個上得城頭的包衣奴才卻不是幸運兒,反倒是倒了大霉。整個腳下根本就是沒有讓人著地的地方,直扎的人人都是立不住身子,跳做一團。

而後面的包衣奴才也想跟著上去,卻是根本擠不動。這些第一批的韃子自己人都是站立不住,卻是能難提要前進殺敵了,這種上刀山下火海一般的道路卻是阻擋的他們根本就起不了要上前的念頭。

密密麻麻的一地蒺藜,看著就心驚膽戰,想前進卻是死也不肯。

有如此好的機會,諸位侍大將們卻是不能輕易放過了。畢竟身上帶的都是長槍鐵器,只要遠遠的往那裡一紮下去就是一個包衣奴才的狗頭爛在那裡。

之前看火統手射殺,兵壯們也是早早的看著眼都熱了。畢竟軍戶所里賞罰分明,有功才有賞,家裡面想要吃肉喝酒吃的肚子滾圓,不靠橫財卻是不可能。

一個韃子大人就明令賞二十兩,這些奴才兵卻是也當得一半數的賞賜。只要肯死力拚殺,日後囤積起財富置辦良田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這些軍壯看包衣奴才卻不是看人,而是把他們看成了一錠錠白花花的雪銀,發財致富就在今日。

有大利驅使下,這四五百號軍壯也不用統屬的侍大將敦促,人人都是奮死力往前捅鐵槍。

這初上來的包衣奴才也只不過是幾十號之數,僧多肉少下哪裡夠殺,一時間都是被紮成了馬蜂窩。

唯一倖免的後續第二批奴才也是見狀跑之不及,畢竟這腳下的蒺藜都扎的沒拔出來。這麼多的長槍就撲山倒海般的齊刺了過來,身手再高強、廝殺經驗再老道都是沒有用,人再厲害也只是血肉之軀以卵擊石卻是在找死。

戰情一挫再挫,在大明戰場上跟著主子廝殺掠奪十多年的老奴才們卻是從未遇到過此景象。

惡戰不是沒有打過,困難不是沒有破過。可這種毫無章法,根本就不正面和你硬拼廝殺的手段卻是實在惡毒,讓老奴才們根本無從下手。

最後的城牆蟻附失敗卻是像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般將包衣奴才身上的最後信念給打了個粉碎。

奔潰。全軍的崩潰終於是四散的蔓延開來,人再強心智也不可能是金剛,惡軍不過是憑藉著窮凶極惡比常人堅毅罷了,重重打擊之下也是要心神崩潰。

一批批的八旗兵本來正要讓老奴才立住陣腳就衝上去大肆屠殺,可風涌退下的包衣奴才們卻是將八旗勇士們擠的七倒八歪,根本用馬鞭如何往死里抽打都是沒有用,喝止不住。

太多人想要奔逃卻是在雲梯上一時間下不來,垛口的兵壯也是趁機半渡而擊,空蕩蕩的懸空口間用碩大的鐵槍頭攪拌、捅刺著包衣奴才的血肉之軀。

上又上不了,下又不下去。受不了鐵槍入肉痛苦的老奴卻是紛紛嚎叫著從半空中跳了下來,生不如死,心一橫。

可屯堡建的七八米的高度卻不是唬人用的,這簡直是五六層高的深宅大院一般,臭蟲一般的血肉之軀重重摔下不死也要少了半條命!

而且還有洶湧亂逃的老奴踐踏,根本是人挪人、腳踏腳。完全是不顧身下摔得半死的同胞還沒來的及起來,哀嚎震天間也照樣踩踏不誤,「老子要跑活命,哪顧得了你許多」,一時間竟是全被踩踏致死。

「化外蠻夷,毫無人性,對同族尚且如此,難怪對我漢人如此屠殺不折手段,簡直是禽獸一般。」

德剛幾人看在眼裡也是膽戰心驚,根本無法想象。這要是發生在了大都城州府,如此多的人踐踏致死,被言官彈劾上去就是革職殺頭的罪過。

人族自相殘殺,在密集鬧市中的踩踏就能看出來。而化外蠻夷不知人理道德卻是額外尤甚,絲毫不知什麼是同族憐惜!

別看這些韃子如此死傷,但卻是毫無一點傷筋動骨,精銳韃子真虜卻是毫髮無傷,一個未損。

原來八旗兵行動卻是要首先看老奴才。老奴才兵第一便是開推車撞城,要是大城門一破,這八旗勇士就會趁機掩殺進去,大破敵軍,他們才是真正的進攻主力。

若是大門不破也是不打緊,就等著老奴才們開始蟻附,一但在城牆頭上膠著立好了足,就可以順勢跟著殺上去。以真虜的戰力至少都是能以一敵三毫無問題,有勇力者甚至能夠敵五、敵七!

八旗真虜如此兇猛卻也不僅僅是水平太高,更大的卻也是裝備的配備上。他們人人都是身著三層甲,一層棉甲夾心,兩層鐵價外包,可謂是刀槍刺不如,強攻射不穿。手上的大馬刀卻更是配備了最好的精鋼淬鍊而成,遇上木質槍桿的大明軍卻是能一刀把槍頭都給剁斷,在韃子普遍力大無窮的粗手臂上揮舞卻是更加恐怖,所謂一力降十會。戰鬥經驗老道。

如今城牆連續攻擊受挫,包衣奴才都潮水般流了回來,八旗勇士卻也是只得無功而返的重歸本陣了。

見著與韃子交戰的第一陣卻是落了個大捷,殺傷老奴無數,全屯堡將士都是歡呼雀躍一片,端的是興高采烈。

德剛也知道獎罰分明的要害,發下喝令道「此次大勝,實是全賴全堡上下齊心奮戰。現在我宣布,全軍都加封賞,每人每戶家中全都割肉加糧入戶,有戰功的將士卻是再加銀兩由張半仙一一登記好,卻是不能少了你們的半點功勞。」

聽著還有如此豐厚的賞賜下來,屯堡將士更是人人感恩戴德,只憑著這些肉糧今年就是可以過上一個好年了,若是得些銀子更是能買酒吃酒肉好不快活。

高興間卻是滿屯所都是高喊了起來,「大人萬勝,大人萬勝」。

一陣陣的高聲卻是壓的樹枝都是嘩嘩直響,唬的韃子陣營是士氣一大片低落,那位肩上托著海東青的壯漢卻也是直聽的一頓眉頭打皺。

「漢狗士氣如虹,卻是更不好想與了。端的是個惡角色啊。」

不過韃子入寇卻是從沒聽說過折在小小屯堡軍戶手裡的,「這個事情要是廣播傳聞出去,我們正白旗的臉卻不是要丟進了,以後還怎麼在八旗中生存,往日分配財物都是沒有底氣。」

「不過這小小屯堡卻是螳臂當車罷了,方圓百里的大軍卻是源源不斷的一直趕來,不到明日就可以將此地困的如鐵桶似得,到時候定是要屠盡此城,方才解我心頭之恨。」

果然在漫天的歡呼聲中德剛卻也是發現了蹊蹺。從攻城到現已經整整快過了近半日的時辰,而從四周源源不斷趕來援助的韃子兵卻是一直都沒有間斷過,轟隆隆的鐵騎踏響直震的地上的黃泥都是軟軟的松成了粉塵。

「轟,轟,轟」明亮的號角聲也是此起彼伏的傳響了起來,韃子兵們卻是聽得號令,人影傳動著到處伐木、打樁,竟然都不緊不慢的四下連結豎起營寨來。

「天色一黑,想要再繼續進攻卻是不可能了,況且今日銳氣一失竟然就安插營寨。這群韃子里的統領卻也是兵法大家啊」。

孫元化卻是個老行伍出身,見著對手知道自己這個屯堡是烏龜殼根本不敢出來野戰的弱點,就紮起營寨來。也是大感心驚,對方統領卻也是非同一般之輩啊。

「只不過我平生的本事卻已經是使了個乾乾淨淨,黔驢技窮下也只得聽天由命了罷。但最起碼自己儘力盡為,於民無愧啊。」

心裡至此,孫元化倒也是坦然了不少。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明末小地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明末小地主
上一章下一章

六十九 要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