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章——叛變？！

?2011年的春節前夕的這個時候，無疑是整個十三局，這個所謂的直屬於政府的異能者管理機構最尷尬的時刻。雖說似乎將異能者逃出塔島這件事算成是某種不可避免的天災一般採用了溫和的態度，但是再怎麼溫和，也不可能將他們當做是立下了什麼功勞一般慰問表彰一番。除了秦江被冷處理，釋善悟被「有關部門」帶走，以及新任領導的任命之外，再沒有什麼新的指示下來了，一副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的樣子……

當然，這樣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連異能者都跑光了，這樣一個機構本來也自然就成了一個無用的擺設。這點從他們的辦公地點的變化就可見一斑——

塔島自然是不能再呆了，通信交通不便不說，異能者都跑光了，再在這裏辦公簡直就是一個笑話；而中央電視台的指揮中心因為所謂「超人計劃」的關閉而關閉；十三局原來的總部也在王之祝越獄的事件中化為灰燼……現在的十三局竟然連個辦公地點都找不到，只好暫時在凌雲的實驗中學暫時落腳下來，一群曾經呼風喚雨的大人物趁著學校放假在教室里辦公，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但是，即便是這樣，即便是無人問津的此時，十三局的眾人，尤其是重新掌舵的方學津和賀卿可並不悠閑。正相反，在教室改成的辦公室里，以他們為首的所有人，都是眉頭緊鎖著。

「方局長，事到如今，你還猶豫什麼呢？」

賀卿臉上帶着某種無奈的笑容看着白髮的老者。

「我不是在猶豫。」方學津嘆了口氣，「可是，你怎麼知道他會聽話，他可不是會隨時服從命令的人，而我們現在可也沒有什麼立場可以命令他了。」

「那只是你不了解他而已，這種事情他不可能坐視不管。」

「哼……」方學津輕哼了一聲，「就算你是對的，誰去跟他說？」

這個簡單的問題令整個教室都沉默下來，他們到了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葉居風的重要性——沒了他，他們突然發現除了掛了一個異能者管理局的名號，他們竟然和異能者沒有任何交集了……

方學津將目光投向了凌雲。

「讓凌霜霜去怎麼樣？」

凌雲苦笑了一聲：

「先不說何怡羽會不會聽凌霜霜的話，凌霜霜現在會不會聽我的話都是問題。」

這句話說完，教室里又是一片寂靜。

「不用想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賀卿這樣說，儘管十三局的處境在此時已經狼狽不堪，但是重新掌舵的賀卿卻重新將十三局的命運背在了自己的肩上。面對這樣的爛攤子，他不僅沒有任何放棄的想法，反而是力挽狂瀾扭轉乾坤的野心充滿了他的心。

所有的人都轉過頭來看着他。

「你去找他。」

他伸出手指指著方學津。

方學津愣了一下，然後苦笑起來：

「如果他真的會聽我的話，我去一下也沒什麼……可是想一想的話，他最不可能聽的人就是我了吧……」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只有你去了他才能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即便他當面不會答應，但是，只要讓他記住這件事就好了……」賀卿這樣說，「你要知道，現在你沒有別的選擇——他就是所有異能者，不和他合作，名不副實的是我們而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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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何怡羽在家裏迎來了這位他從來沒有預料到的訪客，就在他家的客廳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着，沒有人想要先說話，似乎這樣就代表對對方投降……

終於，先說話的還是有求於何怡羽的方學津：

「方藝叛變了。」

何怡羽愣了很久才把「方藝」這個名字和「叛變」這個詞聯繫在一起……等到終於明白了方學津的意思之後，他一下就明白了方學津親自來找他的原因——看來這次事情真的不小，方藝背叛，連葉居風都不被信任了。

雖然這樣想，但是他還是漫不經心地說：

「關我什麼事？」

「你知道你們逃跑的那天，蘇凡從一輛麵包車上拿了攝像機和手槍？」

「嘛……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方學津突然同情起秦江來，面前的這個傢伙的態度確很讓人上火。但是這次畢竟是有求於人，他深吸一口氣，避開了何怡羽的無理取鬧，當面前的人是空氣，接着自己剛才的話敘述下去：

「車上的兩個人是我們的人，方藝認識他們。自從那天之後就沒有音信了……今天被人發現死在車上……」

「這和方藝有啥關係？」

「車上的攝像機拍到了她。」

「切……方藝要是想不被拍到你們能拍到她？」

「夠了！」方學津終於受不了何怡羽的態度了，「你把和骷髏王戰鬥的畫面拍下來再重播出來不可能不知道那輛改裝的轉播車的，而既然你和蘇凡都在骷髏王和釋善悟那裏，那麼去轉播車的只可能是方藝了，所以你肯定和她有某種約定是吧！」

「嘛……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聽着，何怡羽。」明明是有求於人，但是等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凝視着何怡羽的雙眼開始說教起來，

「我和你一樣都不相信方藝會叛變，但是你看這個……」

說完方學津將一張主色是鮮紅的照片拍在了桌子上，上面自然就是那輛麵包車上拍來的，觸目驚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屍體和血……

「這個，是骷髏王殺死的那些賭場的人的照片！」

方學津又把另一張滿是鮮血的照片拍在了桌子上。

「還不懂么？如果是方藝，我不認為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也許和謎團、骷髏王或者靈魂守衛一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已經不是她了，她的靈魂已經被她的英雄痛苦女王所吞噬。現在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部殺戮的機器，如果沒有人阻止她，那麼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受害的人會是誰，以她的能力，屠殺起普通人來……」

「扯淡。」

何怡羽只是淡淡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不要拿方藝和那些廢柴相提並論。」

說完，何怡羽徑直起身走回房間，將送客的任務交給了家長……

關於方藝的這個消息，他的確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因為他比誰都更清楚，他的確是讓方藝去處理一下那輛轉播車的事情，而且，在那之後，方藝也的確和他失去了聯絡……

但是他能確定的是——方藝一定不會殺人，被英雄的靈魂吞噬什麼的就更不可能，他經歷過那些，他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可是連他都挺過來了，他不認為方藝反而會不如他。

回到房間之後，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這個時候，果然還是只能向那個人確認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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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在帝都的另一個地方的某個民居里。

被鮮血濺滿的房間，似乎和之前方學津給何怡羽看的照片有些異曲同工。

一個胖胖的年輕人，正用沾滿鮮血的雙手熟練地點着滑鼠和鍵盤，電腦屏幕上的人物也隨着他的指令在副本中熟練地移動，釋放技能……

淚水順着面龐，在已經被染成紅色的臉頰上劃出一道痕迹，然後在鍵盤上濺開。紅色的世界裏，似乎一直吸引着他的遊戲，也並不那麼有趣了；令他沉迷的裝備，等級以及任務，似乎也成了機械無聊地東西，永遠也沒有結束……

可是他的手指還是條件反射似的在鍵盤上飛舞，可是他的眼睛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一顆已經不再跳動的心臟，被放在滑鼠旁邊。

這一次，他坐在這裏，在一片血泊之中玩著網游，並不是因為他想要玩，而是剛剛因為這個和父母爭吵，一怒之下不知怎麼突然爆發出令人恐懼的狂暴力量的他必須強迫自己玩下去，儘管他其實已經沒了玩下去的心情——

否則，他之前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你的能力不止於此……」

身後幽幽地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誰？！」

肥胖的男青年被嚇得蜷縮在了桌子下面……

「你為什麼要怕我呢？能把房間弄成這個樣子的人，應該是我們的同類才對。」

「什麼同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有什麼好害怕的呢？」來人一拳砸在了電腦的機箱上，機箱發出了一聲痛苦地尖叫之後爆開了，風扇狠狠地被甩在牆上，

「你玩這種東西，是為了麻痹自己的神經，不去想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吧……」

胖青年的眼中流露出了片刻驚恐的神色。

「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為什麼要掩飾自己的想法呢？為什麼要假裝剛才發生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來人將滑鼠旁的那顆心臟丟向屋角中的胖青年，「記得這東西是怎麼到你的手中的？是什麼洞穿了你母親的身體拿出了這東西的？為什麼這些紅色的粘粘的東西會塗滿牆壁？」

胖青年尖叫一聲丟開那顆心臟……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直面自己的本能……那我就來幫你好了……」

說完，他狠狠地踩在了對方肥胖過度圓滾滾地腳踝上……

清脆的，骨頭碎掉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

胖青年的鼻涕和眼淚流了滿臉，卻逃避似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為什麼不能讓我好好地一個人在這裏獃著？為什麼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跟我作對……」

來人這樣用循循善誘地口氣說道，

「這就是你一直想的吧！每次都縮回自己的房間來逃避，卻不總是有用是吧！你父母就是因為強行闖進來才使你發怒的吧！」

「喀拉」一聲，右腳的腳踝骨也被踩碎。

「嗚嗚……」

「現在我也闖進來了，還毀了你最心愛的電腦，你是不是該發怒呢？」

「我……我不發怒……請你快走……」

這樣說着，胖青年的右手卻攥起了拳頭。

「你看，你身體的一部分可並不這麼想呢！懦弱與憤怒的結合體，你這樣的廢物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閉嘴！」

不知聽到了哪個詞令他受了刺激，胖青年突然發出了這樣一聲大吼。

「似乎要開始了呢！」來人笑了，「你這個被社會嫌棄，被異性嫌棄，被父母嫌棄的廢物，偏偏有着最令人難以理解的超強自尊心……」

他一腳踹在胖青年圓滾滾的肚子上。

「自尊？你憑什麼？」

猛地，胖青年的身體中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他肥碩的身軀突然從地上竄了起來，狠狠地將來人撲倒在地：

「我！要！殺！了！你！」

「你憑什麼？現在的你嗎？一個廢物？」來人冷笑着，「別開玩笑了……」

「混蛋！我要……殺了你……」

胖青年的雙目赤紅，理智離開他腦海的最後一霎那，他抱住來人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下去……

……

十幾分鐘之後。

原本的胖青年已經不復存在……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周身流出的膿液腐蝕殆盡，站起來的時候，巨大的身軀上是一團團令人作嘔的腐肉……

「我討厭這個身體……」

他這樣說，撕裂的嘴角流出污血。

「看起來和原來的你沒什麼兩樣。」

「在這具身體里覺醒很不容易……太弱了……」

胖青年，不，現在應該叫憎惡了……他的眼睛冷冷地掃過他曾經熟悉的房間——他的電腦、他的床、和他雙親的屍體……但是其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因為他微小的大腦也容不下這麼多感情。

「主人……也來了么？」

剛剛覺醒了的憎惡這樣問。

「當然……」

來人這樣說，

「走吧……很快，還會有更多的人的。」